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節
王詡單手便將她抱住,貼著她雪白的耳廓道:“這幾年,我幾乎是日日灌溉揉搓,好不容易讓李子將養成了芳桃,豈會便宜了別的野猴?如今我情詩已寫,鬼谷滿谷的金庫,俱是你的聘禮,你還有何推脫?待得回到家鄉便與我成禮便是,還想惹出什么禍事來?” 不多時,衣服還未及穿上的佳人,便被重新拖到了床榻上,傳來了吸吮蜜桃的嘖嘖之聲……這一夜的光陰,便又蹉跎去了。 只是二人一直在房中未曾出來,自然不知府里的別院,在昨日又是另一番光景。 就在廉伊小將軍在前廳苦等時,公子疾也入府了。不過他來見的確是姬瑩。 同他一起來的,還有他的妻子張華。 公子疾見了姬瑩,徑直說道:“鬼谷子不日便要離開秦城,你帶著孩子追隨與他總非長久之計。跟我回府吧,我娶你為妻,張華甘愿意降為妾室?!?/br> 一旁的張華聽了這話,恭順地低下了頭,幾日不見,她的面容略有些憔悴,她相貌本就不如其他三位同窗,不過勝在清純,可幾日的功夫,就隱隱露出些苦相,原來的那幾分優勢,也略有些衰退。 見姬瑩只是冷笑了一聲,卻似乎無意搭話,更沒有公子疾的意思。張華便跪在席上,柔聲說道:“jiejie,以前都是meimei年輕不懂事,一時糊涂犯下的錯,讓jiejie受了苦??赡憔退悴粸樽约褐?,也要為孩子想想。若是jiejie自己帶他,待他長大之后,除了衣食無憂外jiejie又能給他什么。商賈的子弟是要被世人看輕的。更何況他的血統原本尊貴無比,原本該是秦室,王侯,若是被他以后知道,只怕是要埋怨你這當娘的固執,還是隨meimei回府,也是給meimei一個贖罪的機會?!?/br> 姬瑩心中大怒,眼前這兩個男女真正是天生一對。一個不念同門之義,陷害自己失身在先,構陷自己入獄在后;一個看似對自己有情,卻是朝取夕棄,明知自己無辜,還將自己落獄。自己幾次三番因這兩人無辜受苦,他們卻是全然不在意?,F在一個要寬宏大量地納自己為妻,一個但說是自己的錯,要自己原諒,真是自說自話,將她姬瑩當成什么人了。自己還未賤到以德報怨。 她冷冷對張華道:“你要為妻為妾皆是你們自己的事,與我何干。至于夫人您說的贖罪,是我有眼無珠,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上了你的當,這本就是我識人不清,自當自食惡果,干卿何事?” 她又轉頭對公子疾道:“公子乃是見多識廣之人,當知無有關系而長得相像之人卻有不少。小兒也只是湊巧與公子相像罷了,還請公子不以為意。至于娶妻,公子卻是說笑了。莫說姬瑩無意嫁人,縱然嫁人也不會與公子有什么干系。還請公子自重,莫要前來sao擾?!?/br> 公子疾也是遠遠沒有想到姬瑩固執道如此地步,他緊鎖眉頭道:“姬瑩,你不要自欺欺人了,我的孩兒便是我的,我絕對不會讓他成為被人輕賤的私生子的,你若不愿嫁也可,可是孩子必須入了我嬴家的族譜之中!” 作者有話要說: 喵~~~~今天冷透了,到了亂穿衣的季節,天氣沒個準,狂仔上下身穿得不協調,上身是深秋,下半身是夏天,結果感冒鳥~~ 第184章 姬瑩的回答也干脆,將面前滿滿一壺的美漿全潑在公子疾的臉上,張華驚叫了一聲,撲過去給公子疾擦拭。公子疾倒甚是鎮靜,只是盯著姬瑩,單手將張華的手拂到一邊。張華臉色一訕,強自鎮定,回頭喝問道:“姬瑩你怎可如此?你乃魏國貴女,怎可如此不知禮數,此等行徑與鄉村野婦有何區別?” 姬瑩撇了撇嘴,道:“一時手滑而已。就算鄉野村婦,也還知道廉恥二字,總比口蜜腹劍的陰險小人要好?!闭f完這句,姬瑩便起身揚聲道:“二位的好意我姬瑩心領,只是從此以后,還請二位不要到我的面前,白白玷污我的眼睛?!闭f完,便起身拂袖而去。 公子疾望著姬瑩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見,才一言不發地站起身走出院落。張華慌忙站起快走幾步跟在公子疾后面。距此不遠的廉伊把這一幕看得真真切切,略一思索便也轉身離開莘府。 莘奴是第二日才知道昨日夜里發生的事情,當她聽到公子疾所言時也是氣得有些說不出話來。當下便是問王詡何日離開此地,倒是要早一些帶姬瑩離開那卑鄙之人??墒峭踉倕s似乎不愿帶姬瑩走,只是說道:“公子疾已經將張華趕入了別院,如果姬瑩入府,也不會與她同在一處,兒子總是要回到父親的身旁,這是任誰都挑不出錯處的。你也休要再替她出主意了,此事到此為止!” 王詡的生平大忌,便是女子攜帶幼兒出走。這也是莘奴為他烙下的病根,一時間也沒有什么良方可以去除。莘奴自覺理虧,也不好在這事上再與他計較。只是想要指望著王詡已經是不可能了。 不過廉伊的求婚,莘奴自覺還是要親自婉拒得好。于是便在即將離開秦城時,邀約了廉伊到府中一敘。 王詡倒是沒有如影隨形,可是廉伊入府的那日,子虎卻是隨侍左右。 莘奴知道子虎的三寸學舌功夫獨傲天下,那男人獨獨留下子虎,也算是小心眼得很??! 廉伊那日入府時,未曾得見,已經隱約猜到莘奴的選擇。當初驚聞佳人婚變的狂喜,已經盡褪了大半。 當他看見莘奴端坐在了院中角亭里時,只見佳人身著一身素裙,柔順的長發高高挽起,梳成了類似吳地的挽發,別有一番水鄉女子的嫵媚風情,在這寒冬里,走上角亭時,除了暖爐的熱氣外,更是夾雜著一股帶著素馨香氣的芳香。 廉伊沉浸在這女子的方柔春風里,心內卻是一股說不出的難受,只站在角亭之畔,一語不發,只看著臉色恬淡的麗姝。 莘奴倒是沖著他微微一笑,纖手柔柔一劃,道:“請廉將軍入座?!?/br> 廉伊往前走了幾步,撩袍坐下,開口問道:“我寫的書信,姬可收到?” 莘奴并沒有回話,只是將一張請柬遞送到廉伊的面前,開口道:“我與王詡不日便返回家鄉完婚。我們不欲大事鋪張,只請三五至交好友到場。廉將軍若是有遐,便請前來觀禮?!?/br> 莘奴打定了主意這次要讓廉伊徹底熄了心思,是以思慮許久后終于決定用這種有些傷人的方法毫不留情地告知廉伊兩者絕無可能。 廉伊雖然一早便有了心理準備,可是聽到莘奴這般說,還是臉色一變。英俊的少年突然臉色大變,真是讓人有些不忍,生出些垂憐。 廉伊開口言道:“姬可是又被那男人的花言巧語蒙蔽住了?你應知那男人的心思有多么陰沉。他對你情濃時還尚可,可一旦情淡之時,他是比任何人都冷情的。 莘奴沒有說話,只是緩緩地為廉伊倒滿一碗熱漿,待得廉伊一口氣咕嘟咕嘟喝下熱漿后,她又瞟了一眼子虎。剛才還臉色肅穆盯著他們的男人,現在歪歪地靠在柱子上,頭一沉睡過去了??磥硭軏偨拿苑劭磥磉€真的不錯,剛才她在子虎的肩上撣了一點迷粉,現在藥性發作,子虎便沉沉睡去了,過了一會,待他醒來也是了無痕跡。 莘奴看了一眼,這才放心。她迷暈子虎,實在是厭惡有人監視自己的一舉一動,可著并不代表她會任廉伊打著思慕她的名號,對王詡不利。 于是微垂眼眸開口說道:“他是何等人,我心里自是知道。他的好與不好,我也全曉得??墒?,這輩子再沒有能如他一般在我的心內留下這么多的痕跡。他加諸在我身上的烙印,雖然諸多不妥,刻在身上如同傷疤,可一旦取出,卻是血rou相連,難以剝離的。 廉伊聽得甚是絕望,當他再想開口時,莘奴卻打斷了他的話,道:“君如今已是今非昔比,不必執著于我這個有了孩子的女人。想必我的婚禮你也是不會參加的?!?/br> 說著伸手撕掉了請柬:“自此一別,望君前程似錦,早得佳人。只是有一句話,我可要講在前面。你若與龍葵勾結,危及王詡的性命,那你便是我不共戴天的仇人?!?/br> 莘奴的這一番話是有緣由的,雖然她不敢肯定廉伊的飛黃騰達一定與龍葵有關,但是直覺著兩人間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她記得廉伊曾經護送過龍葵夫人,以她的城府和為人想來是不會白白錯過這樣一枚好棋子的。 廉伊沉默了一會,倒是坦誠地答道:“我在趙國一舉成名,的確與龍葵有關,但是后來龍葵授意我加害王詡之事,我卻從未答應。因為我知道若是如此去做,必然會被姬鄙薄。我雖然少年破家,流落街頭,但骨子里卻并不是卑賤之人。姬既然傾心于王詡,廉伊只能祝福姬,日后姬有需要廉伊之處,只要一封書信,廉伊必然不遠千山萬水來到姬的身邊?!?/br> 沉默了一會,廉伊又說道:“而眼下卻有一事,廉伊知姬為姬瑩之事煩憂,而王詡向來冷情,卻是想著成全自己好友公子疾,只怕難以顧全姬的好友。廉伊可以娶了姬瑩,為姬解決此事,但是此事只有夫妻之名,不欲有夫妻之實,只愿解了姬之煩憂……” 莘奴一時間瞪大了眼,她今日直直點破廉伊,便是不想讓少年再心生綺念。 說到底,這個少年對她的幫助,她猶記在心,雖然難生情侶般的愛意,可是總是有些姐弟的情誼在里面的,若是可以,她還是希望少年能夠在情路迷途知返,不再掛念她這個無緣人的。 可是她壓根沒有想到,廉伊竟然突然提出如此匪夷所思的提議,要迎娶姬瑩。雖然如他所言,乃是虛假的姻緣,可是這是怎么一個荒誕了得? 她微微一愣道:“姻緣之事,豈是我能為姬瑩做主的?……而且她是不會答應的?!?/br> 廉伊聽了這話,倒是微微露出了一絲苦笑:“這幾日,我已經猜到了姬應該又被鬼谷子的巧舌說服,再入他的迷局……到時他一定會拿我求婚之事為難了莘姬你,所以我便決意娶妻,已經私下同姬瑩商議過了,她也同意了我的提議,只是要來跟姬細說一下,免了姬陡然聽到此事的困擾?!?/br> 這個少年就算沒有龍葵的相助,想來假以時日,也能有一番成就的。他的審時度勢,大膽出棋真是大大出人意料。 如此委屈的姻緣,一則,解了莘奴心頭對好友要被人奪子的擔憂;二則,也是跟王詡表示與莘姬情斷之意,免了他以此事為難莘姬。更重要的是,這種毫不考慮自己的姻緣,會讓莘奴對廉伊生出幾許的愧疚。 既然未曾有過情愛,那么讓她生出些愧疚也是不錯的。廉伊向來是信奉蟄伏忍耐的。他的忍耐等來的家仇得報,等來了自己的飛黃騰達,又怎么沒有可能等來那王詡早死的一天。 如論他對王詡做什么,都難免讓莘奴心生記恨,這是他最無法忍受的。那么讓莘姬對他滿懷愧疚便好,來日方長,最后佳人落入誰之懷抱,還是未定之事。 這般想來,廉伊便決定,與姬瑩假婚一場,成全了自己為了莘奴赴湯蹈火,在所不惜的美名。 既然當事的二人都已經決定了,莘奴就算認為此事有諸多的不妥,又能說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