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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是因為此時的他站在在第三視角,眼前發生的一切,對他而言總是帶著一種奇異的割裂感。 他生不出熟悉,更感受不到共鳴。 不像是在看自己的記憶,反倒像是在看一場與自己完全無關的故事。 而且,還是非常無聊和俗套的那一款。 因為如果是現在的他,他其實挺難想象,自己能對一個小孩子有那么好的耐心。 畫面只進行到神明牽著小孩離開房間,世界驟然安靜下來。 接著,眼前的一切像是碎裂的玻璃,從四周到中央一點點爬滿裂紋,像是被驟然打破的鏡花水月,逐漸分崩離析。 ** 【宿主?!肯到y道。 【宿主,您醒啦?】 時倦睜開眼,率先映入眼簾的便是天花板,邊角顏色暗沉,布著蜘蛛網。 “……” 他盯著那片蜘蛛網沉默了會兒,撐著坐起身,還沒來得及去看自己周圍的環境,雙手便是一軟,整個身子都在頃刻間脫力,驀然倒在地上。 【宿主!】 時倦額頭貼在冰冷的地面,耳邊充斥著心臟劇烈跳動的嗡鳴,喉嚨像是被一股力道死死攫住了,連呼吸都費勁。 他閉著眼喘息了幾下,勉強讓自己靠在床沿,劇烈地咳嗽起來。 有血順著他的唇角滴落而下。 系統仍在耳邊喊,時倦緩過這一陣,隨手抹了把唇角,垂眸便看見手上鮮紅的液體。 他看著,緩緩皺起眉頭。 原本安分的熵值條再一次飆升上來。 系統看著眼前直逼紅線的數值,閉上嘴,再不敢吭一聲。 身上的衣服因為剛才的動作,除了血,還蹭上不少亂七八糟的灰塵,看著斑駁一片。 時倦扶著床站起身,四肢依然在不自覺地發抖,從關節到肌rou抖泛著撕裂般的疼。 他看也不看,垂在身側的手在大腿上狠狠掐了一把。 劇烈的疼痛幾乎令他站立不穩,但效果也很顯著:撐過那一會兒后,原本混沌的視線因為疼被刺激地清晰了不少。 時倦拉開房門,徑直走進衛生間,擰開水龍頭,開始洗手。 鮮血被水一沖,原本鮮艷的顏色瞬間被拉低了幾個度,打著旋流進排水口。 時倦回到房間,憑著記憶翻出一套干凈的衣服,摘下耳釘,拉上浴室門。 不過片刻,門上便氤氳滿白茫茫的霧氣。 系統在床上開始數羊。 一直數到八百只,浴室門總算被人拉開。 時倦將耳釘戴回去,原本因為見血而彌漫在周身的低氣壓也仿佛隨著水流遠去了。 他沒管自己濕噠噠滴著水的頭發,直接去了課廳,坐在沙發上,閉上眼,垂在身側的手如瓷般白,淡青色的經脈顯得格外扎眼。 系統小心翼翼地出聲:【宿主?!?/br> 空氣安靜了幾秒。 時倦沒有動,低聲應了句:“嗯?!?/br> 系統道:【您現在是不是很疼?】 “還好?!?/br> 系統不敢說話了。 一旁的落地窗外,天色由夕陽漸落一直到明月初升,有一聲一聲的蟬鳴透過紗簾傳進寂靜的屋子。 時倦直起身子,唇色很白,聲音也很輕:“系統?!?/br> 【宿主有何吩咐?】 時倦:“這次的身體是什么情況?” 這樣劇烈的疼痛,絕對不是一個健康的正常人身上會出現的。 系統得了話,終于有機會說出從來到這個世界起,便想提醒自家宿主的大事兒:【宿主,您這具化身患有血友病。方才會疼是關節自發性出血?!?/br> “……” 【您現在不能劇烈運動,身體不能過分勞累,不能受到過重的沖擊,還不能有緊張興奮或是其他劇烈的情緒波動?!?/br> “……” 【宿主,您剛剛發病,我的資料建議去醫院檢查。不過您可以試試查看您這具化身的記憶,或許家里會有凝血酶一類的藥物應急?】 “……” 時倦沉默了幾秒,問道:“我的化身里有身體健康的嗎?” 系統:【……宿主,您忘啦,您現在靈魂殘缺,輕則小病小災不斷,重則一世凄風苦雨,死后還要被千人踩萬人踏?;紓€病其實……】 真的挺正常的。 系統沒把最后一句話說出來,又道:【就像上個位面,您最后看似是遭遇車禍,其實還是因為心臟病發才……】 死的。 時倦不說話了。 系統安靜了好一會兒,小聲問道:【宿主,您想看看氣運之子嗎?】 時倦沒想明白話題是怎么突然跳到這里的:“為什么這么問?” 【您醒來前融合神格碎片的這段時間,氣運之子的一生已經結束了?!?/br> 系統小心地觀察著他的表情:【因為服用過量的安眠藥?!?/br> 時倦很輕地眨了下眼睛:“他吃那么多藥做什么?” 【抑郁癥?!?/br> 系統道:【但他究竟是因為精神病導致意識不清數錯了數,還是不想活了故意自殺,就不知道了?!?/br> 時倦聽著“自殺”那個字眼,“哦”了一聲。 【宿主,您難過嗎?】 難過嗎? 時倦想了一下,道:“還好?!?/br> 其實算不上難過。 若一定要形容,就好像曾經誤食了一口不只什么品種的咖啡,最初只能嘗到滿口的苦澀,所以他下意識排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