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節
莘奴累得實在是睜不開眼皮,不然定要撮口吐沫噴他滿臉的美漿! 待得第二日晨起被他從被卷里挖出來時,渾身粘膩的味道不說,整個人也是長發蓬亂,一副備受摧殘的倦怠模樣。 偏這時,王詡又端起了夫子的架勢,一邊用銅壺給她洗漱一邊問:“此番生意,倒是學會了什么?” 莘奴未食早飯,睡眠也是不足,倒也沒氣力虛偽,老老實實道:“不能盡信家主之言,就算是通著神靈,也難免偶爾放幾個無用的響屁……” 正給她倒水洗臉的王詡聞言,順手在她屁股上不輕不重地拍了一下:“還要食漿否?” 莘奴覺得自己以后足可以絕了食漿這一項美食了。當下默默又鼓起了腮幫子。 她這氣鼓鼓的樣子,換了旁的男人只怕要憐惜到了心窩里??赏踉倕s是從少年起便看慣了眼前這副耍賴輸不起的小德行,倒也不以為意地伸手替她抹著臉上的水珠,慢悠悠道:“做生意最忌豪賭,那種傾其所用孤注一擲的行為,乃是九輸一贏!輸不起的,就不要賭,賭了便別怨別人放響屁,再臭,你也得聞著!” 說這話時,子虎剛好有有事來稟報,剛好聽到這話頭,聞言連忙警惕地后退了兩步,免得一時吸入家主新放的濁氣,然后小聲稟報:“田將軍有急事請家主入府一敘……” 王詡揮手讓他退下,順手梳攏好了她的頭發,說道:“我一會要去將軍府,子虎會護送你回去,這幾日都不要出門,賬本什么的,讓仆役給你送入府里便好?!?/br> 昨日激憤之言,乃是莘奴驚嚇恐懼后一時松懈才吐出的。那般的綠云幽幽,但凡是個真男兒都忍受不得。莘奴晨起之所以這般打蔫,也是心知昨日禍從口出,不知王詡這等小心眼的男人又會如何懲戒自己與別人私定賭約。最大的可能,便是將自己脖子上掛一根鐵鏈,幽禁在私宅深處。 哪里想到,王詡只是老氣龍鐘地訓斥了一番后,便再沒有下文,而且還允許她看賬本,也不似以后要幽禁自己的意思。 人世間的大喜大悲也不過如此,一時間心內最記掛的事情松懈下來,頓時整個人都有些活絡了起來。倒是打起了精神,殷勤討好地替王詡梳攏好了長發,又拿出自己隨身的小妝盒,取了些發脂替他將細碎的毛發撫平,小心翼翼地收攏到玉制的長冠之內。 王詡現在早就不復少年模樣,額頭棱角分明,當頭發全都攏起時,一雙俊眸都閃這別樣的幽光,也難怪姬瑩就算早就了解恩師心狠手毒的本性,偶爾也會看著他的俊顏發呆。 若是以后有如管仲一般英明神武的人物除了女閭外,再設立個男閭,招攬些美男依門而立,賺取夜資充盈國庫,王詡這般的姿色一定能成為支撐國庫的棟梁之才,引得婦人們爭相高價競出宵度的夜資…… 王詡只看著自己的小奴在看著他的臉愣愣發呆,倒是沒想到自己已經墮落為男閭里出挑的頭牌。只是表情一柔,捏了捏她軟嫩的臉頰,輕聲道:“以后再有什么事,只管同我講,莫要拐彎抹角地將自己逼入死胡同……” 待得王詡起身走后,莘奴又呆坐了一會,終于忍不住吐出一聲冷笑。 當她從鴻雁臺下來時,才發現姬瑩已經坐著馬車等在了下面。 等莘奴一上馬車,姬瑩這獒犬鼻子也是禁受不住了,差點被熏得打出大大的噴嚏。奈何她先前被恩師耳提面命,以后再敢用鼻子泄露天機,便要受劓刑之苦,此時就算有些調笑兩句也有些怯怯不敢張嘴。 奈何姬姑娘心內的好奇向來無人能敵,最后撩起簾子看那子虎離得甚遠,這才小心翼翼地問:“這是輪回幾何?可是那公子姬職前半夜,恩師后半夜?” 這荒誕不經的,也真是只有姬瑩能說得出,莘奴抬手就給姬瑩腦門一個帶響的栗子,然后問出心懸之事:“昨日交代你辦的事,究竟后來如何?還有……那燕國的公子現在怎么樣了?” 姬瑩想起昨日的情形,伸手擦了擦額角的汗道:“我的馬車只拐了個街角,便撞見了恩師……青天在上啊,帶著整隊的齊兵,立在街角,嚇煞個人,簡直是攻城的架勢。我將你給我的絹帛給他看,他便起身奔向高臺……連臺階都沒有走,跟個蝙蝠似的,幾下腳尖輕點就上去了……至于以后的事情,jiejie你在高臺上,應該是比我清楚的??!怎么又來問我?” 作者有話要說: 喵~~~~~~~~~~~二更走著,宵夜吃點啥 第66章 莘奴自然無法將在高臺上的男女斗法說給姬瑩聽。但是事后她從子虎的嘴里倒是打聽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原來那姬職在勤奮搓洗時,被闖入的子虎一個手刀便劈暈了,至于他的侍衛也俱是被帶來的齊國侍衛制服,跟著暈了的公子一同送回來驛站。 姬職第二日醒來時,也知道了趙國因為偷襲衛國而惹得衛國的盟國魏國出兵的消息。 雖然是午時最后一刻才傳來的消息,而且齊魏還未對戰,但他也是愿賭服輸。至于偷襲他之人,不用想也是那莘姬的入幕之賓,譬如孟嘗君之流。 姬職心內窩著一團說不得的悶氣,奈何這是私下不得述說的風花雪月,賭約里又包夾著他期盼齊國卷入戰火的禍心,實在不宜說與別人來聽,也唯有啞巴吃黃連,生生吞下這一口苦澀的,當天下午便收拾行囊匆匆里開了臨淄城。 而此時整個臨淄的士卿們都齊聚在王庭之上,為是否支援盟國趙國,施以援手而展開了激烈的辯駁。以鄒忌為首的一派主張隔岸觀火保持中立,以免將齊國這些年來積攢的家底全折損在無謂的戰火里。 而以田忌為首的主戰派則據理力爭,向齊王陳述唇亡齒寒的道理,直指若是魏國吞并了趙國,將對齊形成包圍之勢,到時候齊面對強魏將危在旦夕。 朝野的士卿都知道田將軍雖然打仗是一把好手,可是想來性子粗野蠻橫。他與國相鄒忌不合已久,以前甚至有幾次在王庭前一言不合,差一點大打出手。田將軍被鄒相氣得不行,激憤的時候,就差舉起大鼎一下子將文雅的鄒相砸成rou糜了。 可是今日二人辯駁激烈,但是田將軍卻是有理有據,仿佛有神明指點提拔了慧根一般,唇齒一下子靈敏了許多,甚至許多次將一向口齒伶俐的鄒忌擠兌得面紅耳赤,說不出話來。 文武兩位重臣意見不能統一,齊王也一時難以決斷。只是揮手讓群臣退下再議。 鄒忌難得在王庭上被田忌擠兌得吃了悶虧,齊國有名的美男子難得一路黑臉地走了出來。 可是上了馬車還沒來的及回府,半路便有仆役攔住了他的車馬,遞上來一片竹簡。 鄒忌一看,這蒼勁的字跡真是太熟悉了,當下驚詫,心道:恩師怎么來了這里?當下也不敢耽擱,連忙按著竹簡上的地址來到了西市。 就跟田忌第一次來的反應一樣,他見恩師居然住在這兇宅里,也是心內暗暗大吃一驚。 當看到王詡一身素色的麻衣,披散著長發正手握鋤頭赤腳在院中伺候一隴地的青苗時,連忙走上前幾步,伏地跪拜道:“恩師何時來到臨淄的,忌才知,未及接待恩師,累得您竟住在這等粗陋之所,實在是忌的不孝……” 王詡接過一旁侍女遞過的巾帕,擦了擦頭上的汗道:“我此行隱秘,你不知也是應該的,你貴為齊相不必多禮,起來說話吧?!?/br> 說完便將鋤頭遞給庶女,光著的腳上沾滿的黑泥也渾不在意,猶如腳踏華履一般安閑地赤腳行走在院中。他身材高大而健美,氣度又是超脫塵世的不俗,鄒忌雖然自詡為身修八尺,容貌昳麗的美男,但在恩師面前卻大打折扣。 世人皆愛美,鄒忌又向來看中這些,自然是心內暗喜自己恩師乃是容貌如此出眾之人,真是讓人滿生傾慕之情。當下便是待恩師坐下,主動拿了濕巾布,跪地替恩師擦拭腳掌,再套上木屐。 莘奴恰好端著一盤果脯入內,看著鄒忌一個相貌昂揚的男子跪在地上給王詡殷勤的擦腳,這心內也是無限的膩歪。當下便輕輕放下果脯,轉身便準備出去。 可是王詡也出言道:“莘姬,你也留下?!?/br> 鄒忌不像白圭因為久在谷內,了解莘奴的底細。他先前也沒見過莘奴幾次,不過卻對這美姬留下深刻的印象。這女子的容貌實在是罕見之美,站在俊美的恩師身旁,當真是般配養眼得很??! 不過鄒忌心內還是懸掛著恩師找尋自己的緣由,等替恩師擦完了腳才復又問道。 王詡飲了一口茶,開口道:‘聽聞齊準備出兵援趙,可是你卻不肯同意,這是為何?” 鄒忌絲毫不詫異恩師這般了解齊國的王庭之事,只是一提這事,難免恨恨道:“趙國的國君也是飽食無事,平地生出風云,本來衛人誤殺趙使一事,已經由我從中斡旋,平息了干戈,衛國親派公子帶著厚禮來給趙使賠罪??墒钦l知那趙國的公子這幾日又因為一個來自趙國的美艷歌姬與那衛國的公子起了口角,趙國竟然連招呼都不打,便偷襲了衛國,一夜攻城??!大有滅了衛國之勢。這下子魏國有了出兵的借口,竟是連斡旋的余地都沒有,田忌一味知道出戰爭功。卻不思量齊國如今大饑,百姓餓殍遍野,哪里有大批的糧草給他?這……這是要將齊國托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鄒忌雖然與田忌不合,但是在這等國家大計上卻不敢意氣用事,他的擔憂其實也是齊王遲遲不肯開口出兵的原因。 王詡聽了也點了點頭:“你說得有道理,可是若不出兵,魏國勢頭強勁,而龐涓又是個用兵的奇才,照這樣下去,魏國滅趙不菲摧毀之力。到時齊國失了趙國的幫襯又該如何自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