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毅陽吃完一籠小包子后，頗為苦惱地看著擺在兩人中間還一動未動的全麥吐司、油條、沙拉、餛飩……

    低卡飲食與高碳水的摻在一起，種類豐富到像是個小型自助早餐。

    朱聲聲正端著鮮榨果汁，看賀毅陽的表情也噗嗤一笑：“對不住啊，我這個人一旦餓了，就眼大肚皮小什么都想吃一口，真端上來了又吃不下那么多?！?/br>
    她越說聲音越小，自己也確實知道這是個壞習慣，恐怕賀毅陽會嫌她浪費。

    卻不想賀毅陽端過餛飩，不以為意：“嗯，那以后我多吃點?！?/br>
    他自然而然的就提到“以后”。

    朱聲聲也愣神，眼神凝在他因為笑容而起皺的眼角處，想著“以后”。

    朱聲聲的手機響起，她忙放下果汁杯，恍神間竟覺得此時此刻或許便是婚后的某個早晨。

    溫馨平凡，讓人心安。

    是朱聲聲mama的電話，她通話里掩不住的開心：“毅陽來上海了？怎么也不請來家里坐坐？”

    朱聲聲瞥一眼賀毅陽，見賀毅陽也向她看過來，隨口便道：“他忙得很?！?/br>
    不知那邊又說了什么，朱聲聲有些不耐煩，輕皺起眉頭：“媽，您怎么非要打擾我們約會呢?！?/br>
    “您也知道我們大半年才見一面……”

    朱聲聲掛了電話，賀毅陽看她半天，表情變了又變，終于與她相視而笑。

    朱聲聲這時才有些臉紅，仰起臉來：“怎么，難道你想去家里坐坐？”

    等賀毅陽吃完一碗餛飩，正考慮下一盤吃什么，朱聲聲忙攔住他的手。

    好笑道：“賀參謀長，等會再吃。也不用再叫午飯了，我們一天時間，總能把這些吃完?！?/br>
    賀毅陽有些驚訝：“一天時間？”

    剛剛聽朱聲聲半真半假的說在約會，大半年見一面之類的，他正想著確實是自己做的不夠，還沒正兒八經的和她約會過。

    朱聲聲抱臂：“樓下哪個不是人物，你以為一個個打發了有那么容易嗎？”

    “托您的福，我也難得無所事事一天?！?/br>
    倆人無所事事到坐在沙發上大眼瞪小眼，朱聲聲提議，看電影吧。

    賀毅陽點頭，走到窗邊看了眼樓下，車隊只長不短，自己也覺得頭疼。按下窗簾開關，干脆眼不見為凈。

    朱聲聲隨意挑了部傲慢與偏見。

    看著看著，她披著毛毯坐在地板上，背靠著沙發，賀毅陽也隨著她的動作坐下來，與她比肩而坐。

    室內沒開燈，日光又被窗簾擋去大半。明暗隨著熒幕變化而變換。

    朱聲聲的眼神被賀毅陽的腿吸引過去，他一只腿支著，一只腿伸長了，隨意的動作在他身上也沒有慵懶勁兒。

    朱聲聲也伸直了腿，和他比著：“你個子真高，比我見過的人都高?！?/br>
    賀毅陽笑，應和著回了一句：“你很特別，和我見過的人都不一樣?！?/br>
    朱聲聲笑著拍他一下，“什么跟什么呀?！?/br>
    眼神落在他的手上，想起昨晚替自己調整空調出風口的那雙手，聲音不由自主低下去。

    “你手也大?！?/br>
    賀毅陽張開手，掌心朝上。

    朱聲聲的手覆上去。

    他們的手掌根部貼在一起，她的指尖只到他的第一指節處。

    蔥管一樣的纖細落在他寬大的手掌中，賀毅陽只用屈一屈手指，便包裹住她的手。

    “很難想象，這么小的一只手，要管那么多人和事?！?/br>
    朱聲聲手指勾住他的，與他十指相握。

    粗糙又溫暖。是讓人心安熨帖的溫度。

    “你也是啊，那么忙?！?/br>
    又一次提及“忙”，賀毅陽心底盤算了一下，“托你的福，結婚時候會有婚假，能清閑一段時間?！?/br>
    頓了下又補充道，“還好，也不會每天都很忙，以后會多抽出時間陪你?！?/br>
    朱聲聲沒答話，只看著兩人相握的手，耳邊是電影對白，卻沒心思再去想剛剛聽見的那一段話是什么，“我們這樣好像在談戀愛?！?/br>
    賀毅陽看向身邊的人，她的頭不知何時靠在自己胳膊上，熒幕變化的色彩打在她的臉頰上，和她這個人一樣的多彩。

    他心里莫名有了股沖動，低聲回答她的話：“像是在電影院約會?！?/br>
    抬眼看被忽略許久的熒幕，正放到男主對女主表白，男主那樣寡言不茍言笑的人，在表白的時候也那般熱烈真誠。

    賀毅陽輕咳一聲，不由得緊張起來，聲音也被重石壓著般低啞。

    拇指輕輕摩挲著朱聲聲的拇指關節，見她也正看著熒幕里男主表白的情景?！澳愫茸砭坪髸浺恍┦虑閱??！?/br>
    朱聲聲聽見這話表情一僵，“比如呢?！?/br>
    她抬起頭來，毫不退縮，微笑著仰頭與他對視。

    此刻言語都是無用的。

    什么情緒都從眼神里流出來，真誠熱烈。

    就算很清楚接下來迎接她的是什么，也能明顯感覺到周圍空氣都靜止。

    朱聲聲身后的那只手還是忍不住抓緊根本抓不起的地板。

    她輕輕揚起下巴。

    迎接著他。

    將醉酒中的吻重現。

    不同的是，這次是他主動。

    溫柔、熱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