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
金桂枝委屈道:“娘,我便是閨女這些年我掙的也是全工分?!?/br> 董彩鳳罵道:“這不是應該的嘛,你吃我的喝我的,一把屎一把尿給你養這么大,你還不給我賺糧食。再說你那全工分怎么來的,你自己不知道嗎,還不都是錢向東那個地痞給你干的,現在他不來,你自己就干不完。這要是個男娃子哪用人幫?!倍束P罵罵咧咧一頓,走了。 金桂枝坐在地上餓的頭暈眼花,渾身提不起半點力氣,向金家干活的那片土地望去,來往忙活的身影并不見錢向東的,金桂枝心里頓覺一片凄涼。 就這么一會兒,金桂枝又被左右兩邊落下去一大截。金桂枝忙拍拍屁股站起來干活,這時候錢向北和幾個小孩子胡鬧著跑過來玩,金桂枝忙一把拉住錢向北。 “你四哥呢,怎么沒下地?” 錢向北著急和小伙伴玩,胡亂道:“生病了,在家躺著呢?!?/br> 原來不是生她氣了,才沒來幫她干活,那就好。金桂枝暗暗吁口氣,手上一松力氣,錢向北就跑沒影了。 到了中午各自回家吃飯,錢家仍舊是地瓜粥,只不過這回的粥粘稠了許多,菜是野菜團子,沒滋沒味的??删瓦@錢家人卻搶瘋了,一個比一個能吃,錢向東好不容易咽下去兩口,再抬筷子,錢家都吃完了。 錢向東悶頭扒拉盡碗里的地瓜粥,“娘,我下午去地里干活?!?/br> “嗯?!睆埞鹩㈦S便應了聲,整個錢家人也沒人問他病好沒好。 而金桂枝一如既往吃不飽,金家人只給她準備了半碗飯,可她下午還得一樣干活,又餓了一上午了,這明顯就不夠吃。 她就道:“媽,這么點飯我不夠吃?!?/br> 董彩鳳道:“哪天不都是這么多?!?/br> “每天有向東哥給我帶吃的,今天向東哥生病了,我沒口糧了?!?/br> “那你就去找你的向東哥要,我可沒沒閑糧給別人家養媳婦?!?/br> 一桌子的人無論是爺奶還是叔伯,亦或者是她最疼愛的那兩個弟弟,沒有一個出聲替她說話,全都低頭吃飯。甚至還趁著她們娘倆打嘴仗的時候,吃得更快了。 錢家吃過飯,一家人一起去上工。錢向東雖沒干過活,但托原主的福,腦海中有印象怎么干,他有著一把好力氣,肯出勁,干的倒也快。 猛干了一氣,一身的汗,直起腰拄在鋤頭上,錢向東用掛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就感覺到自己被一股猶如實質的幽怨目光死死盯著。 錢向東回頭一看,正是站在不遠處的金桂枝。錢向東額頭上的青筋跳了跳,回收目光當沒看到繼續收拾地。 可只輪了兩下鋤頭,一雙打著布丁的破布鞋就出現在錢向東的視線里。 “向東哥,你今天怎么沒來幫我干活?” 錢向東賴得理她,繞過她接著干活。金桂枝卻不依不饒追上來,“向東哥,我聽向北說你生病了,你好點了嗎?是不是因為你生病了今天早上才沒有來幫我干活的?” 錢向東還是不理她,仍舊繞開她。 金桂枝咬牙跺腳,怨婦似得嚷道:“向東哥,我和你說話呢!” 噗嗤,身后有人沒憋住樂了。路蒔不知道從哪里鉆出來,臉上掛著譏諷的表情。 “四哥,這是誰家姑娘,咋地這么不要臉,上趕著找你一個男同志說話,不理她還不行?!?/br> 錢向東看著一臉幸災樂禍的路蒔,心里暗嘆口氣,怎么哪里都有這個人。 金桂枝氣道:“你是誰啊,要你多管閑事?!?/br> 路蒔雙手一攤,聳聳肩膀,“好,我不多管閑事。記錄員,這邊,這里有人活不是自己干的!” 記錄員張軍比兔子還快,蹭一下就出現了,“誰的活不是自己干的,怎么回事?” 路蒔指著金桂枝,“她,她讓四哥幫著干活,四哥不給她干,她就歪纏四哥,不依不饒的?!?/br> 金桂枝咬著嘴唇,泫然欲泣,狡辯道:“我沒有?!?/br> 幫人干活這種事,可大可小,往小了說你情我愿,不算大毛病。往大了說,也可說是割社會主義尾巴,資本主義享樂做派。不過總的來講,都是一個村的,除了大驚小怪的知青外,沒人會抓著這個不放。 張軍偷偷瞥錢向東的表情,村里誰不知道金家三丫頭的地是錢向東在幫著種,所以才能得滿公分。 錢向東甚至為了不落人口舌,壞了金桂枝名聲,畢竟一個大男人天天幫著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干活,好說不好聽,沒點啥事,誰傻嗎,天天幫別人干活。 所以錢向東都是天天天剛擦亮就起來幫著金家三丫頭干活,等天大亮了,地里的人陸陸續續來了,錢向東也就停下不干了??擅棵窟@時候,地都能干出一半來。這事在村里人盡皆知,在村里人看來,不過金桂枝和錢向東你情我愿的事,人家金、錢兩家都不管,和別人家更沒干系了。 張軍也就睜只眼閉只眼,反正沒光明正大的,誰也沒看著,就這么地吧。 今天這事大喇喇被路蒔捅出來,張軍頭都大了,下意識地看錢向東的臉色。 錢向東還是一貫的冷臉,并沒有特別的表情,一時間張軍也拿不準他是什么意思。 “記錄員,是不是該給金桂枝扣分,她之前的活可都不是她干的,都是四哥給她干的,可不能算她的,得讓她還給四哥,你不能因為你們是一個村的就徇私舞弊,這我們知青可不服?!?/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