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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工農兵大學名額出來了,是知青點里的一位男知青,乍聽見這個消息,除了當事人本人,知青點其他知青一片愁云慘淡,不少女知青都哭了,就連知青點里那位四十多歲的男知青沈加倫都在抹眼淚。 “我這輩子是不是都回不去了?”沈加倫的眼睛中充滿了哀傷,“其實我也不知道我究竟在堅持什么,我都這個年紀了,我聽到大隊里許多人背后管我叫老光棍,可是我就是不想在這里結婚,然后扎根在這里,我想回城,回我的家,看看我爸媽?!?/br> 路蒔鼻頭發酸,他道:“能回去的,你一定能回去的?!?/br> 沈加倫苦笑,“怎么回去?” 路蒔咬了咬嘴唇,并沒有把錢向東告訴他考大學的事情告訴沈加倫,而是道:“總有機會的,就好比四哥,你看之前全大隊的人都不相信他能考上技術員,可是他努力學習,最后還是考上了?!?/br> “再有我,大家都說我又懶又饞,可是我認真看書,最后也考上了拖拉機手。都說老天不負有準備的人,我相信只要我們努力學習,時刻準備著,說不準哪天就有什么好機會砸在我們頭上了。別到時候機會來了,卻因為知識不夠而錯過了,那才是最可惜的?!?/br> 沈加倫看著路蒔,“路蒔,我發現你這樣也挺好,沒心沒肺,每天除了吃就是睡,再不就想著怎么能偷懶少干點活,其他的都不用想,也很快樂?!?/br> 路蒔佯怒,“我好心安慰你,你還埋汰我?!?/br> “不敢,不敢?!鄙蚣觽愋χ氐?,壓抑的氣氛沖淡了不少。 錢向東知道消息后怕路蒔心里不舒服,請了假在家陪他,路蒔借機說心情不好,想吃國營大飯店的紅燒rou,錢向東就去大隊長家里借自行車載著路蒔去鎮上。 鄉間的小道沒什么人,路蒔就坐在后座上唱歌,他的歌聲很嘹亮,可以聲傳千里,就是不怎么好聽,有點像是在鬧牙疼。 “你才在鬧牙疼?!甭飞P哼了聲,“我生氣了,沒有一只燒雞哄不好的那種?!?/br> “那一會兒再給你多點一只燒雞?!?/br> 路蒔饞得咽口水,但還是矜持道:“那好吧,原諒你了?!?/br> 二人正笑鬧著,一抬頭看見前面竟然停著一輛小轎車。 “呀,轎車!”路蒔驚嘆,竟是從后座上站了起來。 “快坐下,別摔著?!卞X向東唬得忙道。 “才不會,四哥你快點騎過去,我想看小轎車?!?/br> 錢向東哪里敢快騎,這祖宗可還在后車座站著呢。 “車怎么樣了,哪里出現了問題?”趙興國問。 司機擦著汗,急得襯衫都濕透了,“我,我再檢查下?!?/br> 一旁站著一位神色肅穆,年紀三十大多的女人,她道:“你讓開,我看看?!?/br> 趙興國道:“讓秋顏看看,她就是搞這行的,她懂?!?/br> 司機趕緊給周秋顏讓道,周秋顏也不嫌臟,接過手套戴上,頭就鉆進敞開的前車蓋里檢查。 搗鼓了半晌后,她抬起頭臉色難看的搖頭,“不行,油泵、油路、油濾、火花塞、噴油嘴我都檢查過了,沒問題。就連發動機我都看過了,不是積碳過多的問題?!?/br> 這下趙興國也跟著著急起來,“這可怎么辦,咱們本就找不到路,車這時候還壞了?!?/br> “唉,前邊過來兩個老鄉,咱們可以問問他們?!彼緳C眼尖,一眼就看到前方騎車過來的錢向東。 “老鄉,兩位老鄉……”司機大聲喊著,揮動雙手。 錢向東蝸牛一樣騎到跟前停下,路蒔從自行車上跳下來,充滿好奇的看著停在路邊的小轎車,就像是小貓好奇的看著沒見過的新奇玩具。 “怎么了?”錢向東心中想著,他的路蒔真可愛啊。 “老鄉,我們迷路了,去公社該怎么走?”趙興國客氣的問道。 “哦,你直走,看到前面,第三條土路下去再往前面走一段,然后再……” 司機都被錢向東說懵了,“你慢點,慢點……” 趙興國道:“老鄉,你要是沒事,可不可以送我們去一趟,我們是市里的,臨時過來,車還壞半路上了,真不熟悉這邊的路況?!?/br> 錢向東這才從自行車上下來,“車壞了,不如我給你看看吧,我是青城公社的技術員?!?/br> “你怕是修不好,我們周總工……” 趙興國打斷司機的話,“那就麻煩你了?!?/br> 趙興國對司機使個眼色,人家看都沒看,就說人家修不好,這不成了瞧不起人嘛。 趙興國知道搞技術的人多多少少都有自己的傲骨,這一個弄不好倔脾氣上來,人家老鄉還怎么肯幫忙載他們去公社,這么遠的路,他們又不熟悉路況,等找到了,腿都走斷了。 還不如讓老鄉自己看看,修不好他自然就不修了,到時候估計也不好意思再推脫了。 總算見到后世熟悉的汽車了,錢向東還真有點那么親切之感。 他先是檢查了汽車愿意常出現毛病的那幾個地方,也無非就是之前周秋顏檢查的那幾處。 本來周秋顏并不看好錢向東,她自己就是市里搞機械研究的,她都沒找出問題所在,錢向東這個興許連汽車都沒接觸過的技術員能修好?她站在旁邊看著,只不過是為了他不把汽車反倒修壞。 結果見錢向東上來就直奔汽車最愛出現毛病的幾個地方查看,這才知道這人是真懂,不禁正色道:“這些地方我都檢查過了,沒毛病?!?/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