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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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似乎是突然大徹大悟,兀自絮叨說道:“我已經決定去美國找長安,在他身邊照顧他,教養他,盡好一個做母親的責任。等我回來的時候,我希望你能再給我一次機會,讓我彌補曾經犯下的錯誤?!?/br> 她似乎在落淚。 我依舊沉默。 我聽到她的聲音帶著隱約的哭腔,她掛斷之前跟我說的最后一句話是:“對不起?!?/br> 而我,始終一言不發,沒有回復她。 或許,她才是經濟學上最理性的人,無可回轉之前,拼盡全力挽回。 無路可走之時,選擇轉身離開。 黑云翻墨,大雨傾盆。 整座城市都籠罩在一片愁云慘霧之中。 掛了電話之后,我有點莫名其妙的無法心安,預感之中要出什么事。 我回到公寓樓,照常做完清潔工作。我在廚房用玻璃壺給自己煮了一杯花茶,拿到客廳靜默的站了一會,打算喝完茶就開始準備晚餐。 天色漸漸黑了下來,杯中花茶已經泡得全無滋味,我的手機鈴聲再次響起—— 市郊國道上,慘烈車禍。 我用另一只手找到遙控器打開,電視機正在滾動播出相關的新聞,其中說到因為惡劣天氣條件的影響,國道上出現了一起嚴重的連環撞車禍事故,還有汽車翻進河里的狀況,警方公布的傷亡數字是兩死多傷,配合著衛星實時傳送回的畫面,顯得有些觸目驚心。 我的脊背發涼,開始做深呼吸,那是一種難以言述的滋味—— 毫無疑問,我是恨她的,從最初的棄之不理到后來的不聞不問,都是我恨她的理由。但是仇恨背后我竟然會有隱約的擔心和無可名狀的復雜心情。 我趕到出事地點的時候,破天一般的瓢潑雨勢已經小了一些,但是并沒有完全停止。 警察用黃色的警戒線封鎖了車禍的整塊區域,有法醫和工作人員蹲在地上在測量拍照,白色的救護車停在一邊待命。道路突然狹窄到只能通行一輛車,顯得擁堵不堪。一個相貌威嚴,身穿醒目服裝的交警正在指揮過往的車輛,他的哨音急促,手勢迅猛敏捷,用不間斷的哨聲向企圖看熱鬧的車輛車輛示警。 我下了車。 警察狂吹哨子,遠遠地指揮著催促我迅速離開現場,我卻不顧一切向著相反的方向的奔跑過去。 綿密的雨幕之中,只見公路上車輛的零件、車前玻璃的碎片毫無章法的散落一地。出事的車子顯而易見的不止一輛,有幾輛車子撞在一塊,全部嚴重變形,橫亙在道橋一邊的大型水泥攪拌車旁邊是一輛已經被撞成鐵餅的黑色奧迪,血跡隨處可見。 嚴格地說,這路段是一座小型立交橋,橋下是條水流湍急的大河,水深幾十米,兩壁陡峭。國道一邊的護欄被撞的亂七八糟,顯然有車子從這里沖了出去。 我疾步跑下河灘,看見正在作業的黃色起重機從水里吊起一輛車來,車頭已經被撞的變了形,車身不停淋漓著河水,像一條鋼鐵的大魚。 當然,正是李柔筠的車。 我的雙腿一軟,坐在了滿是石頭的河灘上。 李柔筠這種方式的離開給身后一切都劃上了句號。在生死面前,一切都變得渺小起來。死亡成灰的瞬間,愛恨情仇存在的方式只有終結。 廖長寧來接我的時候,我正坐在警察局外間的椅子上四肢麻痹的縮著肩膀冷的發抖。 我的情緒頹敗,不能自已。 警察局內強烈的白熾光使我暈眩,這是我首次面對死亡,心中異常震驚。 他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在我的肩上,攬著我的頭靠著他的懷抱,不停的親吻我被雨水打濕的頭發。他輕輕拍我的背,一遍又一遍的低聲安撫我:“乖,沒事了,沒事?!?/br> 我不顧一切地抓住他的手,如溺水之人遇到救命的浮木一般。 我在證詞上簽完字。 廖長寧默默的陪伴在我的身邊,他攬著我的肩膀低聲哄我:“翹翹,我帶你回家?!?/br> 我跟著廖長寧走出警察局,我走的有點快,不小心撞到了前面他的后背,他背后突出的骨骼撞得我額頭生疼,本來就極力在眼眶里晃動的眼淚嘩地從眼角流出來。 我心中很清楚自己不是因為李柔筠的去世而傷心才哭泣。 根本不至于。 廖長寧轉身,看向我的眼中就帶了一抹疼惜的意味,我一下子沒忍住,摟著他的腰趴在了他的肩膀上,他單薄的肩胛骨傳來暖暖的體溫,我一直哭,也不肯松開手。 他便也沒有推開我,只輕輕摸了摸我的頭發。 車窗外的雨幕依舊綿密。 駕駛位上的廖長寧一路上都很安靜,沒有再說一句話。 他最近這段時間又瘦了許多,穿一件凈藍色正裝襯衣,袖管的尺寸有些大了,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腕,認真目視前方的樣子依舊四平八穩。 我突然覺得很孤單,這偌大天地之間,我所期待的也不過是能牽住他的手走上未知的旅途。 我不知道我們何以走到今天這種地步。 廖長寧把我送至我租住的公寓樓下。 我的精神還有些恍惚,沒有立刻下車,我問他:“你怎么會知道我住在這里?” 他沉默。 我又追問:“你怎么對這邊的路線這么熟悉?” 他有些尷尬的別過臉。 我的情緒不好,忍不住又哭了起來:“你曾經來過這里找我,那你為什么不見我?” 廖長寧狠下心來,冷著臉道:“我對這塊地帶的道路熟悉只是因為之前看過這片地的開發計劃,我從沒有來過這里。很晚了,你下車去上樓休息?!?/br> 我痛苦的想要死掉,那一瞬間所有的自尊驕傲通通都去見鬼。 我只想留住眼前這個男人,我緊緊抓著他的右手臂,懇求道:“我不懂你為什么會變成這樣,但是如果我說我愿意站在你的立場考慮問題,我理解你在我跟廖氏繼承權之間做出的選擇,你能不能留下來陪陪我?” 廖長寧絲毫不為所動。 他一根根掰開我抓著他手臂的指頭,我能感覺到他冰涼如雪的手指也在隱約的發抖。 他冷言道:“翹翹,我們的三觀不合,沒有辦法再繼續下去,我以為你之前已經看的很清楚。我不能留下來陪你,以后的路你要學會一個人走下去?!?/br> 我沖他大喊大叫:“那你為什么還要管我的死活!” 他十分無奈:“翹翹,你打電話哭著跟我說自己在警察局,就算我只是你的普通朋友也不可能對你不管不問。我確實為了廖氏的繼承權放棄你,不值得你這樣對我?!?/br> 他不提這件事還好,一提到這里我就矛盾的想去撞墻。 是我出爾反爾。 我哭的越來越厲害,接近歇斯底里:“可是你已經弄瘋了我?!?/br> 他對我一點辦法都沒有,又低聲說一句:“對不起,翹翹。你要學會做一個不動聲色的大人了,以后我沒有辦法再陪在你身邊?!?/br> 當一個人跟你徹底無關的時候,他會對你以禮相待,像一個毫無瓜葛的路人。 我倒寧愿廖長寧跟我大吵一架,可是他連一句多余的話都不會再對我說,我突然覺得自己毫無存在的價值。 車子內狹小的空間內,有我曾經所最熟悉的他身上那種清癯雅致氣息。 我突然轉頭捧著他的臉深深的吻了下去,唇齒糾纏之間,有濃重的血腥味道溢出。 我那樣刻骨銘心的愛著他。 他依舊隱忍的推開我。 我終于崩潰,默默垂淚。 廖長寧下定決心,打開車門從駕駛位上下來,從車頭前面繞過打開我這邊的車門,親自把手探進來替我解開安全帶,拉著我的胳膊送到公寓樓下能遮雨的廊檐。 他重新回到駕駛位,發動車子。 我跟上去雙手抓著車窗的下沿,痛哭流涕狼狽不堪的懇求他:“你可不可以不要離開我?” 廖長寧忍痛的一段倦怠眉眼有些迷離,他根本就不理會我,開車揚長而去。 我不死心的跟著他急速發動的車子跑了很長一段距離。 他始終沒有停車回頭。 我跌坐在地上,放聲大哭。 不知何時,我的頭頂飄過來一把寬大的黑傘。 宋黃芪抄著褲兜出現在我面前,他穿白色t恤深藍的修身牛仔褲酒紅色開衫,頭發打理成極短的平頭,身后大喇喇的背了一把吉他,罩了防水包。 我有些愕然。 他從地上拉起我,笑道:“真沒出息,不就是失個戀嘛,至于哭成狗?” 我立刻豎起防備的盔甲,擦干凈眼淚不理會他的調侃徑直往回走。 我不會在廖長寧以外的任何人面前放肆哭泣。 宋黃芪跟在我的身后,喊道:“姐,我放小長假來投靠你的。你如果真的不肯收留我會跟爺爺告狀的哦?!?/br> 我的腳步一頓。 宋黃芪笑嘻嘻的跟了上來。 我們回去洗漱換上干爽的衣服。 我帶著宋黃芪出去附近的夜市吃大排檔。我們并肩走在熙熙攘攘的路上,宋黃芪一直很細心的走在我的外側,防止我被來來往往的行人和小型電動車撞到。因為天氣的緣故,平時人聲鼎沸的街道上人并不算多,我跟他坐在燒烤檔后面的鋪子里的靠窗位置等著烤串上桌。 午夜雨停,空氣里泛起了淡淡的白霧,窗外的夜色漸漸模糊。 我坐在宋黃芪的對面一杯接一杯的喝酒,是那種小瓶的紅星二鍋頭,口感十分辛辣,我從來不知道自己的酒量竟然這樣好。 宋黃芪不停的插科打諢讓我暫時忘卻了所有的情緒低落。 我問他:“你怎么突然想起來找我?” “說真的啊,是姐夫邀請我過來玩的?!?/br> “你哪兒來的姐夫?” “就是剛才在大馬路上拋棄你的那位?!?/br> “胡說!” 他無所謂的聳聳肩,也不否認:“那你就當我胡說好了?!?/br> 我沉默。 他突然傷春悲秋,嘆口氣道:“我們都以為自己是慢慢長大的,卻沒想到在心碎的那一瞬間一下子變老?!?/br> 我批評他故作老成的總結:“你懂什么?” 宋黃芪半瞇著眸子,看向我的眼神十分耐人尋味,他說:“姐,愛情未必就是生活的全部,你應該打起精神,重新起航?!?/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