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
鎮上的酒吧還兼顧ktv的功能,中間一個小型舞臺,一桌一桌的輪,現在剛好輪到郭曉珍她們這一桌。 郭曉珍從小就是班上的文娛委員,一把嗓子征服過全校,還得過大學的校園歌手比賽二等獎,因此十分有自信?!坝峙灰皇??” 這可真是為難人,俞又暖一首歌都不會唱,只好輕輕搖了搖頭。 郭曉珍先唱了一首梅艷芳的《女人花》,這歌難度不大,但是要唱出那種磁啞的感覺卻是難得。郭曉珍一身白色羊毛裙,在昏暗的燈光里搖曳低唱,還真有“女人花”的feel。 一曲終了,所有桌子都鼓掌叫好,喊著再來一首。 下一首是張惠妹的《聽?!?,這首歌十分動人,但少有人能飚出高音,郭曉珍唱得很投入,整個情緒都沉浸在了歌聲里,別說聲音還真有點兒張惠妹全盛時期的味道。 全場掌聲雷動。 俞又暖含著酒杯里的吸管看向左問,他似乎也沉浸在了歌聲里,俞又暖的腳在桌下輕輕踢了踢左問,已婚男士就不要跟著人家瞎起哄了。 左問側過頭看向俞又暖,嘴角翹了翹,輕輕捏了捏俞又暖腰側的嫩^^rou。 郭曉珍下來的時候已經有兩位男士送了兩瓶酒到桌上了,她以手為扇,扇了扇,有些氣喘地道:“哎呀,不行了,好久沒唱了?!?/br> 郭曉玲給郭曉珍比了一個大拇指,陳德慶則在一旁傻笑。郭曉珍的眼睛含情脈脈地朝左問瞧來,她總算在左問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身影。其實郭曉珍也不是想得到什么,就是有些不甘心,想讓左問看到自己最美麗最耀眼的面貌,想讓他將來回憶過去的時候,能有自己的一幕。 郭曉珍迷倒了全場,陳德慶也不甘示弱,站起來舉起那兩個男人送的洋酒高聲道:“老板,給每桌來都來一瓶,我請?!?/br> 立即又是掌聲雷動。 氣氛嗨了起來,街上也響起了鑼鼓聲,不知道的還以為哪家扮古裝嫁女兒呢,大家都涌到街上,街道的盡頭搭建了一個舞臺,背景上寫著“舞王爭霸賽”五個金光閃閃的大字。 冠軍的獎勵是一瓶八二年的拉菲,手筆頗大。 “我覺得有點兒像比武招親?!庇嵊峙Φ?。 酒已經入腹,大部分的人都放開了,比賽的報名十分熱烈,街舞、機器舞、爵士舞、鋼管舞應有盡有,連踢踏舞都有,真是能人輩出。 郭曉珍倒是也能跳舞,不過看這個架勢,民族舞和芭蕾舞上去肯定要被轟下臺。 負責伴奏的電子琴手彈得十分不錯,舞曲的節奏本就讓人蠢蠢欲動,下面的人都跟著扭腰擺臀,俞又暖看了看周圍晃動的人群,再看左問。 這人真的是定力十足,這樣節奏感強的音樂聲里他都巋然不動。冬日的燈光映在他臉上,因為五官深刻,格外顯出一種清雋冷峻之感,財富的積累和歲月的經歷也賦予了左問額外的魅力,讓人看了就轉不動眼睛。 熱鬧的街頭,俞又暖已經發現了好多簇盯著左問看的視線,現在的女孩子格外大方和火熱,大冬天的還穿著露腰的毛衣,讓俞又暖倍感威脅。她自問保養也算妖孽級別的了,可是跟貨真價實的青春相比,底氣就顯得不那么足了。 俞又暖側頭看了看左問,側身偷偷地穿過人群,登上了舞臺。 美女的確有特權,負責報名的人直接給俞又暖開了后門,不用排隊就登場了。后面排隊的是兩個穿著嘻哈的小年輕,原本要鬧事的,結果一看到俞又暖的臉就笑著問要不要伴舞。 “來一段?”俞又暖抬了抬下巴。 兩個年輕人立即即興來了一段,很有樂感,發揮得不錯,俞又暖想了想,“好啊?!?/br> 俞又暖其實也不會跳舞,她聽著音樂,好像手腳自己有意識一般,跟著音樂就扭了起來。 舞王爭霸賽的規矩是即興表演,曲子由電子琴手即興發揮,舞者強就能引導電子琴手,舞者弱就只能被動跟著音樂走。 俞又暖借了一個發夾把寬大的針織毛衣在腰上挽了一個結,比腰細她真的不輸人。唯一需要顧慮的是帽子不要掉才好。 俞又暖跳的應該算得上是艷^^舞,一路經常有固定帽子的動作,隨著她的舞動的節奏竟然跳出了不一樣的性^^感和嫵媚。主要是腰扭得夠勁,臀又似安裝了電動馬達,腿長得超出比例。 黑色的羽絨服被俞又暖扔下臺的時候,一群人哄搶,白生生的細腰簡直晃瞎了人的眼睛。 可惜的是沒穿裙子,否則迷人指數肯定翻倍。不過絨線球球帽,額外增加了一點兒天真的少女風,禁忌味十足,原先本來是她配合樂曲,到后來她舞到盡興,都是電子琴配合她的節奏。 兩個小年輕是在俞又暖的動作定格后上臺的,兩男爭一女的舞蹈格外燒人眼球,一個是hiphop,一個是breaking,三個人配合起來居然還天衣無縫,舞技不到一定程度是跳不出這種感覺的。 整條街都沸騰了,陳德慶甩掉煙頭,忍不住地吞了口口水,松了松領口。 唯有左問的臉陰沉得滴水,都說狗改不了□□,就好像俞又暖初時失憶表現得再乖順,那也不過是她缺乏安全感時的保護色。一旦給她機會,她就會破土而出,貪心地想要所有人的目光和…… ☆、chapter 41 俞又暖大獲全勝,邀請了那兩個小年輕共享拉菲,她愉快地飛到左問的面前,笑容滿臉地想在左問的眼睛里搜尋一抹驚艷,哪知道左問的臉色卻給她當頭潑了一盆涼透心的冷水。 左問將自己的外套脫下來給俞又暖裹上,她自己的羽絨服是肯定不能再穿了,不知道被多少男人摸過。 回家的時候,俞又暖忍不住在左問的背后低聲抱怨,“老古董?!?/br> 晚上睡覺的時候,左問直接背對著俞又暖,弄得俞又暖十分不解,她不過是跳了一只舞,又不是偷人,怎么就跟犯了滔天大罪一般。 俞又暖想了半天,才趴在左問的背上,探頭看他,“左問,你該不會是吃醋吧?” 可是這又有什么好吃醋的呢?即使是跳舞,其實她和那兩個年輕人也沒什么肢體接觸的,何況她一路的眼睛都是盯著他看的,舞其實也是為他跳的。 左問有些煩躁地借著關燈的動作避開了俞又暖,“睡吧?!?/br> 什么毛???醋吃得太厲害了吧?俞又暖在要不要“嬌慣”左問的選項里徘徊了片刻,然后開始拿頭頂蹭左問的背。 可惜暖萌的動作并沒有什么作用,反而讓左問一下就掀開被子坐起身。 “你去哪里???”俞又暖有些委屈地皺起眉頭、撅起嘴巴。 “我去洗手間?!弊髥栴^也不回地出了門。 俞又暖在被子里枯坐了半晌,不見左問回來,輕手輕腳地開門出去,就瞥見左問正站在陽臺上吸煙。 俞又暖沒有上前,又退回了屋子里,凝眉想著今天的事情,她的過去一片空白,但是不代表她察覺不出異樣。左問的反應過于強烈,這讓俞又暖莫名驚心??墒撬词瓜胗昧σ膊恢涝撏膫€方向使,大約是跳舞太累,想著想著居然也就睡著了。 就在睡著前,俞又暖的思維還在四處發散,想著跳舞的時候,好些動作都覺得力不從心,可明明又覺得自己可以做的,反正跳得還算帶勁兒,就是也稱不上太好,所以左問才沒有被驚艷到?自己是不是應該去請個專業的舞蹈老師練著玩玩? 左問回到屋里的時候,看到的就是熟睡的俞又暖,有人天生命好,將你磋磨得半生半死,她自己卻半點兒負擔沒有,即使是左問也有嫉恨俞又暖的時候。 清晨一大早俞又暖就醒過來了,其實她也并非沒心沒肺,至少現在就沒有睡懶覺的打算,洗漱完畢就得開始掙表現,標標準準的小媳婦模樣。 白宣自然看出了這小兩口之間氣氛不對,不過她絲毫沒有要當和事老的自覺,恨不能他們分了才好,這樣吵吵鬧鬧大過年都不清凈,還不如早了早好。 吃過早飯,白宣和小區里的阿姨們約好了去附近的寺廟燒香,這是當地習俗。俞又暖在被冷待了一個早晨后,忍不住追在左問的身后問道:“我們不鬧別扭行不行?這可是初一呢,初一鬧了別扭,一年都會別扭的?!?/br> 左問定定地看著俞又暖,最后伸手一把將她扣在墻上和自己的懷抱間,狠狠地吻了上去。 左問的吻如狼似虎,簡直像要將俞又暖這可憐的獵物嚼碎了吞了一般,俞又暖呼吸不了,自己又手軟腳軟地使不出力氣來,暈暈乎乎的一時又忍不住想,她好似并不反感被強迫,心跳得“咚咚咚”的,震耳欲聾。 只是左問這一冷一熱的還真讓她招架不住,俞又暖心里雖然不承認,但是覺得還真是帶勁兒。 兩個人吻得如癡如狂的時候,被一聲“哎喲”給驚得一抖,白宣推門進來簡直沒被眼前這一對沒羞沒臊的年輕人給臊死,夸張地用手擋住臉。 俞又暖手足無措地一把推開左問,躲到左問背后,覺得自己心虛的程度已經直逼浸豬籠的小媳婦了。 這種場面,當事人自然只能裝有事各自散開,萬幸明日就要離開,俞又暖忍不住撫胸深呼吸。 回到屋里,左問就忍不住輕笑,他是沒料到俞又暖還有這種嚇得仿佛老鼠見到貓的時候。 “你笑什么?”俞又暖憤憤不平,指著左問道:“你太不典雅了?!?/br> 什么怪詞兒?左問皺了皺眉頭。他那是不懂貴妃娘娘馬震后,阿翁就說皇帝行了不典雅之事。 到下午的時候,白宣吃了午飯早早就去占位了,大年初一有牌打,一年都有牌打。左問去廚房切了一盤香瓜,示意俞又暖端去給樓下牌桌上的大嬸們吃,在白老師跟前賺點兒表現分。 俞又暖端著盤子走到白宣身邊,就挪不動腿了,昨晚她才打了一盤麻將,甚為不過癮,小小的豆腐塊魅力挺大的。 總算是精誠所至金石為開,白宣因為俞又暖的殷勤添水,有些憋不住了,“你幫我先頂著?!?/br> 俞又暖賣力地點點頭,嘴角忍不住抿笑。 一個下午白宣上了三次廁所,俞又暖就打了三盤,一盤是龍七對兒,一盤是清一色,最差的一盤都是大對子。但白宣手氣就不怎么好了,換她上桌有時候連“聽牌”的機會都沒有,經常賠三家。 最后一回俞又暖頂替白宣的時候,她上廁所回來干脆就站在俞又暖背后看,這一看心臟病都差點兒氣翻。 “你怎么打這張牌?你不打就可以聽三張牌,你現在就只能胡一張了,而且桌子上都出了三張了,你都不看牌桌的???”白宣那個著急啊,覺得俞又暖是腦子徹底碰壞了。 結果一圈過后輪到俞又暖摸牌,拿起來就是卡七條自摸。 這還不算什么,下一把更絕。俞又暖手上有七張萬,六張筒,但筒子里有三個三筒。結果白宣眼睜睜看著俞又暖上手就直接把三筒打了,連杠牌的機會都不要。 “你這是什么打法?”白宣眼珠子都掉了。 俞又暖悄聲道:“我想做清一色啊?!彼鋵嵰稽c兒都不想泄露計劃,但是耐不住是自己婆母詢問。 這種牌做清一色?白宣真想敲開俞又暖的腦子看看,萬一出三筒杠了不是一樣有番么,這樣做清一色要做到何年何月? 結果俞又暖輪輪都摸萬,很快就湊齊了清一色,還摸到了四個一萬胡牌。 你能說什么?你能說什么?而且大小姐每一輪不做清一色,就必須做七對兒,沒有番的牌絕對不胡,別人放炮如果不是最后一張也絕對要等自摸。 一個下午的牌打下來,白宣是黑著一張包公臉進門的。 左睿暗道不好,小心問道:“輸啦?”白宣性子比較強硬,輸錢事兒小,但是“輸”這件事本身會令她很不爽。 “贏啦?!卑仔麑⒘沐X包往桌上一摔。 贏了怎么這樣一張臉?左問也放下工作從屋子里出來,用眼神詢問俞又暖。 俞又暖覺得冤枉極了,晚上在床上的時候她忍不住向左問抱怨。 自摸三家多舒服啊,辛辛苦胡三把別人放的炮還不如自摸一把呢。再說了清一色可是四番牌,一把就頂素胡四把,怎么就不能去做清一色呢?而且事實證明,大嬸們玩一元起番,她也幫自己婆母贏了將近兩百元,據說可是破紀錄呢。 左問不能說俞又暖錯,每個人的觀點的確可以不一樣。不過俞又暖的這種打法只能建立在手氣好到極致的基礎上。而那些打了十幾年牌的大嬸們今天之所以會輸給俞又暖,大概也是因為沒習慣她這種奇怪的戰術。 六、七組合的牌居然硬要做清一色,連左問都不得不佩服俞小姐的奇葩。 俞又暖平躺在床上回味了一下下午的戰績,深覺有趣兒,難怪全國人民都打麻將,她側過身看向左問,“明天回去之后還有幾天假,我們做什么呢?” “找個海島轉轉?”左問顯然已經思考過這個問題了。 俞又暖眨了眨眼睛,側頭看向左問,“你想回去嗎?” 本來就難得回家,過年只呆三天似乎有些倉促,盡管慧姐的飯菜做得十分美味,但是俞又暖還是細心地發現左問在白老師掌廚的地方飯量明顯有所增加。 “你不想走?”左問有些詫異。 當然是想走的,俞又暖怵死白宣了,但是似乎有牌打也不是不能忍受,至于海島,俞又暖沒有任何興趣,她現在最不需要的就是對著一片湛藍發呆,她的腦子已經足夠空白。 “mama今天不高興,好像也有因為我們明天就走的關系?!庇嵊峙吐暤?,語氣里有著天然的嬌氣,讓人忍不住就替她覺得委屈,覺得白老師這不高興也太沒道理了。 “嗯?!弊髥枒艘宦?。 “去海島的話還不如在這里多陪爸媽幾天,是吧?”俞又暖沒能等到左問開口,就只好自己先發聲。人與人的關系里,誰強勢誰就占據了高點,對方若還想繼續就只能低頭。 左問垂眸看向俞又暖,她皮膚真的很白,好似有光線從體內透出一般,眼睛水靈得仿佛剛在清泉里浸過,剔透得一眼就能忘穿。 左問覺得自己的確是勝之不武,持續的低氣壓讓猶如一片白紙的俞又暖如預期中低頭。 “你確定?”左問俯身親了親俞又暖的唇角。 左問的態度已經表明了他的意思,俞又暖委屈地“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