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
聲音不大卻是字字如刀,斷句成章,無一不是誅砍在他的心上。 蘇正卓驀地僵硬在了原地,原本就頎長高大的身材愈顯筆挺,只是身子依舊擋在房門前面,一步未挪。 “讓開!”程宜寧勉力讓自己不至于暴躁抓狂起來,可是再多看他一眼,腦海里就止不住浮現出李曉嬡和他在一起得意挑釁的畫面,才想了個開頭聲音就不由自主的咬牙切齒起來。 “宜寧——你就這么急著去找唐嶼安?”他像是突然陷入了沉思,好一會后才抬頭若有所思的開口問道。前一刻還咄咄逼人著,然而這當會滿身的戾氣驟然消散,就連語氣也帶了一絲無可奈何的央求之意,只不過不甚明顯的連他自己也察覺不到而已。 “蘇正卓,我從來沒有干涉過你去找李曉嬡,就算你們重拾舊情我都一忍再忍!你用得著管我這么多嗎?這個婚姻本來就是你求之不得要散掉的,你憑什么要管我?”反正都已經走到這一步了,她憋著一口氣說完后還不忘沖他冷笑了下,神色冷淡的再無半分情誼。 是她執念太深,如果早些放手,是不是就可以不用走到眼前的面目猙獰山窮水盡? “我——”他下意識的開口應道,不過才說了一個字,那喉結都跟著上下劇烈的滑動著,然而也就是僅僅應了一個字,就被生生的打住沒有說了下去。 她說的沒錯。 他的確是沒有這個資格管她。 “你根本沒有立場來管我!我原以為即便是個同住了三年的路人,也至少會有點感情了吧?你捫心自問,這三年來,你對我有過感情嗎?哪怕是一絲一毫的感情?蘇正卓,我看不透你,三年前是我貪心作祟,所以相識以來的一廂情愿就當做是我的自作自受,我也認了??墒乾F在我想明白了,我們離婚吧,我累了——”程宜寧說完后頹然疲憊的往門邊上的墻壁靠去。 饒是對未來再多的憧憬再美好的念想,也敵不過這樣日復一日的消耗和揮霍。 程宜寧覺得自己已經在耗盡的邊緣上徘徊了。 燈下光影重疊,一瞬間整個房間都寂靜的猶如世界末日。 從這個房間里走出去后,她會不會后悔現在的決定,她不知道。 只是她已經堅持不下去了。 即便是一個人的獨角戲,也總有落幕收場的時候。 先前她貪心過也曾不甘心過,可是到了這一刻,她才察覺到再執念的深愛,也總有被耗盡的一天。 她是堅持不下去了。 還不若由她先開了這個口,在以后的記憶里,回想起她和蘇正卓一起走過的日子,也不至于全都是難堪的卑微,還可以有那么一丁點的顏面可存。 至少,最后還是她先做出的決定。 “把門開了,唐嶼安還在機場等我,再晚就趕不上飛機了?;貋砗笪覀兙腿ッ裾蛛x婚吧?!彼瞧v到了極點,說時甚至連余光都沒有看他一眼。 “宜寧,不要去找唐嶼安——”他生平第一次對她說出這般央求的語氣,艱難晦澀的仿佛是從他的深喉乃至五臟六腑里吶喊出來似的。 然而那也不過是他自己心底深處的吶喊。 無人能知,她自然也是根本感應不到的。 “憑什么?”原本頹然靠在墻上的程宜寧忽然又微不可微的冷笑了下,話音剛落她就伸手去開那門把手,蘇正卓自然就要伸手去攔。 程宜寧力氣自然和他明顯懸殊著,然而這樣不管不顧的拼命去推那扇門,竟然也將身形高大的蘇正卓撼動了一點。 “你走開!”眼前她只要多看他一眼,滿腦海都是李曉嬡那頗有深意的笑容,手上就不由自主的改成朝他身上推搡起來,蘇正卓下意識的伸手要按住她,兩人畢竟有明顯的身高氣力差距,蘇正卓沒一會就將她的雙手牢牢的鉗住。 “蘇正卓!你憑什么管我!難道就因為我愛你?”她忽然停下手上的掙扎,聲嘶力竭的朝他吼道。 她知道,此時的自己定然是臉色猙獰面目可憎,然而她都不管了,在他扔掉那對于她有特殊紀念意義的袖扣時起,那些早已都不重要了。 他像是被她歇斯底里的嘶吼喊的一怔,就連手上都無意識的跟著松了點力氣。她得空立馬抽手回來,不管不顧的就掄了拳頭朝他身上捶了過去。 “蘇正卓,你憑什么欺負我?”她一邊拼盡全身力氣朝他身上落下密實的拳頭,一邊發瘋似的朝他怒吼起來。 他沒想到她看著瘦瘦弱弱的,力氣會這樣大,居然將他整個人都捶的踉蹌不穩起來。 “蘇正卓,你憑什么欺負我?難道就因為我愛你,你說???”大概是見著蘇正卓毫不還手,她這樣拼勁力氣的去捶打他,沒一會倒是自己先體力不支起來,就連著呼吸都跟著粗重喘氣起來,可是依舊朝他聲嘶力竭的怒吼道。 蘇正卓陡然間像是入了他自己的魔怔,她見狀立馬要抽手全身而退,然而也就是那片刻的遲滯而已,下一秒蘇正卓忽然就捉住她的雙手,低頭俯下來直直的朝她臉上吻去。 程宜寧視線里只看到陰影擋在了自己的面前,并且那道陰影繼續俯身下來,她潛意識里以為蘇正卓要還手,立馬側臉扭頭過去避讓,倉促間他的吻也只是落在她脖頸間凌亂的發梢上而已。 “你干什么——”她還未來得及發火出聲,下一秒就被他繼續落下來的長吻死死的堵住。 程宜寧以前倒是有趁著蘇正卓睡著的時候偷吻過他,不過這卻是蘇正卓第一次主動親她。 帶著他身上若有若無的煙草味,即便是糾纏不清的深吻,也是激烈粗。魯的長驅直入。 和平日禁。欲無感的他分明是兩個人。 ☆、第21章 程宜寧起先還是下意識的要抽手反抗,他力氣大的很,稍一用力,她立馬被鉗制的完全動憚不得。他要繼續吻下來,她便繼續激烈的扭頭躲去。 蘇正卓像是知道她就會這樣不管不顧的避去,不知何時已經將她逼到旁邊的墻壁上,她避無可避,只覺得后腦勺上忽然傳來冰冷的觸感,還有腦袋驟然撞到墻壁上的清脆聲響,而他立馬占據了這得天獨厚的時機,下一秒身子已經密實的挨抵在她的前面,肆無忌憚的吻了下來。 程宜寧大腦里起先是空白一片,視線之內乃至所有的神智心神俱是白茫茫的一片,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突然闖入了最最不敢想象卻是最最貪。欲的場景,明知他落下的每一個親吻都是綺念蘇醒后的萬丈深淵。 可是只因沾了那片刻的歡愉,居然連前一瞬間剛做好的萬般決定都已不復存在。 神智全無。 她這輩子是中了他的蠱。 沒有任何的因緣,沒有解藥,沒有盡頭。 蘇正卓的長吻讓她沉醉的快要窒息,而她居然只想在那片窒息中永無止境的沉淪下去。至少,她能感受到夢境中他的真心,即便短暫的瞬間即逝,她也不管。 他不知何時將她越抵越近,寬闊硬實的胸膛緊挨著她的胸口,耳邊是他逐漸沉重起來的呼吸聲,還有他身上炙熱噴拂出來的熱意,一不小心被她碰觸到,就是噼里啪啦的火花,亂濺的都要灼傷到她的眼睛。 所以是看不得,也不敢去看,不敢去想。 不若什么都不去想什么都不去看,她只要眼前的歡。愉。 致死纏綿致死方休。 即便是她的貪心,即便有千般萬般的后因深淵等著她。 她都不悔。 “宜寧,不要離開我好不好——”她聽到他的聲音跟著guntang如荼起來,在她耳邊發出蠱惑心智的召喚。 “正卓?”她疑心著是不是自己臆想出來的幻覺,畢竟平日的蘇正卓是根本不可能自他口中說出這樣的話,全部的神智卻早已經被這場突如其來的漫天大火燒的分不清了東南西北。 若是幻覺也罷,她寧可沉醉在這樣的幻覺里,最好長醉不用醒來。 她剛出聲喊了他的名字,下一秒又被他重新堵住。他的手心卻是早已從她的下擺里探了上來,她只覺得被他掌心帶過的地方,立馬跟著火花四濺,轉瞬就燃起了滔天的火勢。 “宜寧——”蘇正卓的氣息繼續在她頸窩間繼續噴拂著,話音剛落忽然一把就將她打橫往床上那邊抱去。 她只覺得心跳驟然加快,連著呼吸都像是要喘不過氣來了似的,她一點也控制不住,腦海里還是一片空白著。 蘇正卓剛俯身上來,立馬就朝她的襯衫扣子解去。那雪紡襯衫上的紐扣又小且密,他摸索了好一會都沒解開幾顆,下一秒只聽得針線的撲簌崩裂聲,他手心稍一用力便將她的一排襯衫扣子給悉數扯掉了。 “正卓——”程宜寧還沒有從前一秒的巨變里回神過來,就已見著面前的蘇正卓氣息guntang的像是要噬人般,渾身上下噴拂著滿滿的男性荷爾蒙,就連平日好看的丹鳳眼都已經蒙上了一層炙熱的欲。望。 程宜寧隱約知道接下來的事情,這種場面她先前也曾經幻想過很多次,甚至還有蓄意未遂過兩次,然而眼前驟然發生了,她卻又緊張的腿腳俱軟,連著呼吸都粗重紊亂的像是要隨時都會缺氧了似的。 他的動作太快,她甚至來不及要抽身回去,他就已經俯身壓。了下來。 這種事對于蘇正卓也是頭一遭,幸好程宜寧在這方面比他要無知的多,這對于蘇正卓來說并不是件壞事。加上前面已經被他的長吻擾的心神俱亂,程宜寧昏頭漲腦的連身體上的不適感都反應的遲鈍了幾拍。 不過饒是如此,她的十指還是緊緊的抓在他的后背上。他一用力,她手上的指甲就毫無知覺的用力抓了下去。被蘇正卓的重壓覆著,她甚至不能自由的活動開來,加上心頭緊張過度,直接導致的后果是蘇正卓稍有動作,程宜寧動不動就卯足了勁的去抓他的后背。 蘇正卓也是摸索著繼續。。,程宜寧緊張過度的結果是小身板都挺的像是僵尸似的。蘇正卓剛。就。,可是又很難繼續。,他也看出程宜寧的緊張焦慮,強忍著心頭的無名業火,繼續俯下來在她唇上落下密集的深吻,想要借此轉移下她的注意力。 未料到不管他怎么引導,程宜寧還是四肢僵硬渾身緊繃著,毫無見效。 蘇正卓看出自己完全是在浪費時間做無用功,身體的某處卻是愈發。的厲害起來,他這才干脆繼續艱難的。。 好不容易等蘇正卓歇了下來,兩人都出了一身的熱汗。 程宜寧覺得自己就像是陡然被撈起放到烈日下曝曬現烤的烤魚,只覺得渾身都疼渾身都難受。她躺在蘇正卓的身側,奄奄一息的只想著閉眼睡去。 這一定是個突然闖入的噩夢,醒來時她就不會這么難受了。 她剛閉目休息,未料到蘇正卓又重新俯了上來。她立馬就覺得身上被他的重壓覆的透不過氣來,連帶著被他硬。抵著的。。也跟著。。,有過方才稀里糊涂的經驗,程宜寧至少也有點常識了。 她是覺得自己難受的都快要死過一回了,沒想到蘇正卓意氣風發的卻是愈發來了興致。 “宜寧,你放松點——”他在她耳邊循循善誘著,她便硬著頭皮順了他的意思。 程宜寧覺得自己這一晚上都被翻來覆去的燒烤煎炸著,到后面她覺得自己都快要被煎熟了,連帶著五臟六腑都像是被內傷到了似的,蘇正卓這才消停下來,將她擁攬在懷。 而她體力也早已疲乏到極限,混合著淋漓的汗水,沒一會就沉沉的睡了過去。 這一覺程宜寧睡得前所未有的不踏實。 夢中的她一會踩在云端上,一會又從云端里驟然踩空直跌下來。 她只覺得渾身都是說不出的難受。 直到覺著耳邊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她這才一激靈醒了過來。 “怎么了?”蘇正卓睡意朦朧的問道,許是饜。足的緣故,他的嗓音都變得格外的磁性低沉起來。他說時伸手碰觸了下程宜寧冷汗漣漣的額頭,不無擔心的問道。 “恩——”程宜寧剛從噩夢里驚醒過來,腦子一時間還沒怎么清靈回去,她下意識的看了眼枕邊的蘇正卓,隨即就帶到他身上硬實分明的腹肌和隱隱起伏的人魚線,視線立馬就跟著避開了,過了好幾秒后腦海里卻是不由自主的浮現上來昨晚的。畫面,下一秒臉上立馬充血的像是關公似的,瞬間就紅到了她的耳窩處。 她是做夢也沒想到自己居然會稀里糊涂的就和蘇正卓發生關系了。 明明前一刻她還在歇斯底里的朝她怒吼著,中間的那些實在太過于紊亂,她的記憶一度像是突然斷層了似的。 她不確定此時的自己是在幻覺的夢境中還是在哪里,下意識就覺得自己陷入了個無法脫身的夢魘里。 可是身邊的蘇正卓卻是真實的,她從未和他如此親昵的在一起過。她自己光想想身體不知何時已經繃的筆直,神色尷尬的一句話都想不出。 “今天不用去上班了?!彼牭教K正卓在旁邊繼續關切的提醒道。 “圖書館今天開始閉館了,本來就不用去上班了?!背桃藢幫萄柿讼赂煽实纳ぱ?,小聲應道。 然而空氣中還是彌漫了尷尬的意味。 “恩,那你再多睡一會?!碧K正卓說時已經起來,才這一會的功夫,饜。足剛醒后略顯沙啞低沉的聲音已經恢復如常無異,顯然他也是完全清醒了過來。 他說完后便下。床朝外面走去。程宜寧隱約察覺到他光著膀子往外面走去,不過一直垂眸不好意思去看,直到覺得他都快走到門口處了,她這才抬頭正眼看了下他的后背,視線里無端帶到好多道猩紅的抓痕印,深深淺淺位置不一,效果夸張的像是受了鞭刑似的,程宜寧腦海里立馬條件反射的躍入了昨晚少。兒。不。宜的畫面,額頭無端就跟著狂跳了下。 不用懷疑,她就是那個始作俑者。 蘇正卓剛走出去后便走到浴室里沖澡起來。 那冷水澆灑在他的身上,背上立馬傳來一陣激疼。他這才狐疑的走到盥洗臺上的半身鏡前,身子微側過來看了一眼,果然見著背上有很多道突兀的抓痕。 他站在半身鏡前,一瞬間忽然就清醒了過來,手腳俱冷。 他到底都做了些什么?他腦海里剛一浮現出這樣的念頭,雙手不知何時已經頹然的撐在盥洗臺上,神色狐疑的打量著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