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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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干簡直想要舞起一柄大錘撬開他腦袋,看看里頭都藏了什么,敢情他和女人在一塊兒除了造人生子就沒別的想法?!岸斈胙?,夫人千里迢迢隨二爺來咱們齊顏部,一下車先讓娜仁托婭那死丫頭灌醉,晚上出來又瞧見您跟蘇日娜那么……相處過密,恩和那年紀若算起來,也正當時。弄不好聽來一兩句閑言碎語,這就都對上號了,夫人心里這氣啊,也難怪沖二爺發火。夫人在這舉目無親,人生地不熟的,多可憐啊。二爺您就多擔待點兒,男人么,受點兒委屈不算啥?!?/br> “那她就能一進門把爺當奴才教訓?你是沒聽著,她……她那說的都是什么話,真真卯足了勁把人往死里說,多喘一口氣都能讓你咽回去?!?/br> 查干嘿嘿地陪著笑,“那不是吃醋么?女人吃醋好哇,吃醋表示夫人心里裝著二爺,心心念念都是您,容不得旁人沾身,這么不正好么?二爺該高興才是?!?/br> 陸晉皺眉,滿是疑惑,“爺該高興?” 查干忙不迭點頭,“正是正是,二爺快別喝了,喝多了夫人不樂意見。依我看,二爺還是回去,正經賠個罪,跟夫人好好說說為妙?!?/br> 本以為自己的勸導工作即將告捷,誰曉得陸晉突然發力,推他一把,不耐道:“爺不去,誰愛去誰去?!苯酉聛淼節M了酒,繼續喝。 查干沒辦法,只能在一旁看著干瞪眼,但陸晉沒讓他等太久,已主動開口,“要不……你去跟夫人說兩句?!?/br> “說……說什么?” “你傻啊,就是蘇日娜母子之事?!本坪榷嗔?,氣性大,多說一句都不耐煩。 查干頓感責任重大,左肩讓陸晉拍了拍,當即一陣一陣發麻,好半天沒能緩過來。走出滿是酒氣的帳篷,一步步往夫人住處去,只覺腳步虛浮,忐忑難安。 到門口沒敢撩簾子,壓低了聲音喊上一聲“德安兄弟”。那人耳朵靈,不需他戰戰兢兢喊第二聲,已然躬身出來,將他拉到一旁低聲問:“查干大人有何要事?” 查干費了老大力氣才擠出個能看得過眼的笑容來,討好道:“德安兄弟,我這有要緊的事要稟明夫人,還請兄弟通融通融?!?/br> 德安木著臉沒表情,抬頭看一眼天上月,再看一眼查干,不說話。 查干納悶,“兄弟意思是……月亮挺美?” 德安道:“咱家的意思是請大人看看時辰,明兒趕早?!闭f完轉身就走,不給旁人留個塞銀子說好話的機會。 萬幸查干矯健,大跨步抱住他,頓時只覺一陣清香撲鼻,稱不上濃郁,是極其干凈單純的香,卻又極具吸引,連他也愣了愣,傻傻望著懷里比他矮了半個頭的清秀少年郎。暗暗想,漢人生的可真好看,就是性子別扭……嘖嘖,哈喇子都要流滿嘴。 “放肆!”德安厲聲怒喝。 查干保持著熊抱姿勢,低頭看,威逼利誘,“放肆也就放肆這么一回了,我得救咱們二爺。德安兄弟,你要不放我進去,咱倆今天沒完?!?/br> “滾你媽的蛋?!?/br> “喲喲喲,德安兄弟也會罵粗口啦?!辈还懿还?,再收緊手臂賴死他。 德安面皮薄,比不過陸二旗下一個賽一個的不要臉,最終答應他進去通報一聲,至于見不見還需看夫人意思。 查干樂呵呵點頭,即刻變了臉孔,替她抖衣裳拍灰塵,拱拱手說:“那就勞煩兄弟了?!?/br> “誰是你兄弟?!?/br> “喲,脾氣不小,夠勁?!?/br> 在帳外吹上一小會兒風,查干順利過關,撿了個小馬扎坐到云意腳邊上說話,方才打好的腹稿,這下不必別人來問,先一股腦地自己說出來:“這事兒說起來簡單得很,蘇日娜老早就嫁了哈爾巴拉老大哥,懷恩和那年正巧二爺從烏蘭跑回來,有天也不知怎地,拉了哈爾巴拉去風珊湖打獵,誰曉得遇上狼群,不巧又是冬天,狼餓得不行,為了一口吃的通通不要命,去了一隊人,就剩二爺一人回來,究竟發生了什么,二爺不說,咱們也不大清楚。只知道蘇日娜就此成了寡婦,恩和沒出生就少了爹。二爺仗義,事事處處照顧他們母子。要說有什么,這都十年過去,要有早該有了,夫人您說是不是?咱們都睜大眼睛瞧著呢,真沒什么,二爺對您,是日月可鑒,絕沒有半點別的心思?!?/br> 見云意聽得興趣缺缺,他這又是發誓又是作保,“夫人若是不信,大可去問族長。老族長德高望重,總不能跟著咱幾個小輩兒撒謊編胡話?!?/br> 云意右手撐著下頜,懶懶道:“蘇日娜的小兒子是怎么回事?又嫁了一回?” 查干一拍大腿,激動道:“看我這腦子,這還真忘了說。蘇日娜后頭又嫁了一回不假,也離了齊顏部,但不知怎的把恩和留下,過了一年多就抱著巴圖回來,多的也沒提,就說死了男人,還回來跟著族人過?!?/br> 看來這里頭內情不少,只不過你不說我不說,兩人守著這秘密,比外人多了默契。 “我猜早年間,蘇日娜對二爺很是照顧?” 查干腦門上冒汗,硬著頭皮點了點頭,“蘇日娜比二爺大那么三四歲,照顧小弟也說得過去?!?/br> “知道了?!痹埔鈹[擺手,“你歇著去吧?!?/br> 查干顯然一愣,說了半天,居然沒表示沒結果,少不得要去求助于他新結交的德安兄弟。 德安厭惡地瞟他一眼,轉而去瞧云意,“要不,奴才去瞧瞧二爺?” 云意眼皮也不抬一下,只顧低著頭撥弄一串碧璽珠子打發時間,“也好?!?/br> 查干覺著大功告成,興高采烈,路上吵吵鬧鬧問這問那,“德安兄弟,你家住何處?年方幾何?家里可有兄弟姊妹?” “沒有——” “聽說你們當太監俸祿高,要不咱們倆比比,看是打仗的拿錢多,還是拍馬溜須的銀子豐厚?” “滾你媽的蛋?!?/br> “好好好,滾,這就滾?!?/br> 到了喝酒的地方,瞧見了醉醺醺的陸晉,德安換個說法,“二爺快醒醒,夫人擔心二爺夜里受涼,叫奴才請二爺回去?!?/br> 陸晉一甩手,還是大爺做派,“不回!讓你們夫人親自來!” ☆、第90章 解惑 九十章解惑 德安沒能勸回陸晉,可算是鎩羽而歸,但回到云意這方卻不能梗著脖子照實說,得兩頭瞞,兩頭潤色,“二爺喝多了,已經醉得人事不醒,夜里風大,倒不好挪來挪去的?!?/br> 云意沒吭聲,不知從哪兒找來一對文玩核桃捏在手里打發時間。聽完德安回話,她心中已然有底,知道陸晉那頭多半是個耍脾氣不肯輕易低頭的狀況,但也不急,哭過鬧過心里比平常更加平靜,便就轉著核桃靜靜出神。 德安嘆一聲,問她餓不餓,用不用叫綠枝做點兒易克化的吃食來墊墊肚。 云意搖頭說吃不下,也沒興趣。 正當時,外頭一陣吵鬧,關外毛熊似的身影突然闖進來,到跟前也不說話不伸手,只管等著一雙酒后通紅的眼睛望著云意。 云意擺擺手,吩咐德安,“你先下去——” 德安看這場面,怕真動起手來沒人勸,猶豫著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等她站起身來專心致志給陸晉倒上一杯熱茶,再重復一句,“愣著做什么?我說話不頂用了?” 德安適才放下心,默默退了出去。 她將溫熱茶盞遞到陸晉手中,平心靜氣說道:“二爺酒醒了?” 陸晉搬了椅子直起腰正經危坐,進而一仰脖子干了這杯茶,滿臉肅穆,發了狠勁要與她把事情掰扯清楚。 “查干跟你說的都是旁人瞧見的,我現如今跟你仔仔細細說清楚,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br> 云意稍稍頷首,抬手相請,“洗耳恭聽?!?/br> 陸晉向前傾身,清了清嗓子開口道:“那時候我大約是十六七的年歲,在王府里受盡冷眼,進了軍營才有用武之地,就此心心念念想要組一支獨個聽命于我本人的隊伍。首選就是齊顏部能征善戰的年輕小伙,初冬時匆匆趕回,卻沒想到…………早先不曾與你提過,齊顏部與阿爾斯楞部族離得近,兩方多有摩擦。沒錯,就是劫你嫁妝的阿爾斯楞?!?/br> “你斬下他頭顱,因你二人存舊怨?” 陸晉沒能正面回答,口中繼續描述著他的老舊故事,“那會子與阿爾斯楞斗得厲害,我當年年輕氣盛不知輕重,不顧勸阻定要拉上一隊人越過風珊湖去找阿爾斯楞算賬。哈爾巴拉老哥最照顧我,拗不過,豁出性命陪我一道去。風珊湖對面阿爾斯楞厲兵秣馬就等著我上鉤,一場惡戰,哈爾巴拉替我受了致命一刀,到死也沒肯放下刀,就為給拖時間讓我跑過風珊湖。我欠他一條命,更欠蘇日娜母子?!?/br> 云意面色不改,依然從容平靜,再為他倒一杯茶,輕聲道:“茶有些涼了?!?/br> 他不在乎這些,抿一口再繼續,“查干多半與你說,蘇日娜有段日子沒在。那是拋開恩和嫁了當年跑馬拖死哈爾巴拉的仇人。趁著開春,殺了丈夫逃到北邊羅剎國邊界,一躲就是大半年,但無奈已有身孕,幾服藥下去沒作用,這才把巴圖生下來。繞了個圈,最終還是回到齊顏部。這么些年,我對她母子二人盡心盡力,不為其他,只因我心中有愧,若不如此,何以為人?” 語畢,忐忑卻也期待地望向她,希望等來預想中的結局。 對此事,云意心中漸有輪廓,與他置氣多半氣他與蘇日娜曖昧不清,以及對恩和身世最后的猜疑。她垂目看著桌角半舊的梅花紋,淡淡道:“你無心,難保她無意?!?/br> 陸晉皺眉,顯然極不贊同,“她已為哈爾巴拉守了多少年?這種事情在草原上多屬罕見,什么狗屁守節,根本沒人在乎?!?/br> “若她并非為亡夫守節……” “你又想說什么?” “凡事點到即止,這類若有似無實難捕捉的東西,還需二爺自己體會?!?/br> 陸晉徑直說:“我體會不出?!?/br> 云意道:“那就聽我說,我幾時騙過你?” 他勾唇輕笑,嘲諷道:“你騙我多少回?怕你自己都記不清?!?/br> 破天荒頭一回,云意被他輕輕巧巧一句話堵在當場,張了張嘴沒辦法應對。到最后只能無賴地扔出一句,“反正這件事上我從沒才錯過?!?/br> 陸晉捏她鼻尖,“臉皮見長,你這是說不過我要開始胡攪蠻纏了?” “還不是跟你學的,師從二爺,從不講理?!彼龥]能忍住笑,彎了嘴角立即咬住下唇,努力繃住臉,期間動了動眼珠瞄一瞄陸晉,正巧撞上他戲謔的眼神,這回兩個人都沒能把持住,噗嗤一聲雙雙都笑出來。 陸晉咳嗽一聲,當即再次板起臉來教訓,“不清不楚的就這么胡鬧,活了二十幾年還沒人有膽子這么劈頭蓋臉的指著爺鼻子罵,你蒜頭一個,你可以啊顧云意?!?/br> “又是爺,爺什么爺?!?/br> “說的也是,哪來的爺啊……”陸晉點點頭,頹喪道,“在你跟前,我就是啰啰嗦嗦太監老奴,哪有半分臉面,全都隨公主作踐?!?/br> 云意當即說:“可別把自己個說得凄慘可憐,我不也讓你氣得夠嗆。今兒冒出個親親侄女兒明兒再有個不清不楚的有情人,我到哪兒去伸冤?合該我忍著么?” “天地良心,自打有了你,我幾時招惹過旁人,恨不能剖開心讓你作踐?!?/br> “誰作踐人?分明是你?,F如今我腿上還有傷呢,一下雨就疼得沒法兒睡?!闭f到這一茬,陸晉再沒辦法反駁,只得偃旗息鼓,敗下陣來。 云意倒是沒打算趁勝追擊,溫溫柔柔牽住他的手放在膝頭,鄭重道:“你應我一件事?!?/br> “何事?” “二爺若有中意的人,先與我說清,我自然大大方方迎她入府。但子嗣一事絕無轉圜,長子只能是我的,若有差池,我絕不會輕易放過?!彼蛔忠痪鋽S地有聲,決絕之中又摻雜著無可奈何的悲涼情緒,是她對于綱常倫理的妥協,也是身為女子的無奈。命運讓她沒辦法應理想而活,一旦妥協,之后便都是茍且。 陸晉久久無言,大約是在考慮措辭,不知要如何說才能將他一腔真摯與熱情一并書寫完全。 “我記得早些時候就已經同你說過,只不過你都當玩笑話,聽聽就算。今夜我再說一次,也是最后一回。除了你,我誰也不要。你聽明白了嗎?” 他反握住她的手,力道加重,緊緊不放。 她能感受到他掌心的溫度,連同濕黏的熱汗,放是他焦灼忐忑的真實寫照。 這一次她沒逃避,也沒回應,她選擇以一種罕見的虔誠與鄭重,接納他的真實與誠摯。 沒人說話,她余下另一只手再次覆蓋在兩人緊握的雙手之上,她的眼神已變,他的酒意再襲,或許這一句剖白都因烈酒壯膽。 云意心中另有一番感念,她覺著他可憐又可愛,不管這句話能持續多長時間有多少效用,她始終記得這一刻他緊鎖的眉頭與緊繃的嘴角,昭示著他不曾欺瞞不曾保留的情感。 “知道了?!彼α诵?,拍一拍他手背,輕松帶過。再提其他,“但光有心尚且不夠?!?/br> “還要如何,你說,我自然盡千百倍努力做到?!?/br> 云意笑,“倒不必千百倍,只求二爺留點兒心,別跟誰都是面上‘清白’,心底‘暗涌’。二爺無意,抵不過神女有心。你不必著急反駁,我只問你一句,你是女人還是我是女人?” “自然是你?!?/br> “女人最懂女人,她懷抱著什么樣的心思,日夜苦等是為的什么,我比二爺清楚。說不上不堪,但二爺既無此心,就該冷下來,讓她自己想明白,省得這樣拖下去,耽誤了前程?!彼拷c他細說,字字句句都挑的溫和柔善,就怕觸他舊事逆鱗,“以后采買照料都可明明白白交給屬下去辦,別讓她再有誤會,再而,我還怕影響了孩子。恩和是不知事的,萬一耳濡目染,真將你當做生父,你先別急著反駁,聽我說完。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再而三人成虎,把齊顏部的事情一串,任誰都要當真。鬧到最后子不知其父,父不認其子,如再被有心人利用,那該如何收場?” “依你看當如何?” 她心里想的當然是把蘇日娜嫁了,干干凈凈一勞永逸。但嘴上不能這么說,這話一出口陸晉肯定得吹眉瞪眼鬧脾氣。 她選的是旁敲側擊迂回曲折,“現如今突然要問,我也拿不出什么好法子來,只求二爺放下從前熱誠,先冷她一冷,態度放明白,聰明人便懂得知難而退。至于恩和,二爺若能抽出空來,帶孩子去一趟風珊湖,說清楚前因后果,于他也算有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