第44節
莫逆捂著眼睛坐在床上,身體內的血液不安地流`竄著,就像逐漸蘇醒的野`獸。 ** 莫逆煙癮犯了。 他從床上起來,準備下樓買煙。詩風看著他從病房走出去,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詩風把病床上的褥子和被子整理了一下,把床頭柜上的雜物扔進了廢紙婁。 莫逆身上穿著病號服,頭上包著紗布,這樣走出去,路過的人都會側目看他幾眼。 莫逆沒注意到這個,他一直低著頭走。 醫院里的便利店二十四小時營業,不管什么時候過去有人。 莫逆走進去,對著收銀員說:“雪茄?!?/br> 收銀員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問:“要什么牌子的?” 莫逆抬起手指了指柜臺的某個角落。 他說:“拿?!?/br> 收銀員點了點頭,把煙拿出來遞給莫逆,“九十八塊?!?/br> 如果不是收銀員提醒,莫逆壓根就不會記得自己沒帶錢這回事。 他把煙拿出來,從寢柜臺上拿了一個打火機把煙點燃,深吸一口。 收銀員是個小姑娘,看到莫逆這么做被嚇到了。 再看他頭上的紗布和下巴上的胡茬,還有這身高…… 萬一是個打劫的,她肯定惹不起。 莫逆把煙夾在指尖,低頭看向收銀員。 “手機借我?!?/br> “啊,啊,好的。給你?!笔浙y員小姑娘趕緊乖乖地把自己的手機交了上去。 莫逆接過手機,摁下了詩風的手機號碼撥出去。 ** 詩風剛剛把病房收拾完,手機就響了。 又是陌生號碼。詩風摁下接聽鍵,“你好?!?/br> “樓下便利店?!蹦嬲f,“我沒有錢?!?/br> 莫逆的表達不算很連貫,不過詩風聽得懂他的意思。 詩風對莫逆說:“我馬上下去?!?/br> 下樓的時候,詩風無比慶幸自己兜里裝了幾百塊錢。 要不然,她可能會和莫逆一起被扣留在便利店。 打完電話,莫逆把手機還給了收銀員,一句話也沒有說。 收銀員小姑娘緊張得都冒汗了,她一直在盼著店里來人,這樣她就有逃跑的機會了。 詩風很快就趕到了便利店,她一進門就看到了莫逆站在收銀臺前抽煙,那樣子就像打劫的。 詩風走上去,把莫逆推到一邊,微笑著和小姑娘道歉: “不好意思,他這個人就這樣。其實沒有壞心眼的。剛才他買煙了吧?多少錢,我付?!?/br> 詩風很面善,尤其是笑起來的時候,總是能給人一種莫名的親切感。 收銀員小姑娘聽完詩風的話之后終于不緊張了,她拍了拍胸口,長吁一口氣:“嚇死我啦。我剛才真的以為那個叔叔是過來打劫的。還準備把煙免費送他求他放我一條小命呢?!?/br> 詩風被她逗笑了:“他只是看起來比較兇?!?/br> “嘿嘿?!笔浙y員小姑娘點點頭?!耙还彩蔷攀藟K錢?!?/br> 詩風從兜里掏出一張一百塊錢遞給她。 收銀員小姑娘熟練地找給她兩塊錢,找錢的時候,她笑著說:“jiejie,這叔是你老公吧?” 詩風微笑了一下,沒承認也沒否認。 她轉過身,手指戳了戳莫逆的胳膊。 “走吧?!?/br> 莫逆沒理她,率先邁步離開,詩風跟在他身后。 …… 莫逆走到一排長椅前坐下來。手里的一根煙已經抽完,他拿出第二根,用第一根殘留的火苗點燃第二根。 詩風站在莫逆面前,看著他的動作,她的眉毛不自覺地皺起來。 詩風能理解莫逆對煙的渴望,也知道他不可能因為受傷就不抽煙。 癮來的時候抽一根就好了,沒完沒了對身體沒一點好處,護士也特意囑咐過不能碰煙酒。 他怎么就聽不進別人說話呢。莫逆低著頭抽煙,目光凝聚在詩風的腳`踝上。 詩風穿的是九分褲,腳上是一雙細跟高跟鞋。 她個子比一般女孩子高,穿九分褲的時候腳踝會完全露出來。 骨骼凸`起的部分線條分明,十分性`感。 高跟鞋是黑色的,最基本的款式,上面什么都沒有,可穿在她腳上就好看。 莫逆的呼吸比之前重了一些,他閉上眼睛,連吸三口。 “啊……” 吐煙圈的時候,莫逆發出了一陣類似于低吼的聲音。 詩風神經緊繃,她蹲下來把煙從莫逆手里搶過來。 “不用抽了,等傷口好了再說?!?/br> 莫逆反握住她的手,朝著嘴邊貼。 詩風的力氣比不過莫逆,于是”把莫逆的煙搶走”這個行動最后變成了”親手喂莫逆抽煙”。 詩風的手貼近的一瞬間,莫逆就聞到了她身上固有的體`香還有一陣清淡的香水味, 這個味道刺激著他的中樞神經,他的大腦立馬興奮起來, 吸煙的動作也越來越猛, 上一口和下一口之間的間隔超不過兩秒鐘,兩片嘴唇摩`擦,發出啵啵的聲音。詩風的手心又出汗了。 莫逆瘋狂又滿足的神情,和那天晚上實在是太像了。 第二根煙抽地很快,抽完之后,莫逆把詩風松開了。 詩風準備往旁邊的垃圾桶里扔煙頭的時候,莫逆把煙頭搶過去了。 回頭一看,他嘴里已經叼了第三根煙,正在用第二根的煙蒂點燃。 詩風腦袋一熱,走上去用手掌擋在了煙蒂和香煙之間。 下一秒,她的掌心被燙焦了。 周遭的空氣里都是焦味。 詩風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她看著莫逆,笑著說:“別抽了,好嗎?這樣真的對身體很不好?!?/br> 莫逆手里的動作停下來,僵在半空中,一動不動地盯著她。 詩風伸出舌頭來舔`了舔嘴唇,“就算是為了南驍。你身體好了才有能力照顧他。而且……你是他的爸爸,你要給他當榜樣,不能總是讓他看到你抽煙?!?/br> 莫逆把手里的煙揉成一團,煙葉粘在掌心。 他抓過詩風的手,攤開她的掌心,只一眼便看到了那個被他燙出的小洞。 在莫逆心里,她的身體是藝術品,應該小心翼翼地護著,讓她保持完整。 這樣……不行。 “走?!蹦嬲酒饋?,抓住詩風的手腕朝著急診大樓的方向走去。 詩風和他解釋:“沒事,這個貼創可貼就可以了,不需要包?!?/br> 莫逆停下來看著她,眼里帶著慍怒。 他用這樣極具壓迫性的姿態盯著詩風看了一分多鐘,才開口說話。 他說:“手是我的,我管?!?/br> …… 詩風被莫逆拽到了急診,排了二十多分鐘的隊,總算來了醫生給詩風消毒包紗布。 這點兒傷口還來掛號,詩風挺不好意思的。 包扎的時候,她笑著跟醫生說:“其實沒事的,他非要帶我過來。麻煩您了?!?/br> 醫生說:“還是消一下毒比較安全,萬一破傷風了呢。我看啊,你老公挺關心你的。他自己都那樣了,還知道帶你過來?!?/br> 詩風有點兒無語。這醫生已經是今天第三個把她和莫逆當成夫妻的人了。 她很納悶,她和莫逆一看就是差了十幾歲的那種,他們也沒有在別人面前交流過,真不知道他們是怎么看的。 詩風和前兩次一樣選擇了沉默,這種事情真沒什么好解釋的, 她也沒有和陌生人透露自己*的習慣。 包扎完之后,詩風和莫逆一起回了住院部,路上,詩風主動和莫逆說了四五回話,他都沒有理她。 后來詩風就沒有再說了。 她想,莫逆大概是在思考人生,藝術家嘛,總有放空的時候。 回到病房,莫逆徑直走到窗戶前,一個用力把窗戶拉開。 他把煙盒拿出來,從里頭拿出了一根煙和一個打火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