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喜歡我
沈子鈺眼里迸射的已經不是剛才刻意的,柔情的愛意,而是肆無忌憚的冷酷和狠厲。 透過反射藍光的近視鏡片,鋒利到好像手術刀一樣可以把人開膛破肚。 緊繃的下顎線和不耐的眼神,都在表示他在發怒的邊緣忍耐。 宋佳怡是個很簡單的人,不懂什么戀愛中的欲拒還迎,喜歡一個人就會情不自禁的去放低自己去討好他。 所以在長達三年的時間內,她真的很怕他會生氣。 可能人也是延續慣性的軟弱動物,所以他一變臉,真的有點微微震懾到她。 何況他拉住他她扭動身體的時候,好像還碰到了他的傷口讓他一聲悶哼,本來還蓬勃狂躁的力氣立刻被扎氣球一樣放掉了空氣,整個人也蔫了下來。 整整兩天,沈子鈺都在因為醫鬧的事情配合調查,顯然除了那天捅傷他的小伙子,還有人為他聘請了高價律師,聯合起來整他。 不過好在他平時手腳很干凈,而且那天小伙子看到的加塞的醫院家屬,其實根本也不是他的病號,而是科室主任私人方面的連帶關系。 他沒可能暴露主任,只能咬牙自己接受了兩天的財務調查。 今天算是馬不停蹄地趕來宋家求和,說不累不辛苦是不可能的,眼下都有泛青的痕跡。 可是偏偏對面宋佳怡還不肯體諒他。 一直在做頑固無用的抵抗。 沈子鈺面對她這個樣子自己的耐心也 海量αν凂曊觀看請↑ρo18αν。coм 快用完了,只得先把她腦子里胡亂的思緒捋順,拉著她走到車旁塞進去,才繞過來走到駕駛位講:“好,分手可 以,你說個理由?!?/br> 宋佳怡胸口發悶,手指在腿上攪來攪去,理智告訴她她不該把那件事說出來,可是良心又讓她必須要說出來接受對方的責問。 憋了半天,車子都駛出地下車庫,她才沒什么底氣地說:“我不能再喜歡你了?!?/br> 因為犯錯,失掉了繼續追逐沈子鈺的參賽資格。 至于沈子鈺,她沒抬頭,只是垂著眼簾用力的扣著自己的手心,“正好你也沒有喜歡我?!?/br> “還是找一個又聰明又成熟的女朋友,會比較適合你。我比較笨,總是達不到你想要的水準?!?/br> 他曾經對她的各個方面表達過多次不滿,她也知道這么好的沈子鈺他的感情應該需要代價。 既然沒有喜歡,男女朋友自然不用做下去了。 道理在她這邊還是很簡單的。 沈子鈺今晚是沒打算讓她回家,再度蝸牛一樣的縮起來還不知道要胡思亂想些什么,車頭一轉就往醫院的方向開。 碰巧平常他們走的那條路線在大堵車,他干脆鉆進一條偏僻的小路,適應了路面的顛簸和前檔升騰起來的灰塵才皺眉問她:“說了半天還在想那天的 話?!?/br> “我承認那天我有點兒氣急,可是仔細想下你又做的很好嗎?不過是溝通一下就可以解決的事情,你給我跑去紋身店里胡鬧。我收回我說過的話,也向 你道歉,在同事面前說的話不是真心的??赡隳苁栈啬阕鲞^的事嗎?” “紋在哪里了?給我看下面積多大,現在找地方帶你去洗掉。知不知道不干凈的地方會造成皮膚感染?你想感染那些病原體嗎?” 沈子鈺一邊說著一邊就去翻她的衣領,今天戶外升溫到二十多度,可是宋佳怡竟然在灰色的廓形西裝外套里穿了一件高領的半袖針織衫。 他手才碰到她臉頰,就覺出了不正常的高溫,而宋佳怡則像見鬼了似的往車門的另一面躲閃著,一面嚇得眼里的淚珠都掉出來。 她這人心里素質好差,就這么會兒功夫,后背已經出了熱涔涔的汗,面色比慘白還慘。 明知道沈子鈺根本沒可能知道她都干了什么好事。 關于衣領下被白楊咬出的齒痕,她只要撒撒嬌找個借口蒙混過去就不會被發現。 但是她就是繃不住了,立刻哆嗦著下唇膽子都破掉地顫聲道:“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知道錯了,所以你甩了我吧,可以嗎?我會跟父母說的,也會 去孫阿姨那里請求原諒的?!?/br> “還,還有那些東西。我會還的,我都還給你?!?/br> 沈子鈺的手伸過去想幫她擦下眼淚,她就反手慌亂地拉扯,差點碰到內壁把手,沈子鈺則一腳剎車緊急制動。 車子在地上滑行了幾米。 兒童鎖一按,他還沒意識到宋佳怡在說什么,只是知道她在面臨情緒崩潰。 心有點軟下來,扯開安全帶騰出雙手向她張開,精致的眉眼垂下來,耐心地放軟了身段哄她:“來,佳怡,沒事了?!?/br> “上次是我不對,跟你說聲sorry。周末兩天我手邊實在太忙,其實當晚應該打電話給你的。這幾天心里很難過?我都知道,以后答應你不會了,來, 抱下你好不好?” “你以前不是說過想要戶外婚禮,其實我一直都有在關注你選的那幾個場地。不過最近的預約都推到明年了,但上星期場地管理人致電我,六月份正好 有一對新人臨時取消,我已經付過定金了?!?/br> “本來想等你下個月生日給你驚喜。怎么還哭?不信我?” “要不要我翻出確認短信來給你看?” 這是宋佳怡第一次聽到沈子鈺道歉,而且也是第一次確認到他對兩人的未來原來一直有計劃。 原來關于他的好又死灰復燃的從她的骨縫里迸發出來,她一下子就想起自己畢業那年,沈子鈺正好要去瑞士參加為期一周的學術交流會議。 那時候兩個人感情正是好的時候,她還處于沈大醫生小跟屁蟲的共生階段,一聽說他要去瑞士立馬就去辦了護照論文也不準備了就要和他一起自費出 國。 當時她糾纏了好久,沈子鈺都以她現在要以學業為重拒絕了,說以后還有機會但本科畢業一輩子只有一次??墒撬敃r真的不能忍受一周見不到他,所 以不由非說的跟他買了同一班機票,自己悄悄的開始準備旅游計劃。 那天在飛機上“巧遇”之后,沈子鈺就是那樣生氣,氣到連著問了她好幾遍論文節點時間到底是什么時候,她是不是不想畢業了,還說她就是社會蛀 蟲。 當天晚上她在他的酒店等到好久,困得都睡著了,半夜爬起來朦朦朧朧才發現沈子鈺結束了飯局,衣服都沒脫就在對面的書桌上打開她的電腦在幫她寫 論文。 那時候她也哭得很厲害,當時就默默發誓一定要聽他的話,不會再胡鬧了。 想到這里,罪惡感一下子就像guntang的巖漿在血液里肆無忌憚的奔騰。 宋佳怡朦朧脆弱的視線短暫的受到他繾綣神情的蠱惑,腦子還沒有反應,狂躁不安的心臟就驅使她往熱源的方向挪動。 她哭著爬過去,幾乎是拼盡全力用雙臂抱住他肩膀,努力的翕動鼻翼攝取對方身上清冷的味道。 就在她以為自己真的有可能知錯就改,沈子鈺會真正原諒她的時候,對方一邊撫摸著她的發絲一邊再度循循善誘,“紋身洗掉就好了,沒什么大不了 的。至于哭成這樣嗎?還是發生什么別的事了?” “慢慢說,不著急。都沒關系?!?/br> 仿佛站在懸崖邊上的人突然被人扯住衣擺,宋佳怡崩潰的心情除了難過就只剩下懇切,“我和別人……子鈺真的對不起,我一時鬼迷心竅…我以后 會……” 加倍努力對你好的話還沒說完。她突然被面前的一道力量掀翻,懷里給她力量的熱源沒了,她身體也像大風中的殘蝶被狠狠的甩在副駕駛的座位上。 脊椎正中突出的車把手,宋佳怡悶哼一聲,立刻覺得自己尾椎痛得短暫失去了知覺。但是她不敢再叫,只顧著忍痛抹掉眼淚抬頭去看沈子鈺的眼睛。 可是對方的臉上已經只剩下幽幽的死寂,他看著她的眼神像在看著一只令他嫌惡的臭蟲,嘴唇微啟,吐出的話是鋼針釘在她心里:“下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