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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淳掏出鑰匙開門, 只擰了一半, 就被人從里面打開了。 “你干嘛去了?”孫一哲看起來有點暴躁, 還有點像失而復得一個物品后猛地松了一口氣, “我反思了兩天,那天晚上是我太沖動了,采取的方法也不合適, 這是我的錯。我跟你道歉, 就算我想約你,也應該征求……” 他的話戛然而止。 因為蘇淳后面緊跟著一個人。 此人身量板正、肩寬腿長、相貌堂堂, 周身散發出來一種從容鎮定的成功人士味道。 他看起來很年輕,但一絲天真氣息都不帶。像是被社會和人情世故磨煉出來的一把帶鞘的刀,無芒卻有鋒, 且懾人于無形。 南斯騫上前半步, 像是把風都帶動了。 他微微笑著伸出手:“你好, 多有打擾, 我是蘇淳的男朋友?!?/br> 孫一哲抿緊唇看著他,他在這一刻感覺到了暗藏洶涌的敵意。 南斯騫又進半步,伸出去的手不高不低,恰到好處。 “是孫先生吧?!彼樕系男σ饨z毫未變,克制內斂道:“承蒙你這段時間的照顧, 我代蘇淳特來感謝?!?/br> 孫一哲盯著他伸到身前的手。 時間在悄悄的走,蘇淳隱隱有些不耐煩。 孫一哲終于伸出手跟他握了一下,“孫一哲。感謝不敢當,互相照顧?!?/br> 蘇淳推門進去,對南斯騫抬了抬下頜,“先去我房間?!?/br> 南斯騫朝孫一哲略點頭,進了蘇淳的門。 孫一哲盯著他的背影,直到關閉的門阻隔了視線。 那背影挺拔闊立,每一步都表彰著‘玉樹臨風’、‘俊逸非凡’。 蘇淳動了動因為長時間坐機而僵硬的脖子,他似乎把之前的淵源都忘記了,一如往常的說:“我們放下東西就走,晚上在外面住?!?/br> 可能不是忘記了,只是不怎么在乎而已。 “啊,”孫一哲回過神:“不用,沒那么多講究?!?/br> 蘇淳已經轉身離開,也進了那扇臥室的門。 南斯騫站在窗前的位置上正望著外面的景色,過于明媚的陽光把他整張臉都籠罩在勢力之下,微微散發著細膩的光。 “在看什么?”蘇淳問。 “看你平時看的?!蹦纤跪q不聲不語環視一周,低聲說:“這房間陽光真好?!?/br> 蘇淳走過去現在他旁邊,跟他一塊看遠處粼粼的草地:“是,每天都被曬醒?!?/br> 南斯騫笑了笑,轉過來看著他。 幽深的瞳孔被光鍍上一層參差的光,像壓著一片透光鑒影的玻璃。 玻璃上蘇淳的倒影靜靜的站著,也看著他:“要嚴刑逼供么?” 南斯騫:“沒有嚴刑也不逼供,你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就行。那天晚上你們發生了什么事,孫一哲想約你干什么,他用的什么‘不合適’的方法?!?/br> 蘇淳未動,唇線卻無聲息的收緊了。 南斯騫摸了顆煙出來,朝蘇淳伸出手:“來個火兒?!?/br> 蘇淳伸手拉開書桌上的抽屜,從里面摸了打火機出來,“噠”一聲點燃了。 南斯騫看著虛晃的火苗。 他只是煩躁而已。 蘇淳此人優生優長,在感情方面無往不利,前男友各式各樣、種類齊全,多的一車裝不下。 這往淺了說是流連花叢,生性瀟灑不羈。往深了說就和剛從火爐里掏出來的煤一樣——各有各的渣法。 就在他出國前夕,還為著一點可有可無的原因,很渣的鬧了一次分手。 如今他遠在國外,因為時差和距離的緣故,白天少了春風細雨一般的噓寒問暖,晚上少了及時雨一般的春宵一刻。 先不提心理上這一大關,單是生理上的需求就不容易克制——成年人的‘及時行樂’的就像毒i1品一樣充滿了誘惑。 獨身一人在外,身邊有個模樣不錯的同類。如果這同類別有二心,關心他、寵溺他、有求必應……按照蘇淳這種分了一百八十回手的人,也不是沒有說換就換掉對象的可能。 南斯騫感覺到了焦躁。 不安的情緒逐漸占據上風,在每一寸血管上攀升流淌。 火焰微微晃動,在墻上投下七彩的影子。 蘇淳半晌清了清嗓子,有些興致缺缺:“那天晚上,吵了一架?!?/br> 南斯騫拿下嘴里的煙,放在窗臺上,而后傾身吹滅了那紅黃藍勻稱過渡的火苗。 他直起身,等著后話。 蘇淳眼神隨著一小簇白煙漂浮不定。 南斯騫道:“只是吵架?應當還有點別的?!?/br> 他僅僅盯著他,視線沒有過分銳利也沒有釋放過分的壓迫感,男人的爭強好勝維持著心里防線,做著最后的抗爭。 蘇淳無聲的合上打火機的蓋子,直視著他,帶著些深藏體表之下的倔強說:“沒有了。我沒有裝聾作啞的默許,更沒有放任自流,我在發現孫一哲意圖靠近我的第一時刻就準備好了遠離。這小事我覺得沒必要告訴你,就沒有說?!?/br> 南斯騫發現他的瞳膜很黑很亮,即便窗外陽光,都沒有給它蒙上柔軟的淺色。 他一直都是這樣,像舒展生長的樹,不受控制,有點扎人。 南斯騫點了點頭,“好?!?/br> 他毫無意義的笑了一下,盡管眼中毫無笑意。 “說實話,我這次來就是奔著讓你搬家來的。你身邊有這么一個同類在,我很不放心。事實證明,我的第六感是準確的,他確實心懷不軌,想要插足你我之間?!?/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