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運氣
大年二十八,聶禎就離家了,他走的時候是凌晨,賀一容和未醒的天一樣昏沉沉。 聶禎裹著寒風進來,在她額頭上留下個冰涼的吻。 賀一容動都沒動一下。 他羨慕她睡的熟,又氣她沒心沒肺,自己一去少則一周,多則半個月,她竟沒有一點依依不舍的意思。 前一晚賀毅林組局,與賀毅溯一起玩了詐金花。 賀一容雖然算不過他們,但運氣好,一連贏了好幾把。 她開心的不行,愈發興致高漲,直玩到十一點多才散。 她皺著眉頭盤算著:“你明早五點多就要走,肯定會吵醒我……” 與分別相比,她擔心的竟是自己睡夢被攪。 最后一咬牙,一狠心,“你自己回去睡吧,反正多一天少一天的也沒差?!?/br> 又扮著可憐兮兮的樣:“我就當提前一天適應沒有你抱著睡的日子?!?/br> 竟什么話都被她說了。 穿著整齊站在暖烘烘的房間里,聶禎后背有些冒汗。 他握了握自己手心,卻還是冰涼。 終于沒舍得把手伸進她的被窩里去鬧她,站在床頭看她的睡顏安靜,這一剎那自己也有了世間美好的錯覺。 他在床頭放下個香包。 他不信這些,但暑假時候去了趟南京,似乎賀一容舅媽一直會給她求些這個。 那他也愿意為她去做這些,希望她福緣不斷,每日安夢。 如果真的有鬼神,如果真的有氣運,如果許愿有用。 他愿意用自己的缺失去換她的圓滿。 大年初一,賀增建雖然在春節這陣子難得的可以在家躺閑,可一顆拳拳愛國心的賀司令,大早上第一件事不是讓人放鞭炮除舊迎新,而是冒著寒氣與還未揭開日光的冬夜黑幕,去天安門看升旗。 賀毅溯和賀毅林根本不想去,賀毅溯眼睛一轉:“小容說她不想去,現在還睡著呢?!?/br> 賀一容從廚房冒出頭來:“我想去,我早就起了!” 賀增建放下筷子,板著臉無聲的看著二兒子,教訓的話還沒說出口。 賀毅溯就認慫:“去去去?!?/br> 說完與賀毅林交換眼神,不是說小容沒起的嗎?他才敢拿她做理由。 賀毅林手一攤,他也沒想到一年四季喜歡賴床的賀一容今天竟然這么積極的早起。 剛駛入前門大街,就看見路邊有維穩執勤的官兵。 昏暗的光線讓他們身上的墨綠色制服顯得更莊嚴沉重。 賀一容生怕放過一個,扒著車窗眼睛都盯酸了,可只能看見模糊的身影,根本看不清臉。 賀毅溯坐在后面突然問了一句:“小禎今年是不是被抽到這執勤?” 賀毅陽邊開車邊回答:“是,他大概在路邊,廣場里面是武警,他們在外圍維穩,注意看看說不定能看見他?!?/br> 賀毅溯“嘁”了一聲,“又不是沒看過他,費那事干嘛?” 轉過頭卻見賀一容一直面向窗外,抿著嘴神情嚴肅認真。 “小容你找聶禎呢?” 不只是賀毅溯,賀增建也在副駕上回頭看過來。 賀一容坐直了身體,“不是,我第一次來看升旗,有些好奇?!?/br> 心里又焦急又擔心,怕萬一不巧,就這個空檔就錯過聶禎了。 好在賀增建沒多想,點點頭對著賀一容說:“怪我,之前沒帶你們來看過,你好好瞧瞧,說不定真能看到禎小子?!?/br> 賀一容這才舒了口氣,更加放心大膽的盯著窗外,不放過一草一木,一人一物。 期待與失落并存,她眼睛過于用力,漸漸有些發酸,水氣凝聚在眼眶。 要到停車場,可還沒見到聶禎的身影。 車子拐個彎,開進停車場,賀一容正撇著嘴垂頭喪氣,終于要在位置上坐好放棄尋找。 拐彎處看見熟悉的人。 穿著制服,戴著帽子,氣質與平日完全不同,可她還是一眼就認出他。 像棵青松,風姿瀟灑,氣宇軒昂。 不知何時他身上褪去了少年氣,變得有男人的氣概與沉穩。 聶禎認出賀家的七座車,正詫異間,看見面前掠過賀一容的臉龐。 隔著車玻璃,她淚凝于睫,小臉皺成一團。 聶禎有些苦惱,這才四天,怎么就哭了。 小劇場 應了那句話“憑運氣贏的最后總要憑實力輸回來?!?/br> 概率學上來說,游戲進行的時間越長,大家的運氣越趨于平等。 賀一容的運氣也慢慢耗盡。 眉頭皺的越來越深,嘴巴咬的越來越緊。 輪到她,她半天不說話,那架勢不亞于思索數學題般認真。 賀毅溯不耐煩,拍著地板:“哎哎哎!按我們外頭玩的規矩,思考時間過了就要下場!” 賀一容輸的著急,也不怕他,狠狠瞪過去一眼,賀毅溯噗嗤一笑。 問賀毅林:“小容這脾氣見漲啊,誰慣的?” 賀毅林也目不轉睛盯著自己手里的牌:“反正不是我?!?/br> 賀一容又跟了一輪。 聶禎低著頭,假裝沒看見她手里的牌,沒看錯的話是對叁。 “加一個看一眼你的?!保ā凹右粋€”是“加一個籌碼”的意思) 湊過頭去看賀一容的牌,卻將自己的牌捂在手心。 搖了搖頭貌似惋惜的放下自己手中的對J。 賀一容捂住嘴,驚喜溢滿眼眶,不可置信道:“我竟然比你大?” 賀毅溯也撂了牌主動下場,“我猜小禎肯定是個大對子,你都下場我肯定更比不過?!?/br> 賀毅林也跟著撂牌。 賀一容白撿了便宜。 拍著手道:“我運氣又回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