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節
“我不求你在行事之前會同我商量,可那是與我有關的事情,總該是讓我心中有數吧!” 言朔的眉心緊皺,心中紊亂一片,“阿晴,我……” “言朔,你知道我為什么想要退婚么?”覃晴的嗓音莫名地沉靜,“因為我不敢嫁給你的獨斷專橫,不想任你擺弄,不想變成一個提線木偶!” 可以讓她退婚的理由太多了,都是她不敢去想的。 “我……”言朔的喉嚨梗住,覃晴所言,皆是他往日從不曾想過的地方,他不論如何做,只是想同她好好的而已,“我從沒有要cao控你的意思……” 那是因為你是王爺,今后還會是皇帝,高高在上慣了,如何會有感覺?覃晴別過了頭去沒有說話,因為這是言朔不能夠理解的。 言朔卻垂眸緊緊盯著覃晴,清俊的容顏之上水珠緩緩滑落,言朔松了松箍緊覃晴的手臂免得將覃晴的衣衫浸濕,轉而握住了覃晴的雙手,看著那嫩白的指尖良久,方緩緩道:“我的母妃在我生下來沒多久之后就死在了皇后的手里,我也被抱去了皇后的身邊撫養,可你知道的,當時的皇后肯收容我,不過是為的爭寵罷了?!?/br> “宮里有很多的女人,我從小在皇后的身邊看多了宮中內斗,無害的表層之下永遠藏了父皇想不到的獠牙……我很痛恨皇后,剛開始僅僅因為皇后拿我做爭寵的工具,后來是因為知道了那層血仇,于是我就愈發恨皇后,我想要報仇,步步為營,不擇手段,拼盡了我可以拼盡的一切,培養勢力,暗中壯大,可后來才發現,原來我的母妃也并不是什么好人,她也害過許多宮中的妃嬪,甚至在懷孕之時不惜以尚未出世的本王……的性命來陷害其他妃嬪……” “母妃未出閣前服侍的老人,都說母妃曾也是個溫柔善良的人,可到后來卻成了這種拿親生兒子性命為籌碼的人,最后輸了戰局,不僅賠上了自己,更是將親生兒子輸到了仇人的手里淪為仇人的棋子,廢子?!?/br> “她成了這個樣子,所以本王今生絕不會讓自己的女人去重蹈她的覆轍。阿晴,本王或許如今無法理解你心中真正想要的東西,無法消除你的顧慮,可你要相信本王會給你最好的,本王如果不好,你直說出來就是,本王想一想總歸是能夠明白的,可你不能自己去生悶氣,在心中胡亂編排本王,你父親審案過堂之時尚能耐心聽人犯辯解一段,可你卻是連開口的機會都不給,就直接定案,是否太過草率?” “你說本王獨斷專橫,安慶郡主一事本王早已爽快認錯,你說本王凡是強加于你,那本王如今便答應你,凡是同你有關之事,本王今后皆問過你的意思再去做可好?” 除皇帝,除利益,從來沒有任何事情能夠干預言朔的想法,這已是言朔做出最大的改善。 言朔的眸光深沉卻灼灼,覃晴抬頭看向言朔,然后微垂下眼睫, “王爺,你方才是否故意激我推你下水,好讓我心中愧疚?” 言朔的眉梢微挑了一下,悠悠道:“那你如今心中可是愧疚,是否想著要彌補本王?自是幫本王寬衣解帶最好?!?/br> 無恥!覃晴抬眸狠狠瞪向言朔,卻是叫他低頭在自己的唇上啄了一口,“本王不過試你一試開個玩笑,卻是不想最毒婦人心?!?/br> 他敢指天發誓,最初在船舷之上他是篤定覃晴心中有他不忍推下下水的,卻是不想覃晴怒極之下真的動了手,他故意嚇她也是在下水之后臨時起意,想引一引她的真心話。 “那王爺為何帶我來此?”賜婚圣旨已下,他們便不必同從前一般躲躲藏藏偷偷摸摸。 “因為……”言朔看了一眼覃晴的身后,將覃晴的身子扳了個面,“因為本王想同你尋個新鮮的地方散散心?!?/br> 水波粼粼,覃晴方言望去,只見不遠處的岸邊有一處埠頭,而埠頭之上,則是一處莊園敞開的大門。 言朔在覃晴的身后悠然道:“這是本王剛回京的時候收到手底下的產業,臨水傍山而建甚是有意趣,想著阿晴這些日子同本王鬧別扭,便想帶你來此過一日,如此單獨相處,方能叫本王有機會贏回佳人芳心不是?!?/br> 油嘴滑舌。 覃晴看著已站在岸邊迎接的云銷等侍從,不由回頭看了一眼言朔渾身**的模樣,心中隱隱有些后悔,卻不想說出口,道:“王爺如此儀表,不怕叫人笑話么?” “他們不敢?!?/br> 言朔的唇邊笑意淺淡,說話間船舫已是緩緩靠上了埠頭,言朔扶了覃晴上岸,云銷已是上前了一步,恭敬道:“干凈衣衫與姜湯已經備好,請王爺珍重身子,沐浴更衣?!?/br> 言朔看了云銷一眼,也知自己如今滿身的濕漉不便再同覃晴在一處,便嗯了一聲,指派了丫鬟帶覃晴也去梳洗更衣,方才他不顧自己渾身的濕漉抱了覃晴半晌,如今覃晴的外衫也叫自己浸濕了一半,可是不好。 目送了覃晴遠去,言朔方甩了甩自己的袖子,他從水里起來久了,這回兒衣服貼在身上黏得久真真是難受得緊。 “走吧?!?/br> 云銷跟在言朔的后邊亦步亦趨,卻是不忘提醒道:“王爺,老軍醫說過您的身子要好好保養,受不得涼的?!?/br> “本王如今好的很?!毖运返纳裆?。 “那老軍醫的徒弟唐起已到京中,屬下斗膽,還請王爺愛惜自己的身子,將那唐大夫請到莊內為王爺把脈?!?/br> “不必?!毖运钒櫫税櫭?,“不過,叫他開個益氣補血的方子出來送到覃府去,還有幾個月就要成親,大婚的禮制甚多,且讓她先……養好身體?!?/br> 言朔不禁想到前世送到自己手里的那瘦弱的身子,再想想幾個月后的大婚,這幾日的憂思過度,怕是吃得再好也無用,纖弱雖美雖好,卻是叫他瞧著就心軟不忍下手??! 言朔暗嘆一聲,徑直進了屋子換下濕透的衣衫。 草木青蔥,莊中幾畝天地里的莊稼長勢喜人。 言朔原本是打算將覃晴帶進這處幽靜的地方里頭糾纏著使花招討佳人歡心以求佳人心結盡除,卻是歪打正著在船舫之上便將事情解決,如今佳人的神色間猶帶清冷,可態度上卻是不再拒人于千里之外,言朔不由暗自慶幸,他總歸是得上天眷顧的。 尚未冰釋前嫌,卻不遠矣,這般在莊中的時光便變得好過又容易了多。 換了衣衫,言朔便親自帶著覃晴逛遍了莊中的每一個角落,將人領去了后院一處養著兔子的地方,正好那兔籠之中養著幾只尚是幼小的白兔子,當即那小白兔子便得了佳人的歡心,言朔自是樂得獻殷勤,陪著佳人抓兔子玩兒,自是順便在旁偷香。 玩完了兔子,便一同去用午飯,莊中的飯食都是自己栽種,跟來的也不是王府的廚子,自是燒不出甚精美的菜式來,可勝在每一樣的食材新鮮,倒是別有一番風味。 午膳過后便要歇晌,夏日的午后正是好眠,莊中早已備下了干凈的房舍,言朔自也不會漏下這大好的機會,厚著臉皮沒叫覃晴趕出去,擠著上了床沿的邊邊上…… 沒有爭執,也沒有冷臉,只愜意快活,一日便極快地過去了,傍晚太陽落山之間,言朔準時將覃晴送回了覃府。 ☆、第114章 金陽絢爛,覃府門前的巷子靜靜,裕王府的馬車緩緩在覃府大門前停下,云銷從車上下來,拿了車下藏的矮凳擺好,便恭敬地站到了一邊一旁,極隱約的聲響自車內傳來。 “阿晴真香?!?/br> 車內,言朔將覃晴抱在腿上,雙唇意猶未盡地從覃晴的唇齒間滑到細嫩的脖頸間,埋頭在那里,闔著眸子深吸了一口氣,眉目愜意。 覃晴的面色潮紅,細細地喘著氣,咬了咬唇一把推在言朔的肩膀上,“你走開,快放我下去?!?/br> 本是一路都好好,卻是在馬車停下的瞬間,這一直相安無事坐在身旁的人便化作了禽獸,倏然將她抱進了懷里肆意索取。 真真是色中餓鬼不成! 言朔巋然不動,只移動雙唇又在覃晴的脖頸間緩慢地蹭了蹭,盡情汲取著少女身上的馨香,待心滿意足,方緩緩抬起頭,“這就放,岳父岳母大人還在府里等著本王,可是不能讓他們久等不是?” 說著,又飛快朝覃晴的唇上啄去,卻叫覃晴一躲,撞在了鼻尖。 “唉喲?!瘪缃凶驳帽亲右凰?,不禁就有些淚眼汪汪。 言朔的神色一緊,伸手就去抓覃晴捂上鼻子的手,“撞疼了,快給我看看!” 覃晴卻是反手推開言朔的手,順勢從言朔的腿上逃脫下來,“行了,快下車吧!” 再待在車上,還不知要發生什么。 “待會兒,本王先下去?!毖运窡o奈地皺了皺眉,伸手拉住覃晴著急著往外去的身子,自己起身先下了車,然后轉過身去伸手將扶著覃晴從車上下來。 趕車的侍衛見著言朔下車時,便去敲開了覃府的大門,門房的小廝今早也是見過言朔的,開了門一打眼瞧見了言朔的容貌,便飛奔了進去報信,“老爺,老爺!” 皇帝下旨賜婚,茲事體大如斯,縱使覃沛平日再盡忠職守,今日也是早早從衙門回了府中,進門卻是瞧見溫氏愁眉不展的模樣,竟是覃晴一大早就被裕王帶了出去,這賜婚的圣旨才下來,孤男寡女地出去成何體統!眼見天色越來越暗都沒有消息,覃沛的臉色也不由愈發下拉,獨自坐在正堂的椅子因著屋外變暗的天光,便染上了一層鐵青。那個裕王平日里倒是一副溫文有禮的模樣,卻不知竟也是這般放蕩之人! 正是這時,門房處終于傳來了動靜,小廝的呼喊聲隔著影壁都是清清楚楚。 覃沛的身子終于動了動,撣了撣官服上了褶皺昂首挺胸大步走了出去。 “下官參見裕王殿下?!?/br> 雖是心中暗含了不滿,但禮不可廢,覃沛趨步繞出了影壁出了門便徑直躬身低頭行禮,眼眸卻是不由抬起,正好瞧見了兩只手,一只大手硬去拉一只小手,被小手掙脫出來之后卻尤是不死心地想拉回去,然后被小手的指甲在手心狠狠撓了一把。 輕浮浪蕩!衣冠禽獸!非君子所為! 覃沛黑如鍋底的神色上頭不由又凝結起了一層冰霜。 言朔卻是笑顏溫文如玉,“覃大人不必多禮,今后本文與覃大人早晚是一家人,這些虛禮便免了吧?!?/br> “下官不敢,古來尊卑有序,王爺的身份尊貴……禮不可廢?!瘪婊氐蒙裆е?,可最后四個字,卻是依舊忍不住低眸死死盯著言朔那手,語調微沉,頗有些咬牙切齒的意思。 言朔怎會不察,冷眼順著未來岳父大人的眼神睨自己的手一眼,轉而笑容愈發溫雅燦爛,“覃大人,本王有些渴了,咱們進去說話吧?!?/br> 覃沛斂了眸微頓了一下,方沉聲道:“王爺請?!?/br> 進了府門,言朔兀自跟著言朔往廳里喝茶,覃晴便精致過了小門去了后院,方踏進院門,便見著溫氏在房門前翹首以盼的樣子。 “娘?!瘪缟锨靶辛艘欢Y。 “我的六兒??!”溫氏一把緊緊抓住覃晴的手,上上下下將覃晴打量了一遍,“你沒事吧” 這孤男寡女出去一整天,雖然是皇帝親賜了圣旨定下的婚事,但尚未成親,那個裕王殿下瞧著是一臉俊雅的模樣,可從今早他直接闖進來就能看出并非如表面所見,一黃花大閨女跟這樣一個男人出去一天,這……這…… 覃晴安撫地笑了笑,“女兒能有什么事,讓娘擔心了?!?/br> “可……”溫氏瞧著覃晴身上的衣衫,眸光有些閃爍,遲疑地試探道:“你的衣服……” 今兒早晨出去的時候明明不是這一身的,怎么回來連衣服都換了,莫非那個裕王他見色起了……把覃晴給…… 溫氏的臉色一白,簡直不敢往下想。 覃晴的卻是神色不變,順口便扯了一個謊,道:“王爺今日帶女兒去游湖了,在船上的時候不慎打翻了茶盞,是以王爺便命人找了替換的衣裙給女兒?!?/br> “原……原來是這樣啊……”溫氏送了一口氣,瞧著覃晴的面色也是無異,可仍有些不放心,“那個裕王今日帶你出去,沒有欺負你吧?!?/br> 欺負,當然欺負了! 覃晴抿了抿雙唇,笑著搖了搖頭,“裕王殿下待女兒極好?!?/br> “極好?真的?” 所以今兒個是帶出去獻殷勤去了的嗎?溫氏的心中總有些不放心,不是說裕王有意安慶郡主的嗎? “真的,女兒怎么會騙娘呢?!瘪鐪\笑著,拉著溫氏的手便進了屋,轉眸間便給淺夏淺春使了眼色,本是同樣緊張擔憂著在一旁聽著覃晴說今日的丫鬟領會,忙去沏茶端上糕點。 “那裕王殿下是個好人,娘放心吧?!瘪缋藴厥献?,伸手接過淺夏遞過來的茶盞奉給溫氏,卻是懶怠再以說言朔好話的方式來安撫溫氏,徑直就轉了話題,“前些日子哥哥來信,說是回京的軍隊已經開拔,可有說什么時候能回京沒有?” “這我也不知道呢,你哥哥在信中也未詳說?!睖厥嫌行鋈?,兒子幾年沒回來,女兒也要嫁出去了,還是嫁的最難應付的皇家。 覃晴道:“那娘不若去問問信陽候府的二夫人,聽說她的兒子也同哥哥一樣去了邊關,在家信之中說不得就提到了?!?/br> “真的?”溫氏的眸光一亮,“對了,我怎么就沒想到呢!可是我同信陽侯家的二夫人并不太相識?!?/br> “娘明日不若便往茗香樓去一趟試試,聽說那二夫人經常往里頭去喝茶?!?/br> “真的?” “真的?!?/br> “好,那我明日就去,先去準備拜帖?!闭f著,溫氏便起身,興沖沖往自己的院里而去。 作者有話要說: 【 ☆、第115章 瞧著溫氏離去的背影,覃晴這才輕輕舒出了一口氣放松下來,身旁知道內情的丫鬟湊上來詢問自是不必說,覃晴只說了一句沒事,便吩咐了沐浴更衣,院中自又是一陣忙亂,準備了香湯服侍覃晴沐浴,待一切完畢,婆子將浴桶抬出去的時候,早已是夜幕垂落。 檐下的燈籠火紅,院中的丫鬟捧著漆盒魚貫進出,在桌上擺上精致的飯食,覃晴叫丫鬟服侍著擦干了頭發松松綰了一個髻從內室出來,碗筷飯菜皆已擺好。 “前院兒怎么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