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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問之下才知道,原來離開合歡宗那晚,劉師兄帶著幾個雜役弟子一直遠遠跟在他們后頭。沈飛白手下欲把人趕走,可劉師兄苦苦哀求,希望神隱教看在他的份上也收留他們。 因劉師兄提到他,手下們便請沈飛白定奪。沈飛白從阿大口中證實劉師兄等人身份,最后對劉師兄說,神隱教不收普通人,你們若想入教,只能和長工一般,簽用人文書,在教內做工,每月領工錢。 歷經被合歡宗欺壓戲耍一事,劉師兄幾人對習武已經不抱什么希望,但又怕再遭到合歡宗迫害才想著求神隱教庇佑。其實他們也做好了被拒絕的心理準備,畢竟他們身無長物,大名鼎鼎的神隱教憑什么收留他們? 可沈飛白卻答應了劉師兄。 雖說也是做雜役,但做神隱教的雜役無性命之憂還有工錢拿,還能近距離接觸神隱教諸位高手,就算學不到一招半式,也能過過眼癮! 劉師兄等人喜出望外,忙不迭應下。入教領了雜役的活計后,便認認真真干活。 今日看見他,劉師兄歡喜之余十分感激他。他與劉師兄也算是共過患難,得知幾人在神隱教安頓下來,不由為幾人感到高興。 ……如果是小九,他自是很愿意告訴小九這些,可他面前的少年卻是身份尊高的神隱教教主,他所做的那些事愚蠢又可笑,不提也罷。 穩住心神,關衍對上顧九淵深邃的黑眸,道:“我只是向他問個路?!?/br> 他絲毫不提合歡宗,沈飛白奇怪的看他一眼,幫他解釋:“稟教主,這人曾是合歡宗外門雜役弟子,關衍公子在合歡宗臨湖據點認識的。那晚關衍公子拆穿合歡宗毒藥控人的把戲后,其與同來的五個雜役弟子逃離合歡宗……” 顧九淵一直在看著關衍。 男人眸光閃動,思慮片刻后竟決定敷衍他,反倒是聽了沈飛白的解釋后面露窘迫之色,繼而垂眼避開他的視線…… 這個男人不愿提及為他所做的,是不想他為難,還是想和他劃清界限? 教主罕見的冷著一張臉,柳長老觀他面色艷如海棠,知他情緒波動厲害導致情毒發作,心中驚疑不定。 恢復記憶的教主居然動氣了?還是為了一個男人? 柳長老扯了扯跪在旁邊的易護法的衣袖,易護法甩她一個兇狠的眼神。柳長老瞪回去,沖沈飛白抬抬下巴,示意他叫人。 易護法白她一眼,高冷地扯回自己衣袖,才用手肘碰了碰沈飛白。 沈飛白回頭,柳長老立馬給他使眼色,沈飛白眨眨眼,在柳長老的逼視下硬著頭皮多說兩句才讓教主松口讓劉師兄退下。 劉師兄如蒙大赦,冷汗涔涔的起身。 他不清楚關衍與神隱教有何關系,可沈長老稱其為“公子”,想來身份不一般,他不便高攀,便頭也不抬的退出院子。 人走了,關衍目光并未追隨而去,顧九淵臉色稍霽。 他走到關衍面前,沒頭沒尾的說了句:“我失憶了?!?/br> 少年嗓音有些沙,語氣更算不上溫軟,似乎只是在平淡的陳述一個事實。關衍心中愈發苦悶,感覺心臟似被野蜂蟄了下,又脹又痛。 半晌,他才擠出幾個字:“……我知道?!?/br> 顧九淵深深望入關衍眸中。他失憶了是事實,是沒什么好說的,可他要和男人說的不僅是這個。 “失憶并未我所愿?!?/br> 聞言,關衍渾身一僵,難以忍受的酸澀排山倒海而來,他死死地握緊拳頭,才沒有在顧九淵面前失態。 ……他知道的! 誰都不想失憶,更不想失憶后和一個同性生出瓜葛! 他都明白,也都理解!他會把之前的所有都爛在肚子里! 關衍嘴唇動了動,欲開口,可喉嚨干啞,竟是不能發聲。 顧九淵捕捉到他眼里一閃而逝的驚痛,不太明白男人為何忽然白了臉,一副受傷卻還要強撐著的模樣,皺眉繼續道:“失憶如同人生殘缺,不利于穩固心境。心境不穩則無法追求更高深的武學境界。這段失去的記憶我必須要尋回!” 這話重重砸在關衍心上,關衍愣了愣,百般滋味涌上心頭。 “柳長老說熟悉的人和事能刺激失憶之人腦子,助其恢復記憶,既然我失去的這段記憶與你有關,我希望你能助我尋回記憶?!?/br> 顧九淵神色坦然的與他對視,待關衍確認他眼里的認真后,直接問道:“我之前是如何稱呼你的?” 關衍眸光晃動,內心掙扎不已,根本沒法回答。 顧九淵也不催他,只是靜靜看著他。 一旁跪著的沈飛白想起顧九淵一路上時不時念叨著的名字,很想大聲說:教主,你叫他阿衍來著! 可這個想法剛冒出來,沈飛白自己就先愣住了。 ……阿衍? 這樣的稱謂是不是太過親昵了? 沈飛白后知后覺,看看顧九淵,又看看關衍,實在想不明白失憶的教主怎么會稱呼外表看上去比他大這么多的男人為阿衍。 “阿衍,”關衍深呼吸一口氣,直視顧九淵,努力用平和的語氣道,“你都是叫我阿衍?!?/br> 是阿衍,而非關大哥。 顧九淵按下心頭的怪異感,問柳長老:“本座若想盡快恢復記憶,是否要與熟人多來往?” 柳長老紅唇一勾,笑得溫婉:“教主英明!其實最好的辦法是情景再現,就是之前關衍公子如何與教主您相處,接下來就如何相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