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
第三十章 交易(七) 已經表演完畢的大明星被安排在了主桌用餐,并沒有和今天的目標小布萊克坐在一起,而是隔了幾個位子坐在和小布萊克幾乎是面對面的座位上,這讓他們一抬頭就能看到對方。 即便剛剛的表演獲得了全場的掌聲,吳鑫看起來仍然有些興致缺缺,被外界冠以“高冷”的人氣大明星有任性的權力,在某種程度上也被何文宣所允許,小布萊克不是一個會喜歡過于熱切的男人,越是難以得到的人就越是能激發他的興趣。 吳鑫今天晚上的任務很簡單,驚艷亮相,以及保持住自己的高冷。 冷漠里有一半是裝的,有一半卻是真實的,作為從出道開始就被何鴻雪看上的男人,吳鑫有足夠幻想的資本,這些年里何鴻雪砸錢砸資源捧他,沒有讓他陪其他男人做過任何親密的事情,這讓這個有些飄飄然的大明星天真的以為他在何鴻雪心里是獨一無二的。 直到今天,直到牡丹夫人出現在他面前,直白且嚴肅的告訴他這次來到c城的目的。 所有天真且美好的幻想被殘酷嚴肅的現實砸成了碎片,他原以為他是獨一無二的,是特別的,但現在看起來這些不過都是吳鑫單方面的自以為是,但他沒有拒絕的權力,更沒有任性的機會,牡丹夫人的一番話很快讓他從驕縱到近乎忘了自己身份的愚蠢中清醒過來。 何鴻雪可以輕易捧他上天堂,也可以在下一秒就送他入地獄,沒有價值的人無法留在何鴻雪的身邊,而現在正是吳鑫展現自己價值的時候。 失落、憤怒、絕望、無可奈何之后的妥協? 或許都有。 抬頭朝坐在對面的小布萊克望了過去,吳鑫卻意外發現對方并沒有把目光放在他身上,這個同樣英俊帥氣甚至略帶了些邪氣的銀發男人正滿眼興致地看著燈光黯淡的舞臺,原本排斥而又絕望的心情在瞬間被一種名為“嫉妒與憎恨”的猛獸所吞噬。 他隨著眾人的視線朝他剛剛展現過迷人風采的舞臺上望了過去,燈光漸起,妖嬈的紅在一個男人的身后如火焰般在黑色的幕布中燃起,漸漸顯露出身影的男人在迷幻的光影中第一次開了口。 開口的一瞬間,那低沉磁性的嗓音為黑色抹上了一層名為“迷幻”的酒紅色澤。 【紅,像薔薇任性的結局】 【紅,像唇上滴血般怨毒】 黑色的襯衣衣袖卷起露出半個手臂,修長干凈的手指纏繞在衣領下解下了第一顆紐扣、第二顆紐扣…… 視線無法控制地被那手指所吸引,解開了黑色襯衣紐扣時露出的若隱若現的白皙令人遐想連篇,那該死的慵懶動作卻在你被吸引時戛然而止,猶如抓心撓肝般難受。 一首韻味悠長的老歌曲,沒有豐富的經歷與情愫又如何能展現?嗓音誘惑低沉,迷幻紅光下的男人動作寥寥,神形內斂,反倒呈現出禁欲般的妖嬈誘惑。 霧里看花一般的若隱若現,近在眼前卻又無法緊握在手里,直至尾音已消失在了安靜里的夜色里,似乎仍然沒能從那禁欲的誘惑中蘇醒,亦或者不愿意就此放開。 音符已經停止,站在舞臺上的男人似乎仍未從歌聲亦或者是某種氛圍中清醒過來,閉著眼睛,仿佛安安靜靜地睡著了。 何文宣站了起來,還沒有邁出一步的時候一旁突然有人大步走向了舞臺,看到那個冷著一張臉的年輕男人時何文宣愣了一下。 “文翰?” 不過是一眨眼的功夫,突然出現的何文瀚跑上了舞臺,一把握住了銘塵的手腕,半拽半拖的把人直接帶出了大廳,來得很快,走得也很快。 “抱歉,失陪一會兒?!陛p皺的眉頭稍縱即逝,永遠都保持著儒雅冷靜的何文宣微笑著致歉后也跟了出去。 吳鑫看了看何文宣的背影,又看了看盯著何文宣離開背影一臉趣味的小布萊克,他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緩步走到了何文宣之前的位子上坐了下來。 “布萊克先生,有興趣做個交易嗎?” 第三十一章 只有我能傷害你(一) 廣闊的舞臺向兩邊延伸仿佛巨人的懷抱,從頭頂傾瀉而下的聚光燈好似天堂的光,熒光棒揮舞的海洋是神話故事里的夢幻,那些瘋狂的喊叫聲與從舞臺下投擲上來的鮮花淹沒了他。 這是屬于“銘塵”的記憶,深埋在已經積灰已久的心底,偶然登臺的一次隨性表演,熟悉的舞臺與聽眾吹起了那層堆積在角落里已經被遺忘數年的灰塵,黯淡的灰塵下是藏在“銘塵”記憶深處最為珍貴的寶藏,不敢回想是膽怯于接受如今失去最初舞臺的殘酷現實。 曾經有多輝煌,現在就有多悲劇。 沉浸在“銘塵”記憶與情感中的男人仿佛墜入到一片星光璀璨的深海里,他透過這身體看著另一個人的記憶,體會著另一個人的榮耀與絕望。 手腕突然被人抓住,尚未來得及從分不清現實與夢境的深海里清醒過來時,便被人半拖半拽地帶出了大廳,一路跌跌撞撞地朝外跑去。 凌亂的腳步聲回響在空曠的銀色通道里,世界仿佛被扭曲了一樣不停地旋轉移動,銘塵用力閉了閉眼睛試著讓自己從深陷的夢境泥潭里掙脫出來,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被誰帶走了,直到人被塞進了一輛車子的后座里,脊背觸碰到黑色的高檔皮椅,他直視著上方,一個熟悉的面孔出現在他視野里。 “何文瀚……” 呢喃地念出了對方的名字,銘塵現在感覺很糟糕,就像是喝了整整一大瓶的高濃度酒精一樣頭暈目眩,又或者是磕了藥一樣整個人暈暈乎乎的,仿佛被包裹在一層與世界隔離的水膜里,何文瀚的聲音卻穿透了這層水膜清晰地在他耳邊響起。 那雙透著凌厲的眼睛死死盯著他,像是要用眼刀子把他的皮rou割開一樣,何文瀚雙手緊緊拽著男人解開了兩個扣子的衣服領子,黑色襯衣下的鎖骨若隱若現。 何文瀚聲音顫抖著大聲咆哮,那雙發紅的眼睛看起來就像是一頭憤怒的狼一樣,盡管銘塵完全不明白這個家伙為什么要生氣。 “你他媽在干什么!你剛才他媽的在干嗎?!” 嘴唇動了動,還沒有發出半個音節就被何文瀚粗魯地堵住,他聽到了纏繞襯衣紐扣的銀線被扯斷的聲音,那些精美的雕刻貝殼紐扣凄凄慘慘地掉落在他身上和旁邊的皮椅上無人理會。 襯衣被撩開,何文瀚低頭啃咬著他的肩頸和鎖骨,仿佛一頭饑渴了數天的惡狼,恨不得把他扒皮拆骨整個人都活吞下去。 他微微張了張口卻發不出任何聲音,雙手無力地握著何文瀚壓下來的肩膀,一些屬于“銘塵”的并不太好的記憶開始不斷沖擊著他的大腦,或者應該說是靈魂? 混亂的影像依然是“銘塵”的視角,他看到自己的雙手被人用紅色的編織繩捆綁在了銀色的床頭,驚恐不安的男人呼吸急促且心臟跳動加快,他使勁兒拽了拽被捆綁住的雙手卻毫無辦法。 【放了我吧……求求你放了我吧……】 他聽到自己啜泣著苦苦哀求的聲音,何文瀚的臉出現在他視野里,冷酷而憤怒,帶著他所看不明白的悲慟與怒火。 下顎被用力捏住,骨頭都發出了不堪折磨的聲音,何文瀚的眼睛里藏了很多很多話要告訴他,但最終說出口的只有憤怒的咆哮。 【你這個垃圾!騙子!你以為你在何鴻雪心里是特別的嗎?我今天就告訴你,你和其他人沒什么區別,你他媽就只是我們何家的一個寵物,我想怎么玩你就怎么玩!】“唔嗯——” 抓在何文瀚肩膀上的雙手收緊,猛地從混亂影像里清醒過來的男人微微皺了皺眉頭,是不是何家的男人都喜歡這么直接粗魯,之前一個該死的何鴻雪,現在何文瀚也是這樣,要不是他剛才陷入了記憶混亂里,早就一腳把這個亂來的兔崽子踹飛了。 視線越過了趴在自己身上發瘋的何文瀚,銘塵透過車窗看到了雖然趕了過來卻沒有車鑰匙的何文宣。 第三十二章 只有我能傷害你(二) 這根本就是強x。 在過去的幾年里,他大概可以想象“銘塵”遭遇過多少次和今天一樣的糟糕事情,這個身體在本能地發抖,在排斥,卻又下意識的隱忍,都已經形成了一種可怕的身體習慣。 何文瀚在車廂里趴在他身上瘋了一樣的糟蹋他,他透過窗戶看著車外打不開車門的何文宣,這是很復雜的一種場面。 “砰——” 玻璃破碎的聲音,還有飛濺得到處都是的車窗碎玻璃。 在車窗被砸碎的那一瞬間像個瘋狗一樣的何文瀚整個人都覆蓋在他身上,電動馬達一樣的動作也停了下來,這是在保護他不被碎玻璃割傷? 有趣,一個一邊在傷害他,卻又本能保護他的男人。 “你發什么瘋!”何文宣的聲音里很少會流露出過多的情緒,銘塵雖然看不清車外何文宣的樣子,至少可以從對方的聲音里聽出來這男人現在很生氣。 何文瀚被何文宣給拽出了后車廂,衣裳不整的銘塵微微顫抖著雙手提起自己掉落到膝蓋位置的西褲,他其實可以平平靜靜的完成這個舉動,但現在還是表現出一副受驚的可憐模樣更能符合他現在的身份。 他聽到了爭吵和打斗的聲音,大概過了幾分鐘車門又被關起來了,銘塵抬頭朝打開了駕駛車門坐進來的男人望了過去,是何文宣。 “坐好?!币呀浕謴屯掌届o的男人往后丟了件外套,銘塵沉默不語地抓起還帶著何文宣體溫的外套,靠近自己這一邊的車窗突然發出被拍打的聲響,他偏頭就看到了不知道在說著什么的何文瀚。 何文宣沒有任何回應,發動車子,離開,只有他們兩個人。 一切都發生得太過意外,銘塵披著何文宣的外套蜷縮在角落里,看著窗外朝后飛馳而過的城市夜景,窗外的景色越來越熟悉,他們又回到了森林公園湖邊的那棟別墅里。 車子停在了車庫里,車燈熄滅,何文宣拉開了車門,朝銘塵伸出手:“我抱你?!?/br> “我可以自己走?!彼麚u了搖頭,扶著車門走了出來,腳剛剛踩到地面就軟了下去,黏糊糊的還帶著溫熱的紅色液體順著褲腿在腳踝上留下一條條紅痕。 何文瀚的粗魯毫無疑問的帶來了身體上的創傷。 何文宣一把摟住了男人的腰把人橫抱了起來,直接朝屋子里走了去。 回頭朝地面上偶爾滴落下的紅色小圓點看幾眼,這一次他比上一次還要糟糕,何鴻雪至少知道輕重,何文瀚就像是要真的殺了他一樣毫無節制粗暴至極。 氣氛太過于詭異,銘塵驀地輕聲笑了起來:“好像從我醒來以后總是讓你這么抱著,以前也是這樣嗎?每次受傷以后,你都會照顧我?!?/br> 低頭看了眼好像已經恢復過來的男人,何文宣的視線在觸及到銘塵眼角笑意的時候神情也變得柔軟了下來。 “你還有精神開玩笑?身體疼嗎?” “都流血了怎么可能會不疼呢?陪我說說話分散下精力,就不會覺得有多疼了?!痹僦氐膫际苓^,只是這種特別的傷還真的是第一次,真的不想有第二次了。 銘塵閉上眼睛偏過頭,臉頰貼在了何文宣的胸口上微微喘著氣,等他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站在了淋浴間里,溫熱的水從肩膀上流淌下去包裹著他的身體,就像上一次一樣,這一次依然是何文宣親自動手幫他清洗。 “能站得住嗎?” “我沒有那么脆弱,只是有點被嚇到,現在已經好多了?!北硨χ挝男?,銘塵雙手撐在透明的墻上,霧氣慢慢爬上了透明的玻璃墻,淋浴室外的鏡子里映出了站在他身后拿著花灑替他清洗的年輕男人。 “你弟弟是不是很討厭我?我感覺他想殺了我,或許我活過來對他來講是一件很糟糕的事情,我不明白為什么我只是唱了首歌就讓他那么生氣?!焙蟊迟N在了已經蒙上了一層薄霧的玻璃上,銘塵望著眼前的男人,“你們不應該救我?!?/br> “別這樣講?!本従弴@了口氣,何文宣手里握著花灑,源源不斷的熱水從噴頭里流淌出來灑在地上嘩嘩作響,他隨手把花灑掛在了一旁,上前一步摟住了銘塵的腰,手掌覆蓋著男人的脊背。 何文宣說道:“你以前是一個藝人……” “他不喜歡藝人?”誰還會在乎一個寵物的出身? “不,恰恰相反,有一件事情是你以前都不知道的,但我覺得現在應該告訴你?!?/br> 以前的銘塵都不知道的事情? “他曾經很喜歡你,在你還是一個藝人的時候?!睖厝岬剌p輕撫著男人的脊背,何文宣說道,“在小的時候,我見過他偷偷聽你唱的歌,手機屏幕也是你的照片,雖然他從沒有承認過,但我想他以前一定很喜歡你?!?/br> 所以這是一個因愛生恨的例子? 小時候喜歡崇拜的高高在上的偶像,轉眼間成了自家低賤的寵物,附加在偶像身上的夢想與愛也隨之破滅。 當初有多喜歡,現在就有多恨。 …… “他越來越不受控制,越來越放肆,這件事情我會和何鴻雪說一聲?!?/br> 披著睡衣靠在床頭,雙手捧著溫牛奶的銘塵看著坐在床邊的何文宣搖了搖頭:“如果可以的話,我想單獨和何文瀚說說話?!?/br> “你確定?”何文宣不太相信的看著男人,畢竟在以前銘塵對何文瀚可是怕得很,能不見到就不想見到,能避著就盡量避著。 雖說銘塵現在失憶了,但親耳聽到這個男人居然主動要和何文瀚見面,何文宣還是感到一些驚訝。 抹除了關于過去的記憶之后,銘塵看起來還是銘塵,但偶爾給人的感覺卻不一樣了。 “逃避不是辦法,兩個月以后我還得單獨面對他一個月不是嗎?如果不能在這之前把一些事情說清楚的話,這段時間里我大概會一直惶恐不安,這簡直就是一種折磨?!卑櫫税櫭碱^,銘塵抬頭望向了何文宣,看起來仍然有些虛弱的男人在暖色的燈光下少了一些凌厲多了幾分憔悴的美。 發白的臉色,發紅的唇色,濕潤的眼角,被欺負過后仍然保持著清澈的眼神,那些清澈里卻出現了名為脆弱的裂痕。 這是平時看不到的銘塵,讓人想要摟進懷里親吻,想要那濕潤的眼角發紅。 不管在一起幾年了,何文宣猛然發現他仍然會對著這個在外界看來已經不適合當寵物的,三十多歲的男人有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