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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托,你也不看整個問天宗有哪個是不怕他的?聽師父說他兩年前修為就能和峰主硬碰硬,現在宗門里面恐怕也只有宗主能壓得過他了吧?!?/br> “可惜了,前輩這么厲害,為什么就是不肯執教呢……要是他愿意做問天宗的新峰主,何愁無人上門求教?” “得了吧,雖然說咱們問天宗打著道之所存師之所存也的名頭,但是你別忘了,任前輩可是比咱們如今最年輕的峰主還要小幾輩??!被破格提拔成外門長老也只是宗主留下他當金字招牌的一個手段。要不是他頂著長老身份,咱們按規矩,可都該叫他師兄!” “天才的世界真不是我等凡人能理解的……不過話說回來,我聽師兄師姐說起過,前輩他以前好像有過一個道……” “呸呸呸!亂說什么!魔域那群賤人不要隨便碰瓷!” “……” 分開得太遠,后面還說了什么已經聽不清了。 時倦站在小院門口停了一下,下一刻,身影直接穿墻而入。 屋子里的燒水壺里水已經開了,壺嘴和壺蓋的縫隙里正源源不斷地冒著白氣,水聲咕嚕咕嚕沸騰得正旺。 任清言坐在藤椅上,雙眸闔著,燒火鉗放在墻邊,身后墊著厚厚的毛毯。 那毛毯本來是任清言給他準備的。 時倦在這個位面死去前最后那段日子里,因為身體原因總是格外怕冷。 而天華山又地處九州北部氣候常年濕冷,任清言便在屋子里給他弄了這么個灶臺,還編了只藤椅秋千似的吊在天花板上,方便烤火。 任清言除去問天宗外門總長老的身份,本身也是塵世富貴之人,具體是哪方勢力時倦沒特地問過,但就從他能在剛剛適合入道的年紀就被家里人跳過外門考核直接送入內門測驗,可見其身份估計也不會低到哪去。 他找來的東西自然也不會差。 那時天華山剛剛入冬,外頭的雨一陣接一陣。難得放一次晴,任清言便出門去了趟市集。 時倦被他安置在那只藤椅上,面前的爐子生著火,膝蓋上則墊著本打發時間的古籍,一頁一頁地翻看。 中途疲乏感隨著時間越來越重,他身子又弱,沒支撐住,便躺在藤椅上睡著了。 可哪怕睡夢中也不安穩。 時倦渾身都沒力氣,大腦更是昏沉得厲害,半夢半醒間只覺得卻越來越冷,可惜他不想睜眼,只能憑著本能往身上的毯子里縮了縮。 不知過了多久,一個熱源驀然靠近了。 “時倦?!?/br> “阿倦?” 任清言半跪在藤椅的邊沿,碰了碰他冰冷的手:“哪里不舒服?” 時倦的精神像是在水里浮浮沉沉,實在提不起力氣??上Ф叺穆曇粢恢痹诔臭[,他安靜了很久,終于動了下唇,低聲說出一個字:“冷?!?/br> 任清言不是普通人,哪怕對方聲音小仍是聽清楚了。 雖然床上有被子,可是就這么突兀地躺上去估計不會比已經待了半天的藤椅上暖和到哪去。 任清言抬抬手,一簇靈力飛入炕中,點燃已經熄滅的火堆。接著抱出被子將自己和對方裹在一起,雙手緊緊擁著對方的身子。 時倦再醒來時已經月上柳梢,卻是頭一次睜眼后最先感受到的竟然是暖意。 他動了下身子,這才發現身旁還躺著個人,抬眸便對上一雙狹長的眼。 任清言彎了下眸子:“還冷不冷?” ** 爐灶上燒水壺咕嚕咕嚕滾著沸水,白色水汽氤氳了滿室。 任清言躺在藤椅上,漆黑的眼睫微顫。 很顯然在做夢。 時倦坐在一旁落地的古鐘上,低頭看著自己身前垂落的白發。 【宿主,咱們會不會……】 “他們看不到?!?/br> 系統不說話了。 說起來,他跟任清言在這個位面里的初見聽起來戲劇化了一點,但若真要深究,其實也算不上什么巧合。 任清言是修真門派之人,學的最基本的本事就是察言觀色——并非是官場里那個觀察,他觀察的是人的周身氣息浮動和面目印堂。 這一點是后來那個小個子男人搶走他掉落的古董燈盞,時倦準備去追卻被任清言一把拉住才意識到的。 因為對方拉著他手腕的時候,食指和中指的指腹恰好搭在他的脈搏處。 他在切脈。 燈盞沒拿穩是假的,追不上小偷是假的,甚至連后來送他暖玉的原因也是假的。 只有想知道他的名字是真的。 只是那時的時倦再怎么樣,也有修為有靈力護體,真要動起手來比之普通人怎么也不會差到哪去。 直到不久以前他在小木屋的藤椅上睡著被凍得渾身發冷,那才是真的連凡人都不如。 那時任清言當人形暖手寶抱著他睡了一天,等第二天就弄來了全套的羊羔毛毯,將藤椅的角落全都鋪上,大有將這張椅子布置成第二張床的架勢。 趴在地上的橘貓伸了個懶腰站起來,抖了抖身上的毛,一爪子撓向藤椅上的人。 橘貓的爪子沒撓破他的衣服,但拍到小腿上的力道叫醒一個人也夠了。 時倦看著任清言睜開眼,和橘貓對視片刻,接著提起火爐上的燒水壺進了里間。 房子是當初時倦的死亡確定下來后才建的,相當于臨終關懷所一般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