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
一說起婆婆,沈曼的心一下子就軟了。 雖說那年她和趙飛白離了婚,但說到底,她恨的……其實還是前世那個居心叵測的白安妮,和長時間為了打拼事業而忽略自己的趙飛白。 而婆婆趙mama對沈曼來說,不但有著慈母般的情誼,也是幼時救沈曼于水火之中的恩人。 只不過,沈曼在離婚的第二天就查出來自己懷了孕,所以她根本就不敢跟婆婆趙mama聯系;這些年每每想起趙mama,她都覺得愧對了當年趙mama對自己的撫養之恩。 可是…… 沈曼為難地朝俏俏的小床看去。 趙飛白也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他也知道,母親和沈曼之間有著很深的母女之情;可是……沈曼在和他離婚之后,又跟別的男人生育了一個孩子,如果這件事情讓他母親知道了恐怕又會再生枝節。 他想了又想,說道,“阿曼,這次我回去……是因為我爸媽之間出了一些問題……其實早在你離開以后,他倆就一直吵架,這幾年吵吵鬧鬧的,連那點兒面子情都已經維系不住了,我媽今天打電話過來,說讓我回去幫她打離婚官司……” 沈曼瞪大了眼睛。 堪稱模范夫妻的趙爸爸趙mama要鬧離婚? 半晌,沈曼又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當初她和趙飛白也同樣是模范夫妻,可到了最后……不也離婚了? 趙父在退休前是個文化局的小官,特別喜歡寫毛筆字,一手飛白體寫得飄逸瀟灑,趙飛白的名字也由此而來;趙mama是百貨公司的售貨員,因為身體不好就早早的病退了,然后就呆在家里照顧丈夫兒子和沈曼。 在沈曼的印象中,趙父為人謙恭體貼,趙mama溫柔賢惠,這樣的兩個人……怎么會鬧離婚呢? 趙飛白又說道,“我,這次回去再勸勸他們,如果實在過不下去了,那就離了吧!我媽這兩年老得厲害,身體也不如以前了……” 聽趙飛白話里的意思,他是偏向趙mama這一邊的;而沈曼向來也與趙mama親近,自然也是偏向趙mama的。 話雖如此,但沈曼還是忍不住問道,“到底是為了什么事,怎么會鬧得這樣厲害?媽這樣好的性格,怎么會主動提出離婚?” 趙飛白一臉的為難。 半晌,他才輕聲說道,“前年過年的時候……有人打上門來,因為我爸他,他和家里的保姆攪和在一起了……后來人家老公鬧上門,把家里砸了個遍……把媽氣得住進了醫院?!?/br> 沈曼再一次瞪大了眼睛。 這怎么可能! 算起來,趙父現在已經五十多歲的人了,怎么會……和保姆搞上了? 趙飛白又補充了一句,“其實在那次之前,媽就已經抓jian在床過了;那一次也是和家里的保姆,那個保姆三十多歲的年紀……也是媽叫我回去處理的。后來我把那個保姆打發走以后,就給他們找了個年紀更大一點的保姆,長得也……可沒想到……” 沈曼從十三歲起就一直住在趙家,后來上大學也一直是走讀;所以她與趙氏夫婦的相處時間可能比趙飛白還多一些,對趙氏夫婦也是很了解的。 但此時趙飛白嘴里的那個趙父,還是她所認識的趙父么? 沈曼愣了很久,始終都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才好。 她突然站了起來朝房間走去。 “我……我幫你收拾一下行李吧!你也好好勸勸他們,他們畢竟年紀大了……”說到這兒,沈曼呆了一呆。 自古以來流傳著一句“寧教人打仔,莫勸人分妻”的話,也就是說,當夫妻雙方發生矛盾的時候,親朋好友往往會勸雙方平息怒火,攜手重歸平淡安穩的生活軌道…… 但是,但是趙父他犯下的卻是原則性錯誤,而且這種錯誤解是任何女人都無法容忍的,她又有立場讓趙飛白去勸他的母親把這一切都隱忍下來? 沈曼發了半天的呆,終于回過神來,說道,“……要不,你把媽接過來吧!咱們這兒馬上就快要到淡季了,到時候店里的事情少了,我也能多陪一陪媽……對了,給你帶什么衣服去?這一天比一天涼,毛衣要不要帶?” 講到這兒,沈曼突然陷入了怔忡。 如果趙mama愿意到客棧來,那要怎么解釋俏俏的存在? 她嘆了一口氣。 要來的,始終要面對…… 趙飛白搖頭,“不用了,那邊也有衣服的,我走了以后,你……你要小心曾老頭,要不然我給你請倆保安來吧,有保安在,他不敢打人的?!?/br> 沈曼也搖了搖頭,“這馬上都到淡季了,還請什么人!老頭也只敢拿曾mama出氣兒……他是不敢得罪我的,你就別擔心這邊的事兒了,早點兒幫媽把事情處理好?!?/br> 他“嗯”了一聲。 沈曼為他準備了一個背包,放了些水和餅干進去。想了想,她又放了一條男士圍巾進去,交代他道,“要是飛機上空調太冷,這圍巾圍在脖子上也可以,當小被子蓋也可以哈?!?/br> 他又“嗯”了一聲。 沈曼心亂如麻,開始漫無頭緒地在房間里轉起了圈圈 趙飛白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眼神柔柔的。 ☆、31|31.14.09 第二天一早,趙飛白早早起身準備離去。 沈曼昨晚想了半宿的心事,天蒙蒙亮才睡著……她半瞇著眼睛努力想起來換衣服送他一程,奈何卻渾身酸軟無力,根本就爬不起來。 趙飛白把她按回床上,替她蓋好了被子。 “你休息,我不在的時候你要多管著俏俏一點兒,”他半跪在床前,對她低聲說道,“每天都讓她玩一會兒拼插積木——那個對智力開發有好處。還有,她已經戒掉了安撫奶嘴,那些安撫奶嘴我都收在柜子里了,你找機會扔掉吧。對了……這段時間也沒那么忙了,你早點下班回來陪陪俏俏吧,你自己也要多休息……這幾個月忙下來,我看你瘦了一大圈……” 沈曼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她瞇著眼睛看著他,突然嫣然一笑。 趙飛白也笑了起來。 他在她的唇邊吻了一下。 “我很快就會回來的?!彼吐曊f道。 說著,他站起身走到俏俏的小床邊,替小姑娘蓋好了被子,還輕輕地吻了一下小姑娘的額頭…… 趙飛白拎著背包離開了。 屋子里變得安靜了下來。 她的唇邊還殘留著他陽剛而不失溫柔的親吻輕觸感。 沈曼閉上了眼睛,卻無論如何也睡不著了。 她已經在這間屋子里住了很長一段時間。 再一次緩緩睜開眼,環視著被自己精心布置的暖色調房間,處處都擺放著她精心布置的擺飾和小裝飾品和畫框什么的,顯得暖意融融的。 可這樣熟悉而喜歡的房間,卻因為趙飛白離開以后,似乎有了些清冷之意。 一種被遺棄的失落感悄然襲來…… 沈曼頓時一驚! 她突然反應過來,自己實在不應該有這種負面的悲觀情緒,否則很容易會把自己帶進一個無限惡循環的死胡同里去…… 于是她又閉上了眼睛。 假寐一會兒之后,沈曼還是睜開了眼睛。 她索性爬起來洗漱好了。 眼看著距離開工的時候還早,沈曼也無事可做,卻又不敢讓自己停下來,干脆去衣柜那兒挑了一條美美的裙子換上了,然后又坐在梳妝臺前,先是耐心的打理了一番自己的長發,跟著又細細地畫了個淡妝。 眼看著一切都差不多了,沈曼這才叫醒了女兒。 俏俏還沒睜開眼,就嘟嚷道,“白白,白白……俏俏要噓噓了……” 沈曼又是好笑又是心酸。 她忙了這幾個月,俏俏就被趙飛白照顧了這幾個月,到頭來,女兒一睜眼一開口,喊的居然是趙飛白而不是mama…… “小懶豬……快起來,mama給你換衣服哦……”沈曼扶著女兒的后背,讓小姑娘坐了起來。 小姑娘終于睜開了眼睛,先是喊了聲“mama”,然后小腦袋瓜子就不停地轉動著,始終沒有看到趙飛白的身影,這才疑惑地問,“mama……白白?白白呢?怎么不見了?” 沈曼好脾氣地解釋道,“白白有事,走了……過一段時間就回來了?!?/br> 俏俏怔怔地看站沈曼,突然小嘴兒一撇,就毫無征兆地大哭了起來,“白白,白白……” 沈曼被嚇了一跳! 她有些哭笑不得,卻也只好柔聲哄起女兒來。 好不容易勸住了俏俏,沈曼這才帶著女兒去衛生間上廁所洗漱,然后又喂女兒吃了些粥;跟著就把俏俏抱了下去,交給坐在前臺的沈云看管。 等沈曼去餐廳忙了一圈回來,走到前臺那里看女兒的時候,沈云拉著她笑道,“俏俏真是厲害,竟然還會打電話……而且她還把趙飛白的電話號碼給記下來了……頭一回她讓我給趙飛白打電話我沒打,她就自己琢磨著打了……我看了下,號碼按重復了兩個,所以沒打通;看她快哭了,我就抱著她打了電話給趙飛白,結果啊,他倆還有板有眼地講了半個多小時的電話!” 沈曼瞪大了眼睛。 沈云又笑,“看來,我們也該教小豹子記一下我和虎生的電話號碼,和客棧的電話了……” 沈曼朝坐在前臺柜里的俏俏看去。 小姑娘神色恬靜,正在玩拼插積木,見mama一直注視著自己,小姑娘高興地把手里徹好的一個古古怪怪的東西舉起來朝沈曼揮了揮,“mama看,俏俏徹的城堡!小公主被抓到惡龍谷里以后就住在這里……我給小公主徹了樓梯,這樣她就可以……趁著惡龍不在的時候……偷偷地溜走了……” 俏俏太興奮,加上想表達的語言太復雜;所以小姑娘翻來覆去地說了好幾遍,才總算是把自己的意思給完全地表達了出來。 “俏俏真棒!”沈曼自然不會吝嗇對女兒的贊美。 那邊有服務員在叫沈曼趕緊去一下餐廳,沈曼只離開了前臺;只是在離開前臺之前,沈曼聽到了女兒稚嫩軟糯的聲音,“姨媽……拍照,幫俏俏拍照,俏俏砌的城堡……要給白白看,你拍照,發到白白的手機里,好不好……” 沈曼轉過頭,見女兒正用期盼渴望的眼神看著沈云;沈云則笑瞇瞇地答,“好呀!姨媽多給你拍幾張照片好不好?” 小姑娘高興地點點頭。 沈曼心里又酸又澀。 她也說不清自己心里是怎么想的…… 難道說,她這是在吃趙飛白和俏俏的醋? 但是趙飛白一直都不知道俏俏就是他的孩子,他能看在自己的份上,待俏俏視如己出……這樣的男人,世上能有幾個? 而俏俏自幼也與沈云一家人為伴,但女兒卻從來都沒有對沈云,虎生或者曾mama這樣依戀過,所以說……這其中固然有著趙飛白心甘情愿為俏俏的付出,但最主要的原因,應該還是血緣的羈絆。 沈曼嘆了一口氣。 前世的事情就不要再揪住不放了,今生他和白安妮沒有發生關系,而且他也愿意為了她留在z國不再考慮移民的事兒,再加上俏俏的存在……如果下一次他再提出要復婚的話,那她就……答應了吧! 沈曼紅著臉,去餐廳忙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