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
“我的確有一件事情,一直計劃等你們從十二區回來就和你談談?!背烈髁似?,何文宣看著坐在自己對面的安安靜靜看著他的兄長,說道,“從小到大,我幾乎沒有和任何人要求過什么,也沒有向你要過任何一件東西,為了我自己,為了這個家,為了我們幾個兄弟,我心甘情愿愿意為之付出努力?!?/br> 何文宣說的并沒有錯,在何鴻雪的記憶里,何文宣和何文瀚雖然是雙胞胎,但性格可以說是截然不同。 很小的時候何文宣就已經習慣依靠自己去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從不要求什么,也不會有不公平的想法。 不想何文瀚,總是會纏著他們兩個要這個要那個。 “今天坐在你對面的人,我只想你把我當成是你的弟弟,”稍稍頓了頓,何文宣眼里流露出認真的情緒,“我想向你要一樣東西?!?/br> “真是難得,我以為我這輩子都不可能聽到你親自開口和我要東西了,”何鴻雪輕松愉悅的笑了起來,“小時候我就一直盼著有一天你能像文瀚那樣和我這個哥哥要東西,我知道你很成熟很聰明也很有分寸,但偶爾的時候,我還是希望可以看到你作為我弟弟的一面?!?/br> “說吧,,想要什么,我很好奇是什么寶貴的東西讓你愿意開口?!?/br> 何文宣一直是一個有分寸懂進退的人,現在既然開口了,何鴻雪就知道這樣東西是他可以給得起的。何文宣向來如此,對自己的兄弟照顧有加卻從不會要求什么,有時候真是完美得過分,也讓身為哥哥的何鴻雪這么多年來在心里有一些愧對何文宣。 “銘塵?!?/br> “銘塵!” “……你干嘛?” 午后的花園里,躺在樹蔭綠地上正在午休的男人被嚇了一跳,銘塵睜開眼睛就看到一張放大的英俊面孔橫在他上方。 皺著眉頭翻了個身,還在犯困的男人輕輕揉了揉眼睛,臉頰在身下的薄毯上蹭了蹭,跟趕蒼蠅似的隨意揮了揮手:“別鬧了,讓我睡會兒?!?/br> “好好的房間不待著你跑到這里來睡,想著涼呢?”在銘塵旁邊坐了下來,何文瀚脫下了身上的外套披在了又閉上了眼睛的男人身上。 何文瀚趴在了銘塵的旁邊看著近在咫尺的男人,午后溫暖的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在銘塵的側臉和身上投下了斑駁的光影,一排長長的睫毛像是畫家的刷子一樣靜靜躺著,似乎只要一睜開眼睛就能描繪出一幅優美的畫作來。 視線移到了銘塵看起來格外柔軟的淡粉色嘴唇上,何文瀚伸出手指輕輕按了按,像記憶里幼兒園時候吃過的軟軟甜甜的棉花糖。 閉著眼睛,何文瀚撅著嘴巴就要親上去。 “何文瀚……” 遭到了阻攔。 手掌擋住了何文瀚,銘塵嘆了口氣,有這個家伙在他是沒有辦法好好睡覺的了。 “干嘛,親一下都不行?”抓住了銘塵攔著自己的手,何文瀚低頭就猛親了幾下,像一只偷了腥的大貓一樣笑得合不攏嘴。 這家伙是吃錯了藥了嗎? 淺淺一笑,銘塵抬手輕輕摸了摸何文瀚的臉頰,喃喃道:“你突然變得這么好,我有一點反應不過來了?!?/br> “什么叫做突然變得這么好,我一直都很好,只是你以前眼瞎沒看到我的好,幸好你這個人還不算太笨,及時發現了我何文瀚的好?!?/br> 厚著臉皮臉不紅心不跳的說出一番話來。何文瀚往銘塵身邊湊了湊,淡淡的青草味兒混雜著泥土與花香,斑駁陽光下清風仿佛一陣陣無形的雨洗滌著身心。這天氣愜意得讓人昏昏欲睡。 銘塵只是笑著,溫柔而內斂。 何文瀚突然有些看呆了,好像在以前就沒有一次認認真真觀察過銘塵的模樣。 他靜靜的,細細的,打量著身旁男人臉上的每一個細微表情。 似乎是被何文瀚過于專注的眼神盯得受不了,銘塵不太自然地微微低頭逃開了何文瀚的視線,有些說不清的害羞舉動像一陣飄著柳絮的風撥弄著何文瀚的心弦,有一些癢癢的。 輕輕在銘塵的額頭上落下一吻,何文瀚抬手把身旁的男人給抱進了懷里,讓銘塵枕著他的臂彎。 “不和你鬧了,睡吧,我們一起睡?!?/br> 閉上了眼睛,銘塵自然而然地躺靠在何文瀚寬廣的胸懷里,輕輕摟住了對方的腰,依靠著肩膀,似乎很快又睡著了。 溫柔地順了順男人的頭發,何文瀚靜靜看著在他懷里睡著的男人。 安靜而美好,突然讓他想起了兒時最不屑的童話故事,突然想讓時間就此停滯下來。 胸口被某種不知名的情感塞得滿滿的,幾乎快要溢了出來。 偏頭看了看銘塵打在他身上的手,何文瀚輕輕勾起了男人的手指,一根一根地纏上,有些幼稚而孩子氣地讓彼此的手指交纏在一起,緊緊握住。 滿意地咧嘴一笑,何文瀚低頭在銘塵嘴唇上親了一口:“你是我的?!?/br> 第七十八章 所有權(三) 夜很美,繁星滿天,空氣里流淌著淡淡的花香。 這種天氣適合待在臥室的陽臺上,一杯紅酒,一個人,安安靜靜地讓夜色將自己灑滿。 何鴻雪打亂了銘塵今天的賞夜計劃,這一個月他這個寵物雖然是歸屬于何鴻雪,但鑒于何鴻雪身上的傷還沒有好呢,看起來也總是心事重重的樣子,從回到一區以后銘塵幾乎每天都是待在自己的臥室。 對于這種生活銘塵很滿意,但今天晚上卻被告知得去何鴻雪的臥室一趟。 他大概猜到何鴻雪為什么找他。 何鴻雪坐在臥室靠窗的書架旁,手里拿著一支鋼筆低頭寫著什么,即使身上受了傷還在每天處理工作,還真是一個認真負責的男人。 何鴻雪搶在銘塵前頭說了話,他低著頭一邊寫一邊說道:“知道我為什么叫你過來嗎?” 銘塵在旁邊的椅子上緩緩坐了下來,兩腿交疊,雙手輕輕搭在了椅子的扶手上,說了一句并不算幽默的話:“只要不是懲罰就行?!?/br> “這么記仇?”何鴻雪似乎是嘴角微微一揚,抬頭淡淡看了男人一眼,并沒有立刻埋首繼續工作,他眨了一下眼睛,視線從上而下的打量著男人。 挺直的脊背,放松的雙手,修長的雙腿,暖橘色燈光下的銘塵仿佛全身都鍍了一層華貴而優雅的光暈,仿佛一次安眠藥帶來的自殺讓這個男人徹底重生了。 “我不擔記仇,還睚眥必報?!遍_玩笑的說了一句,銘塵揚起唇角的瞬間整個人都變得柔軟溫和,仿佛剛才那一瞬間的凌厲只不過是眨眼即逝的幻覺而已。 “先不談我答應過你的事情,現在就算是我想做點什么也不方便?!焙硒櫻├^續埋首奮筆疾書,房屋里的另外一個男人讓他想起了泰瑞爾,不管是坐姿還是神態。 只是泰瑞爾在他的記憶里留下的影響不夠多也不夠深刻,他已經有些分不清究竟是他又在銘塵身上找泰瑞爾的蹤跡還是開始把兩個人混淆在一起。 何鴻雪本能地抗拒著繼續在銘塵身上找尋另外一個人的身影。 “昨天的時候文宣單獨來找我談了一些事情,在以前他幾乎沒有和我開口要過任何東西,但是昨天他親自開口和我要了一個人?!?/br> 鋼筆在紙張上留下唰唰唰的聲響,何鴻雪繼續說道:“文宣和文瀚是我的親弟弟,在這世界上沒有什么比他們對我更重要,這些年文宣也對何家做了不少的事情,他的請求,我這個做兄長的不會不答應?!?/br> 筆尖劃出一個漂亮的尾巴,在紙上簽上了自己名字的何鴻雪將鋼筆用筆套套好,他把寫好的文件拿起來示意銘塵過來。 “他要的人是你?!焙硒櫻├潇o地看著銘塵,語氣平淡的說出了一個不由銘塵拒絕的決定,“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文宣的人,這里是一份解除你和我之間寵物關系的協議?!?/br> 似乎有些沒反應過來,眼里帶著疑惑的銘塵傾身接過了何鴻雪遞過來的文件,他快速掃了眼協議上的描述說明,除了解除他和何鴻雪的關系以外,作為決策者的何鴻雪也同時解除了銘塵和何文瀚之間的寵物飼主關系。 現在的銘塵只是何文宣一個人的寵物。 不錯,這是他想要的結果,雖然還差了那么一點點,但是快了。 “有什么問題嗎?”何鴻雪緩緩靠在了柔軟舒適的椅子背靠上,腹部隱隱傳來墻上帶來的陣痛。 “沒有?!便憠m搖了搖頭,猶豫著問道,“那我以后是不是就不用再一個月一個月的……” “對?!?/br> 何鴻雪說出肯定的答復以后,銘塵眼中滲出抑制不住的淡淡喜悅,整個人都松了一口氣一樣,眉眼也變得舒緩了。 就那么高興?手肘抵著椅子扶手,何鴻雪單手托腮地看著銘塵:“文宣很喜歡你,不要讓他失望,對他好一點,何家可以給你一個無憂無慮的下半生,不會虧待你的?!?/br> 銘塵沒有說話,只是微笑著點了點頭。 “那你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了?!?/br> “等一下?!?/br> 銘塵疑惑地看著何鴻雪,不明白對方為什么突然又喊住了他。 “做好你分內的事情,手不要伸太長,也不要試圖分裂我們兄弟之間的關系,”語氣突然冷了下來,看到銘塵眼里的疑惑和淡淡委屈,何鴻雪驀地有些胸口一悶,他仍然保持著威脅冰冷的語氣把后面的話說完,“話不好聽,但這是為了你,也為了我們所有人好?!?/br> 直到銘塵已經離開了,那股胸悶的感覺仍然揮之不去。 剛才那個男人坐過的椅子上空空蕩蕩的,何鴻雪看著空空的椅子有些發呆,他閉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雙手捂住了自己的臉用力揉了揉。 莫名的胸悶與失落。 “要抓到你并不容易,對嗎?”何鴻雪望著擺放在書桌相框里的照片,青年時期泰瑞爾的學生相,天真俊美的面容上鑲嵌著一雙藏了惡意的眼睛。 何鴻雪果然還是有所警惕,威脅的話他都懂,但是那又怎么樣? “希望你不要介意我不請自來?!?/br> 回到自己的房間,推開臥室門的一剎那銘塵就看到了站在屋子里的何文宣,何文宣穿得像是一個馬上要去走紅毯的國際大明星,英俊儒雅,氣場十足。 桌子上擺放著一束昂貴的彩虹玫瑰,旁邊自然少不了一瓶尚未開封珍藏多年的酒釀。 “今天是什么日子?”銘塵頓時笑了,其實如果何文宣愿意去追求一個人的話,憑著這個男人優秀的外貌身形和漂亮的雙商,只怕沒有幾個人可以招架得住。 何文宣就像是什么呢,像每個象牙塔少女所憧憬的白馬王子,像電影里女主角所暗戀愛慕的完美情人,像末日世界里渾身發著光的救世天神。 何文宣抿起了唇角,他沒有說話卻又故意看了眼銘塵拿在手里的協議書。 “為了這個?”銘塵一步一步地朝何文宣走了過去,優雅卻又透著幾分高傲,仿佛有無數只螞蟻在踩著何文宣的心臟,癢癢的。 終于在這個男人距離自己不到三步距離的時候,何文宣上前敞開雙手緊緊抱住了面前的男人。 銘塵的耳邊響起了何文宣滿足的嘆息聲,他發自內心的淺淺一笑,抬手輕輕回抱住了何文宣:“我還有一點恍惚,你知道嗎,何鴻雪告訴我你向他提要求的那些事情時我的大腦都是空白的。我真的沒有想到你會那么做,那么快……” 聽起來有些語無倫次,何文宣一點也不介意。 何文宣喜歡這個被他抱住的男人話里的迷糊,又有那么一點點過于明顯的心疼,這種過于敏感而小心翼翼的感情已經超出了“喜歡”的范疇,這一點在銘塵他們還在十二區生死未卜的時候何文宣就察覺到了。 “謝謝你?!?/br> “不要說什么謝謝,我不是什么好人,由何鴻雪主動提出要你的要求很簡單,我想霸占你,而這一切僅僅是因為我喜歡你?!?/br> 非常直接的告白,好吧,銘塵也不太了解這算不算告白,不過這番過于霸氣直接的話語倒是讓他看到了何文宣撇除溫和之外的另一個性格。 “我現在不是你的人嗎?”銘塵笑著晃了晃手里的協議書,語氣并沒有太多的興奮,“只屬于你一個?!?/br> 終究他們現在的關系仍然是主人與寵物,這可不是銘塵想要的。 但他也不能把何文宣逼得太緊,銘塵還沒有蠢到認為可以立刻讓何文宣解除他的寵物身份,這就像是一個狩獵游戲,步步為營,慢慢引導,直到獵物跌入他的陷阱。 在何文宣開口說話之前,銘塵很快就把藏著暗示的話題引開,他走到旁邊把玫瑰花抱了起來,低頭輕輕嗅了嗅:“在我有限的記憶里,這可是我第一次收到別人送的鮮花?!?/br> 抱著懷里的一大束玫瑰,銘塵打量著何文宣,微微瞇起了眼睛就差吹口哨了,揶揄道:“西裝,玫瑰,紅酒,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要向我求婚?!?/br> “如果我真的向你求婚,你會答應嗎?”何文宣笑著問道。 “哈,關于這個問題,我可要好好考慮一下才能回答你?!?/br> 銘塵的話剛剛說完,臥室的門突然又被人推開,何文瀚風風火火地沖了進來,眼珠子在銘塵和何文宣兩個人身上打轉,咧嘴笑道:“這誰的玫瑰花,何文宣,你什么時候變得這么浪漫了?” “銘塵,跟我來,給你看樣東西?!币贿呎f著,何文瀚就走過來抓住了銘塵的手腕把人往外面拖,才剛剛走了兩步,何文宣攔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