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駝背老人之所以會在夜里被召見過來給他壓制,就是因為晚上蠱蟲會格外活躍。 時倦在黑暗中停頓了片刻,緩緩開口,低聲唱起一首古老的民謠。 仔細一聽,便能發現這正是不久前駝背老人在大殿中為容許辭彈奏的那首曲子。 他音色好,像是落杯的涼白開,干凈澄澈,原本鬼泣森森的曲調從他嘴里念出來,卻如崢崢的絲竹,在夜色中浮浮沉沉。 令人潸然淚下。 ** 容許辭再度清醒過來,外面已經由明月高懸轉為艷陽高照。 他在床上發怔了片刻,忽然掀開被子,猛地推開房門。 房間外值班的小廝看見他出來,急忙上前:“殿下,您……” 容許辭道:“他呢?” 小廝愣了愣:“您說昨晚住在此殿的那位公子嗎?他今日一早便回去了,說是您同意了的?!?/br> 容許辭垂下眼,握著門把的手緩緩用力。 小廝小心翼翼地抬眼,正想說點什么,卻聽得“咔嚓”的一聲。 少年放下手,木質的門把上凹陷成兩個深深的指印。 小廝腿一軟,冷汗一下子冒出頭頂:“殿,殿下,我們要去把他請回來嗎?” 容許辭安靜了很久,才道:“不用?!?/br>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10302 14:55:33~20210303 12:22:5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辰、長發及腰愁斷頭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51章 半月后, 京城的楓樹上落下了第一片枯黃的葉子。 打從丞相壽宴以后,時倦再一次坐上了戲中的蓮花臺。 這是班主的主意,因為他那天在丞相府的彈奏太過驚艷, 班主在詢問得到同意過后, 果斷將這一段加進了新排演的戲里。 大伙兒近期本就在排演新戲, 臺本幾乎天天變, 如今再改一段著實沒什么大不了的。 眾人適應了半個月,一直到月末時,終于在照仙樓上演新排的戲劇。 浣花班在京城不缺名聲, 演出新戲的消息放出去后,當晚的茶樓里幾乎人滿為患。 此前的時倦為了隱瞞身份低調過活,干的一直都是后勤工作。如今第一次出現在眾人眼前,單單亮相時那一瞥便吸走了大半賓客們的視線。 葉憐一曲唱完,其他扮演小角的人先一步下了臺, 留主演應付賓客們的吵鬧。 時倦因為坐的位置頗高,從蓮花臺下來后, 正打算直接離場,下方卻忽然有人喊道:“樂師先生,趁著現在有空,不如也下來喝一杯?” 葉憐已經被客人叫下了臺,正站在中央最大占地最多的那張桌子前陪桌上的老爺談笑。 那老爺是茶樓???,一直鐘愛戲曲歌舞,叫葉憐也是為了更好地與他探討。 而方才開口的則是這位老爺身邊那位與他有五分相似,一看便知其血緣關系的年輕男子。 時倦想了想,點頭應下,走下臺。 那年輕男子面上一喜,一邊招呼著人, 一邊朝桌上一示意:“公子不打算給我們敬杯酒?” 時倦拿起桌上的酒壺,在空杯里斟滿酒。 男子早便注意到他了。 之前還只是在臺下看不分明,如今距離一近,男子便發現面前的樂師生了雙天生多情的桃花眼,眼尾含了一泓清池,如今眼睫微垂,眸光更是無波無瀾,像天華山初降的細雪。 這白衣的樂師是個美人啊。 時倦端起杯子。 男子與他碰了杯,將杯中的酒水一飲而盡,而后握住樂師的手腕,往自身的方向將人一帶。 時倦沒想到他會有這番動作,空中的那只手下意識扶了一下木桌。 男子摟著跌入懷里的人,黑發揚起的風令他心神蕩漾。他伸手,緩緩撫上樂師右眼眼尾的地方,笑吟吟地道:“公子這枚淚痣生得可真好看?!?/br> ** “然后,那位樂師先生便被那紈绔拉進了懷里,碰……” “砰——” 容許辭執著筆,筆桿穿過足有數寸厚的紙張,深深地陷入木質的長桌中。 木桌自筆桿的孔洞向四周寸寸龜裂,延伸出密密麻麻的裂紋,而后“轟隆”地一聲,整個木桌斷成了兩半倒在地上,上面的東西嘩啦啦掉下來。 徐衛眼皮子一跳,用盡全力才克制住想要后退的沖動。 容許辭緩緩抬眼,唇邊竟是微不可察地笑了一下,眼里的東西翻滾得濃稠,黑得幾乎要將周圍的一切都吸進去,“后來如何,怎么不說了?” 徐衛頭皮發麻:“然后……” 他“然后”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容許辭拿著那支毛筆,似是隨意地朝對面的人一擲。 毛筆的尾部擦著徐衛的臉飛了出去,在墻壁上砸出一個凹痕。 徐衛只覺得臉龐被擦過的地方火辣辣地疼,再不敢耽擱:“那個紈绔就問樂師先生愿不愿意陪客,而樂師先生他……” 容許辭冷淡地瞥了他一眼。 “他好像也沒有拒絕的打算……” 這才是最大的問題。 這些天來,徐衛作為雙方都有接觸的中間人,如何看不出自家殿下對那位來歷不明的樂師的在意。 他說完這句,本來已經做好了對方發飆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