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領口終于被松開。 時倦忽然道:“你在怕我?” 安非約爾手一頓:“……什么?” 時倦眨了下眼,慢慢地重復一遍:“你在怕我?!?/br> 對方抿唇,扶著他重新躺下:“你好好休息?!?/br> 時倦:“你為什么怕我?” 安非約爾沉默。 “我以前好像沒有對你怎么樣?!睍r倦回憶了一下過去原神星那十幾年的經歷,實在沒找到自己有過什么可能對小孩子造成心理陰影的行為,“是因為小位面?” 仔細想想,他似乎也只有在小位面才讓對方不開心過。 “不是?!卑卜羌s爾似乎嘆了口氣,“不關你的事?!?/br> “那還是在原神星的事?” “……” 時倦的手臂攀上對方的肩膀,整個人直接跨坐在對方腰間,將對方壓在床頭,嗓音溫吞微?。骸澳銥槭裁磁挛??” 安非約爾不自在地繃緊了身子:“主人……” 唇上驀然落下一個吻,甚至帶著一點酒精的甘香。 安非約爾倏地一怔。 時倦指尖壓了壓對方的唇角:“說實話?!?/br> 室內安靜了片刻。 他的嗓音終于響起來,像是壓抑著什么,帶著略微的沙?。骸耙驗槟闶窃??!?/br> 時倦眨了下眼,似乎沒聽明白。 “可我只是個普通人,所以我會怕你?!卑卜羌s爾垂下眼睫,“就像你其他信徒一樣,他們也好,我也好,大家都會怕你,沒什么好奇怪的?!?/br> 就像學生對老師,下屬對上級,臣子對帝王,寵物對主人。 因為身份地位的差距,天然就會有一種壓迫和距離感。 ……而眼前的,是神啊。 是這浩渺宇宙里強大的,神圣的,高高在上的神明。 普通人怎么可能不怕。 在人世間再呼風喚雨又如何,可只要到了神面前,那也不過紅塵一粒滄海一粟。 因為對方眼里的世界是真正的眾生平等以萬物為鄒狗,人類,動物,植物,甚至非生物,它們價值在對方眼里不會有任何區別,亦永遠不會被看在眼里。 時倦怔了下:“就因為這個?” 說實話,他的確不太能理解。 他天生就是神,從來都只有別人來仰望他,而他從來沒有仰望過別人的時候。 哪怕后來遇上前神星意識,哪怕被剝了情緒,又親眼看著對方當著他的面抹殺其他競爭者,對它也依然沒什么敬畏。 安非約爾望著他的臉,心里忽然漫上一點點難過:“你當然不會知道?!?/br> 對方是神,強大高貴又漠然,追隨者不計其數,怎么可能去在意腳邊一只螻蟻想的是什么。 所以,哪怕曾經的他是那樣喜歡他,深愛他,瘋狂地想要擁有他,盼望著他的回應,卻從來不敢將其宣之于口。 ——你只是他撿回去的一只可憐蟲。 ——你看看他身邊那么多人都是他善心大發救下的,你和那些人沒有任何區別。 ——他自己什么都有,什么都不缺,你有地方值得他動心,值得他去認為你與眾不同? ——他救你不過是順手而為,不過抬抬手的事又不費力,你怎么會覺得自己是因為有什么地方吸引他? ——他看你可憐給你第二條命,你對他來說除了負累沒有任何作用,要是不聽話他隨時都可以把你丟掉,你怎么敢去玷污他?你有什么資格? 時倦垂著眸子,安靜地看著他。 安非約爾張了張口:“喜歡你的人那么多,你為什么要去在意別人的想法?” 這件事一開始就是他自己沒守住自己的防線,對方明明什么錯都沒有,憑什么做一件好事還要因為自己的私欲被惹一身麻煩? 至于他自己那些落不到實處的心動,每每望向神殿大門的祈盼,永遠會被對方的冷淡澆滅的熱情……那漫天流光里握不住的撕心裂肺,無數次從夢魘中驚醒的倉皇,那都是他自己的事,壓下去,咽下去,永遠不要說出來。 哪怕染著血,泣著淚,你也不能因為這些打擾對方。 不要幻想那些不切實際的東西,不要給對方惹麻煩,就是他唯一能做得到的了。 可即便只是這樣,他還是給他惹麻煩了。 ……他好像總是給他惹麻煩。 安非約爾驀然抿緊了唇。 他閉了閉眼,嗓音幾乎是嘶啞的:“對不起?!?/br> 明明發過誓不能打擾他,強迫他;可如今他醒來,卻還是沒忍住將他禁錮在這里。 時倦聽著:“你道什么歉?” 安非約爾安靜了片刻:“那天他們……我們的隊伍去了原神星,是為了侵略?!?/br> “他們想侵略,關你什么事?”時倦道,“又不是你要侵略?!?/br> 安非約爾愣住,眼里的情緒翻涌難辨:“你怎么……” 怎么會這么覺得? 話沒說完,時倦便接了下去:“那就是你想侵略?” 他下意識解釋:“我沒有!” 時倦應了聲:“所以你道什么歉?” 安非約爾抿了抿唇,半晌才低聲道:“要不是因為我,他們不會侵略?!?/br> 原神星周圍有世界意識庇佑,只有他能破開防護帶其他人進去。 這一點他知道,霍瑟皇也知道,所以從一開始對方就是把主意打在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