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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毛的腦袋被重重地撞在凹凸不平的墻面,有那么片刻,大腦一片空白,只覺得滿耳都是嗡嗡的聲響。 “砰——” 第二下。 “砰——” 第三下。 黃毛忘了反應,門外所有人都忘了反應。 他們望著面前的黃毛,只覺得自己的腦袋也跟著隱隱作痛起來。 只有時倦沒有忘了反應。 他微微抿著唇,長睫被頭頂慘白的燈光投下淺灰的陰影;破舊的校服被扯得凌亂不堪,袖口下露出的一雙手蒼白而修長,骨相生得格外漂亮。 莫名地攝人心魄。 ** “你們在干什么?!”忽然,廁所外有人厲聲道。 時倦懶懶地朝聲源處看了一眼。 門口處多了兩個人,從左到右一黑一白。 左邊的男生正是剛剛喊完話的那位,他看著眼前跪在地板上的黃毛,站成一排渾身濕透的三個男生,當即出離憤怒了:“時倦?他們哪里得罪你了你至于這么動手?!你還有沒有……” 右邊那位忽然打斷他:“曲闊?!?/br> 曲闊被叫到名字,莫名其妙地看著自己右邊的人:“怎么了?” 右邊的男生不僅生得白,容貌亦沒辜負那句“一白遮百丑”的至理名言,一身挫得不行的校服都能被他穿得清俊出塵,哪怕處在這樣狹□□仄的空間,卻仍自成一方天地。 被同伴這么問了,他也只是沉默地看著隔間里的少年,仿佛突然的出聲僅僅是為了制止同伴接下來的質問。 時倦關心的卻不是這個,而是當他的目光落到他身上時,耳邊陡然叫囂起來的機械音: 【檢測到本位面氣運之子——江燼回】 ……哦。 時倦收回目光,動了動指尖,隨手將黃毛往地上一扔,松了松被扯亂的校服衣領,直接朝門外走去。 曲闊被他這幅毫無反省之意的態度激怒了,瞪大眼:“喂!你就這么走了?” 時倦腳步一頓,偏了下頭。 他是典型的桃花眼,眼尾生得狹長,瞳色極黑,深得一眼望不到頭,似要將這周圍的一切都吸進去。 曲闊被他這么一看,原本的話驟然卡了殼,再說不出一個字來。 時倦的視線卻略過他,落到了他身邊那名男生身上,忽然開口道:“看夠了?” 從走進這片空間起,這位氣運之子的目光便一刻都不曾離開他,他想不注意都難。 江燼回心里跳了跳,垂在身側的手指不自覺蜷縮了起來。 時倦歪頭看著他,嗓音緩緩道:“再看,就挖了你的眼睛?!?/br> ** 時倦的身影消失在門口。 曲闊總算回了神,當場炸毛:“我艸!時倦這家伙怎么回事?還要你挖眼睛!不過一個腦子有問題的精神病,他以為他是誰啊這么這么能呢?!” 江燼回聽了這話,不自覺皺了下眉:“行了?!?/br> 曲闊不可置信地瞪大眼:“□□你哪邊的?那姓時的平時就不太正常,剛剛看人的眼神也怪滲人的,你不會被他嚇到吧?!” 江燼回看了眼那人離開的方向,有點發怔。 不是害怕。 他心想。 只是驚心。 那雙漂亮的眼睛,是光看著,就能讓人整個胸膛都忍不住顫動起來的驚心動魄。 第2章 【宿主?!肯到y喊道。 【宿主?!肯到y又喊。 面前的水池上,水龍頭正嘩啦啦流著水。 時倦懨懨地垂著眼,手伸到水下不住地沖洗,那力道幾乎要叫人懷疑他是要將自己搓下一層皮來。 【宿主,您剛剛到底為什么要說那種話?】 時倦關了水龍頭,翻出一包餐巾紙將水擦干凈了,一雙手都插在外套口袋里,循著腦海里的記憶往教室走去。 系統不是那種植入人腦能直接連通人潛意識,讓宿主在機器面前毫無個人隱私的違法產品,而是以代碼的形態被儲存在固定的容器里。 而與時倦綁定的系統,對外的形態就是一枚黑色的耳釘。 時倦聽著耳邊的聲音,腳步卻沒停:“哪種話?” 【就您剛剛對著氣運之子說的那句,挖眼睛?!?/br> 時倦踏上最后一級臺階,扶了下把手:“有什么問題?” 系統:【……宿主,您忘了我之前告訴您的么?】 它說:【您現在靈魂殘缺,氣運折損嚴重,所以在小位面一生注定坎坷。但若能接近位面中氣運之子,獲得他們的喜愛,便可與他們共享氣運?!?/br> “沒有?!?/br> 此時是中午下課時間,整座教學樓基本人去樓空,冷風將一旁的香樟樹吹得婆娑作響。 時倦把只拉了一半的校服拉鏈一直拉至脖頸,銀色的方形吊環在他的鎖骨上一碰,又被彈到外側:“我來這里不是收集神格碎片?收集碎片不是只要代替我的化身過完這一生?哪條規定說我必須接近那個人了?” 系統愣了愣:【可是這樣的話,您這一輩子會很……】 “很凄慘?” 系統不說話了。 “所以呢?” 時倦沒有笑,他本身也不是那種愛笑的性格,這一點系統從一開始就發現了。 他說話時嗓音永遠是懶散的,語氣永遠是平靜的,眼睛卻永遠是冷的。不是那種冰凍三尺的冷,而是像水,會隨著周圍的溫度變化而變化,但自己卻無論何時都比周圍要低那么一些,便顯得尤為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