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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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甚至都沒有象征性的將已經準備好在嘴邊的借口說出來。 他反應過來我有些不對勁,問我,“覺得不服氣?” 我低著頭沒吭聲。我也沒有覺得不服氣。 廖長寧的口吻永遠都帶著一種身在上位者的篤穩緩沉,事實上在他眼里我只是一個偶爾鬧脾氣的小女孩,他也根本犯不著浪費時間和精力跟我置氣。 果不其然,他只是安撫性質的無所謂笑了笑, “今天已經太晚,明天我安排雁遲送你回去?!?/br> 從花廳出來的九曲廊橋,我遇到顧雁遲提著公事包和電腦,似乎是等了不短的時間。 他看我耷拉著腦袋情緒低落,了然似的問我:“挨訓了?” 我點點頭,憑欄而立側過臉轉向花廳的方向,盡管那個角度已經看不到廖長寧。 顧雁遲笑著安慰我:“長寧這幾年是有些過于苛刻,手下人終日提著一顆心,唯恐一個不小心惹他不快,不過剛才的事情他并非是沖你?!?/br> 我小聲“嗯”了一聲,心里好受多了。 他思忖片刻,又繼續解釋道:“少廷是從小被家里人寵慣了的,性子太隨意,這么些年身邊女伴走馬觀花似的換,也沒見他對誰真正上心,長寧是怕你吃虧?!?/br> 顧雁遲話說到這一步,就是真的放我在心上了。 我豈是不知好歹之人,連忙鄭重應了,說一句:“嗯,我知道了,以后會注意的?!?/br> 然后我又小聲加了一句,“今天真的只是鬧著玩,白少廷對我也根本沒有那個意思?!?/br> 顧雁遲溫和笑笑,稍微提起手中公文包,對我說:“快去睡吧,我們還有事要做?!?/br> 我幾乎一夜無眠。 次日微雨,顧雁遲沒有出現。早飯時慧姨拉著我的手說了許多體己話,送我出來時親昵用掌心摸摸我的臉,囑咐我:“翹翹以后一定要常來玩?!?/br> 她打包一堆水果吃食給我,又不準我推辭。 從園子里出來的第一道門直通山莊主道,我眼皮一跳,是廖長寧慣常開的那輛白色卡宴,但是不見他人影。司機早就候在了門前,此刻連忙下車撐了一把寬大的黑傘接過東西安置在后備箱,我心中難掩微微失落。 慧姨與我擁抱告別,我轉頭便看到淅淅瀝瀝的冷調微雨中,花木蔥蘢的主道上轉進來一臺珵亮黑色奔馳,輪廓流暢的線條擦過細雨如絲,騰起小顆的透明水珠像輕煙繚繞。廖長寧從副駕駛后排的座位上下來,立刻有侍從給他撐傘,他穿正裝,白襯衣外面套一件藏青色西服,玉雪仙人一般姿容。他往前走幾步站在我面前站定,簡單跟慧姨交待一句:“我載翹翹回學校?!?/br> 慧姨笑著拍拍我的手背,說:“長寧多疼你,特意從外面回來?!?/br> 我乖巧的爬上他的副駕駛位,車子平緩滑出的弧線微微濺起朵朵水花。 廖長寧沒有跟我說話,安靜的注視前方道路,臉色不太好看。我推測時間,他昨晚在連云山莊做完工作,應該是連夜出去,又一大早趕回來,精神不濟也是理所當然。 我幾乎又要忍不住自作多情。 我主動向他示好:“我回學校是因為要幫忙組織一個義賣的活動,不是跟你鬧別扭?!?/br> 廖長寧竟然很受用,舒展了眉頭看我一眼,無聲的笑了笑。 我也放松下來,跟他閑聊說道:“我也根本不喜歡白少廷那種類型的男生?!?/br> 廖長寧挑了挑眉,頗感興趣的問一句:“哦?那翹翹喜歡什么樣子的?” 我靠在椅背上托著下巴沉吟片刻,跟他說:“俠之大者,為國為民?!?/br> 他毫不留情的犀利點評,“小女孩的英雄情結?!?/br> 我也不惱,順勢問他,“你呢,你喜歡什么樣子的女孩?” 廖長寧似乎沒想到我會冷不丁的問出這樣的問題,他有些為難的皺皺眉,好像之前從來沒有思考過這個問題一樣。他又不愿意隨便敷衍我,所以兀自沉默了一會。 我心中忐忑情緒越來越不安。 車子轉出盤山公路,市里有些堵車,停在靈橋上的時候,能看到甬江里茫茫的水汽。 廖長寧最終也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他隨便話鋒一轉就把我帶入了其他話題,只是他不知道我心中一直還惦記著罷了。 他將車子停在我的宿舍樓下。 慧姨給我帶了兩大袋食物,他口氣溫和的跟宿管阿姨商量:“送家里meimei上學,東西實在太重,小姑娘拿不動,能否讓我上去一趟?” 我有些心灰意冷。 從春到夏。 季節的過渡就像一場戀愛的開始,晦暗不清曖昧不明,拖泥帶水牽絆不休,突然有一天陽光大好氣溫飆升,第二天又被殘酷的打入無盡的冷空氣中。 廖長寧沒有再聯系我。 偶爾我會忍不住去搜索引擎中鍵入與之相關的那些關鍵詞,但是也鮮少有他個人消息的更新。 我覺得整顆心都是空蕩蕩的。 躁動不安,茫然雜亂。 沒有課的時候我就獨自坐在自習室里準備六月份的cet4。填完厚厚一摞真題試卷之后,我自覺胸有成竹,然后又報了七月份的雅思考試,單詞密密麻麻的幾乎寫滿了手邊所有的草稿紙。 每天晚上我都會去蹭設計學院的繪畫基礎課,偌大的教室空空蕩蕩的,大家都忙著逃課去揮霍青春。我坐在最后一排,桌子上放一張從作業本上撕下來的白紙和一只鉛筆,就可以消磨整個晚上。像在和自己賭氣一樣,我畫完了一本厚厚的速寫,光影記錄中有陰仄的寢室走廊,cao場稀疏的嫩草,籃球場的夕陽,爛漫至極的落英,我畫的其實并不好,只是想用忙碌的時間來填滿心中的那塊空缺。 我記得廖長寧對我說過的,讀書年代要過的值得,你以后想起來才不會后悔。 我的整個年少,單純的毫無知覺。 ☆、二十歲之前(1) 夏天來的迅速又強烈,空氣開始黏膩濃稠起來。 因為百年校慶推遲的今年的運動會終于緩緩拉開帷幕。學校廣場音響終日不厭其煩的循環往復播放《赤道與北極》,我穿著海軍服排練經管學院的開場秀——冰與火的激情,每天跟著莫曉楠穿梭在人頭涌涌的校園。夜晚cao場的鎂光燈閃爍,紅的紅,白的白,棱角分明。 我下了晚課去學校廣場找莫曉楠。 她最近新交了男朋友,男生日日討她歡心,每天早上食堂開門他都會等著買到第一份莫曉楠最喜歡那個窗口的生煎包子送到樓下,每天晚上雷打不動一個小時的loving call,去看電影,去新開的游樂場,他還會給我們宿舍打四壺開水,邀請我們出去吃一餐飯,去ktv唱情歌給她聽。 那些年輕時候的世俗感情是那么的潔凈、單純、美好。 莫曉楠猜測著勸我要務實,開玩笑說:“我們學生會大主席大才子蘇文就很是對你上心,你倒是爭點兒氣去捅破那層窗戶紙啊?!?/br> 她又說:“不切實際的事情少想,對自己沒什么好處?!?/br> 我的情緒總是不高,無論做什么事,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好多東西不屑去追求,好多東西又追求不來。像是悲哀地處在夾縫中,只待對生活妥協。毫無疑問的是,一個人內心空蕩蕩的那種感覺,太難過了。 我也知道我需要認真定位的是自己的人生,而不是追尋一份遙不可及的感情。 但是內心清楚,又覺得沒意思。 莫曉楠正在廣場的大屏幕下看露天電影,這個月是電影主題月。 每個周五周六晚上主辦方都會在廣場上播放一個老電影,今天是《泰坦尼克號》,她早就跟男朋友約好去看,快結束的時候給我發短信讓我下了晚課陪她去校門口吃宵夜。 我到廣場的時候,正演到沉船的最后時刻,船上樂隊奏起《nearer my god to thee》,他們視死如歸,人格高尚,讓人感覺到波瀾壯闊的傷感悲壯。也許這部戲的壯麗之處,是發生在漂浮在浩瀚無邊海洋的一部豪華游輪之上,那是一個獨立而完整的小世界,而它的迷人之處正是在于它將現實之中不可能存在的愛情重現。 rose和jack相守到生命的最后時刻。 他們生死相依,在浮冰之上用死亡捍衛了愛情。 其實,在現實中,jack和rose即使是活著,他們以后也未必就能在一起,應該說有大部分人都認為,假使他們活下來,他們也肯定不會在一起,也許這就是所謂的世俗感情所不能超越的背景鴻溝。 我按照約定在升旗臺的臺階高處了站了一會,這里平時規定是不準人上來的——為了國旗的莊嚴和不容褻瀆。 莫曉楠怕找不到我,指定了這個地方。 我只站了一會兒,四下逡巡莫曉楠身影的時候,聽到身后蘇文帶著笑意的聲音:“連翹,快下來,一會國旗班的人要來找你麻煩?!?/br> 我轉身看到是他,立刻不好意思的紅了臉,只顧著低著頭往下走,好在莫曉楠這個時候也從電影散場人頭攢動中擠了出來跑過來。 她跟我抱怨:“整天就知道dota dota dota,電影看到一半非得要回去組隊打怪,我真是被他氣死了,我要跟他分手!” 我開口揶揄她:“你昨天還跟我夸他有多厲害,單手就可以抱起你轉圈,還說婚禮讓他抱著你走紅毯呢?!?/br> 莫曉楠氣的要打我,我本能的躲了躲。 蘇文連忙湊過來,笑著幫我解圍:“好了好了,不是要去吃宵夜?想吃什么我請客,替連翹跟你賠罪?!?/br> 莫曉楠一臉神秘莫測的笑容,過來挽著我的手臂往東門方向走,“既然我們蘇主席替你求情,那我就先饒過你?!?/br> 我們慢吞吞的走出東門,一邊商量著決定要去吃街角新開的那間臺式小火鍋。 因為剛下了晚課,學校門口夜市開張十分熱鬧,不僅多了白天沒有的小吃燒烤攤販,還有很多學生擺的飾品的小攤。 莫曉楠眼睛尖,“你看那輛保時捷的車牌好扎眼?!?/br> 我心中猛然一緊,順著她指的方向看過去,我認得那輛車,yd888,是廖長寧的那輛慣常開的卡宴,開頭兩個字母是遠達集團的拼音縮寫。車窗緊閉,看不清里面的情況,我立刻有些魂不守舍,腳下步子再也邁不動。 莫曉楠拽了拽我的袖子,“想什么呢,走啊?!?/br> 我沒動,“你們先去吧,我有點事要去那邊看下?!?/br> 說完,我也沒管他們怎么看我,就朝著廖長寧的那輛車走了過去。 莫曉楠在身后喊我:“翹翹,你干嘛去啊?!?/br> 我在他車前站定,鼓起勇氣敲了敲了車窗,里面沒有任何反應。 我有些擔心,又焦急的敲了敲車窗,下意識的摸出手機就要給他打電話。我沒有存號碼,但是那串數字早就已經爛熟于心。 我的電話并沒有撥出去,車窗迅速搖下半開,我看到廖長寧正半躺在駕駛位上,車內燈光黯淡的打在他棱角分明的清俊側臉,他身上灰色豎條紋的襯衣有些輕微的褶皺,臉色也沒有了往常的神采奕奕,整個人的氣質呈現出一種愈發頹靡的清貴。 我剛才著急,現在對著他反而不能說出話來。 廖長寧調整了座位傾斜度,眼前眼花繚亂,費力撐著身體半坐起來看了我很久才好像有焦距的反應過來,他清淺的笑了笑,還未開口就偏過頭輕輕咳嗽了一聲,然后問我:“翹翹,你怎么在這里?” 他的聲音鼻音濃重,說完又掏出手帕捂著口鼻咳嗽了幾聲,周圍到處都是煙熏火燎的燒烤和大排檔,此刻正是如日中天的熱鬧,也不知道他已經在這里停了多久。 我心里本來直接想懟回去一句,應該是我問你怎么會在這里才對吧。 但是我沒敢,只好老老實實的回答他:“我下了晚課跟同學出來吃宵夜?!?/br> 他點點頭,還是一直忍不住輕輕咳嗽。 我指了指旁邊一連串的燒烤大排檔,又催促他:“你快把車窗關了吧?!?/br> 廖長寧沒有聽我的,反而推開車門走了下來,用手帕掩著口鼻一邊咳一邊給車子落了鎖,又低聲問我:“你的同學在哪邊?我請小朋友們一起吃宵夜吧?!?/br> 在遠處的蘇文和莫曉楠此刻也朝這邊走過來。 我心中有些忐忑不安。 莫曉楠見到是廖長寧,夸張的張大了嘴巴,半天沒說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