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
“她們怎么把你們打成這樣……”覃晴的心中揪心緊。 不管前世她們隨著她的命運如何起落,卻從未受過如此待遇,而今生卻…… “姑娘……”淺夏伸手抓住覃晴的手掌,抬眼直直地看著覃晴,手指微動。 覃晴的眼中微顫,卻聽秋心已走上前來,“六姑娘快進去吧,老太君還等著呢?!?/br> 覃晴很吸一口氣,閉了閉眼,緩緩站起身來,道:“不管她們兩個犯了什么錯,可到底是二房的家生子,還望秋心jiejie能手下留情才是?!?/br> 嬌麗的面容的清清淡淡,看不出一絲的波瀾來,哪怕心中有萬般的情緒,可覃晴知道,此時不可以露出哪怕一點,狠了狠心,不再看淺春淺夏,覃晴轉身便進了屋中。 “稟老太君,六姑娘帶來了?!?/br> 檀香的味道沉沉,粉彩描金的落地賞瓶光澤耀眼,覃晴站在屋中,眸光飛快自前頭圍站著的人身上掃過,大房二房三房四房,這寧國公府后院里算得上主子的女眷都在了,連著向來閉門不出的四夫人都被喊了過來。 覃晴的眸光再一轉,只見一旁的地上,覃韻已是跪在了哪里,身后還站著一個身強力壯的婆子,想必也是剛回院子就被抓了過來。 “六兒給祖母請安?!?/br> 仿若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覃晴面色如常地給上首的老太君福身行禮請安,眸光劃過覃依覃涵覃瑜那幸災樂禍的眼神。 老太君的手中捻著一串沉香佛珠,緩緩抬起眼皮看向覃晴,冰冷的眸光中已是沒了往常的慈愛。 “還不跪下!”老太君厲聲喝道:“覃晴,你的膽子真是愈發大了,竟然私自出府,叫旁人知道了,莫不是以為是我縱的你!枉我從小將你親自教導,你竟做出這樣不成體統的事來!” 覃晴依言跪在地上,任由老太君劈頭蓋臉罵了一通,也不忙著辯解。 “老太君息怒……”倒是一旁站著的溫氏忍不住道,又暗暗怨怪地瞥了四夫人一眼。 “老太君恕罪?!瘪绱怪^暗暗給覃韻使了個眼色,一起老實地磕了一頭。 ☆、后宅之爭·杖責 厲聲訓斥過后,老太君的肘支在引枕上靠著,緩了兩口氣,然后抬眼看向跪在地上的覃晴,沉聲問道:“私自出府,有違家規,你可還有什么要說的?” 覃晴暗吸了一口氣,跪在地上直起身來,不卑不亢道:“回祖母的話,六兒此次私自出府是有不當,但也是事出有因?!?/br> “哦?”老太君看著覃晴,眸中陰陰沉沉,叫人猜不出意思來。 “有什么天大的事情不能先回了老太君,非要偷偷出去,六兒學了這么多年的規矩,莫不都是白費了?” 覃晴尚未開口,卻是一旁的三夫人先插了話,含笑的面上瞧著覃晴的眼中卻是透著不懷好意。 “恐怕是姑娘大了,所以心思未免活絡了些……”清脆的嗓音婉轉如鶯,乃是大房的楊姨娘,站在大夫人的身后只露出半個身子來,說話時的眼神卻是看在覃韻的身上。 “楊姨娘這是什么意思?可是在懷疑祖母對寧國公府姑娘們從小的教誨么?”覃晴的眼皮也沒抬一下,只是涼涼質問,不僅是對楊姨娘,更是對三夫人。 她的規矩是老太君教的,三夫人就這么急著打老太君的臉么?至于楊姨娘,怕是因為詩會上覃韻壓覃依一頭的事情仍在記恨著,既然她想誣陷覃韻的名聲,那她索性也把所有的姑娘都拉下水去。 “都閉嘴,老太君問話,叫你們插嘴了?”瞧了老太君更加陰沉的臉色,大夫人這才回頭,淡淡地訓斥了一句。 覃晴的心中冷笑,看向老太君道:“回祖母的話,只因前幾日三叔叔在梧桐院里出了事情,也不知為何,四jiejie就帶人砸了二jiejie的屋子,還砸了二jiejie的古琴。雖說二jiejie向來深居簡出,不同眾姊妹在一起玩,可到底也是jiejie,是以這回六兒與二jiejie出府,正是為了修那張琴?!?/br> “不過是張琴罷了,府中庫房多得是,領一張新的就是,何必要偷出府去?”老太君問道。 “回祖母的話,只因那張琴乃是四叔留下的唯一遺物,意義重大,若就叫四jiejie這么毀了,豈非顯得二jiejie不孝……”覃晴倏然轉過頭去,逼視上覃瑜的眼睛,厲聲質問道:“四jiejie,二jiejie到底也是你的jiejie,不管姊妹們私下怎么鬧,你怎么可以故意砸了四叔留下的遺物?你可是想置二jiejie與不孝?可是想叫四叔叔在陰間不寧!” “我……”三老爺在四房做了那檔子事,覃瑜本是遷怒覃韻找覃韻出氣,哪里知道什么遺物不遺物的,反正以四房的地位,將整座院子都砸了又如何?卻不想今日卻叫覃晴抓住了在這大庭廣眾之下攤出來,還說的這么嚴重,可她覃瑜也不是這么容易就叫捏扁的! “老太君,”覃瑜忙出來跪在地上,眼睛剎那就紅了,道:“您也知道,那日爹爹出了那樣的事情,爹和娘在院子里爭吵不休,瑜兒心中看的難受,是以一時心急在二jiejie處發了脾氣,錯手砸了二jiejie的琴……老太君,瑜兒是真的不知道那是四叔的遺物,瑜兒真的不是有心的……求老太君恕罪……” “是啊是啊,”三夫人亦急忙出來附和道:“老太君,你也是知道五丫頭的性子的,自小就愛沖動,可心底卻是極善的,望老太君明鑒吶!” 拉三房出來,不過是為了攪混水罷了,也不指望老太君能主持公道,覃晴自不會再咬住不放,話鋒一轉直接將事情原委托出:“祖母,那古琴的底板乃是百年青桐木所制,極為難尋,為了保存住四叔唯一的遺物,讓四叔瞑目,是以六兒才和二jiejie出府,想去尋三哥哥四哥哥想想辦法?!?/br> “原是事出有因,”站在老太君身旁一直不曾多開口的大夫人終于再次開口,端麗的容顏上含著親和的笑容,“既然是如此,為何六兒不回了老太君堂堂正正出府去,再者回了你自己的母親也是一樣的,哪怕只要隨意回了一個長輩,伯母嬸嬸都是明事理的人想必都會同意的,為何就偏偏要選了偷偷出府這一條呢?” 終于來了!覃晴的手心暗暗攥緊,說來說去,這才是最重要的一點,私自出府,她總不能說是因溫氏不允的原因,豈非罪加一等! “六兒,你自小都是恪守禮儀,從未叫祖母失望過,這一回和二丫頭做出這般不守規矩之事到底還為了什么原因?”老太君抬眼看著覃晴,語氣上柔下來了,可目光卻是沉沉地直直盯著,既是一種引導,亦是一種威脅。 覃晴的心中一跳,老太君這是在叫她全推給覃韻! 她是二房唯一的嫡女,是老太君從小看中的棋子之一,在這種情況下不管外表有多嚴厲,可終究是偏向她的。 精心培養的棋子不容有失,而向來都是廢棄在角落無關緊要的卒子則成了最好的替罪羊。 不可以!她到底有身份在,只要有點眼力見兒的,不管她如何這寧國公府中終是不會有人敢真對她怎么樣,但覃韻不同,若她這回頂了罪,還不知會被怎么樣。 可終究是違了老太君的意思…… 大不了叫老太君收拾一頓,只要她還想用她,她總歸能翻身! 覃晴的心一橫,便要開口攬下一切“祖母,這次的事情都是……” “都是二丫頭一個人的注意,是我慫恿六meimei陪我出去的?!?/br> 一直跪在地上的覃韻突然抬頭,揚聲截斷了覃晴的話。 二jiejie……覃晴的心中怔然,不可置信地看著覃韻。 注意是她出的,人是她買通的,其實自始至終覃韻都是沒有錯的,為什么她要…… “是孫女一個人的錯,還望老太君賞罰分明?!瘪嵰豢牡降?。 “好,既然你自己認了,”老太君看著覃韻,眸中一片冰冷,“秋心,按照家規,理應怎么罰?” “回老太君的話,按照家規,若奴婢私逃出府,杖二十,而二姑娘的主子,卻不能自身作則恪守家規,按例應加倍?!?/br> 加倍,也就是四十! “老太君!”聞言,一直默不作聲的四夫人終于噗通一下跪了下來,磕頭乞求道:“韻兒是老爺留下的唯一血脈,還望老太君手下留情!” 四十棍下去,以覃韻淡薄的身子,必死無疑。 “祖母!”覃晴亦膝行兩步撲到老太君的腿邊求情道:“二jiejie的身子嬌弱,不能受那四十大棍,祖母手下留情??!” 三夫人卻是冷笑道:“沒有規矩,合成方圓?家有家規,二丫頭犯了錯自是要受罰,否則叫別人知道了,寧國公府還何以在京中立足?” “六兒……”溫氏在一旁看著,雖是覺著覃晴才脫了干系不應如此,可又不忍覃韻就這么廢了,不由左右為難,想拉覃晴,卻開不了口。 老太君手蔫佛珠,看著求情的四夫人,又看跪在腳邊的覃晴,眸中陰暗沉浮,道:“二丫頭有違家規,罪不可恕,但念在她是四房的唯一血脈,減十棍,改三十杖!” 三十杖!覃晴心中驚然,這二十棍就能將人打殘致死,老太君分明是不想放過覃韻了! 覃韻有違家法,理應受罰,但她是四房唯一的血脈,老太君減的這十棍,便是免去了今后有人議論她對四房趕盡殺絕! 覃晴不知道老太君為什么對四房這么狠,但她絕不能讓她這么做! “老太君手下留情,老太君手下留情……”四夫人只不停地磕著頭卻不知該怎么辦,她們四房無依無靠,難道今日就真的要這樣完了嗎? “四夫人,老太君可不已經是手下留情了,你該謝恩才是,怎還不知足?!睏钜棠镒I誚道。 “請家法!” 老太君沉聲吩咐,立刻就有兩個身強力壯的婆子捧了家法上來,伸手就去拖覃韻將她按在地上,舉了棍子就打了下去。 “住手!哼……”覃晴的心頭一緊,轉身起身,直接撲到了覃韻的身上,硬生生擋了第一棍。 “六兒!” “六meimei!”覃韻驚呼道。 覃晴撲在覃韻的身上,抬起頭來看向老太君,應礙著她的身份,方才那婆子嚇得硬生生收了力,揮斜了混子,是以到是沒怎么打疼她。 “祖母,此次乃是我與二jiejie一同犯的錯,若按家法,理應一同受罰,六兒愿替二jiejie受一半家法!”如論如何,她都不能讓老太君得逞! “放肆!”老太君的手掌狠狠拍在引枕上,手中的佛珠亦氣得甩了出來摔在地上斷了開了,沉香木的珠子滾了一地。 覃晴倔強地抬著頭,沒有絲毫畏懼。 “六兒你說什么呢,還不趕快給老太君賠罪!“溫氏忙在一旁道,上前就要去拉覃晴,覃晴卻是一點都不為所動。 “六meimei,你快讓開!”覃韻亦回頭道,自始至終她都靠著這個meimei在為自己辯駁,她沒有本事,唯一能做的也只有這些了。 覃晴只是沉聲道:“請老太君責罰!” 老太君看著覃晴,氣得手掌微微顫抖著,眸中的怒火越熾越盛,厲聲道:“打,給我打!” “老太君打不得??!” 溫氏跪下來求道,可老太君卻是鐵了心,執家法的兩個婆子聽了,雖是不敢打覃晴,可既有了老太君的命令也不怕動手,舉了棍子就又要打。 “不要……”四夫人撲上前,與溫氏一道擋在了覃晴覃韻的身上。 作者有話要說: 說好的宅斗總是要有的,開啟宅斗模式no.1,男主就在不遠處! ☆、后宅之爭·懲責 “住手!” 屋子的簾子被掀開,一道身影飛快沖了進來。 “誰敢打我娘!先過我這一關!”覃子懿兩腳便把行家法的婆子給踹翻了,對著滿室的人狠狠道,語意中的囂張再加上面上的殺氣,直震懾了屋里的所有人。 “反了!這真是反了……”老太君氣得直捂住心口。 “娘?!瘪榆哺┥矸銎饻厥吓c四夫人,看著趴在覃韻身上倔強的覃晴,眉頭緊皺。 三哥哥。覃晴看著覃子懿,心中微松,卻又轉而深深的擔憂。 “祖母?!瘪榆矊厥戏龊?,上前一步,掀了衣擺跪下。 “祖母,今日二meimei與六meimei出府乃是為了四叔遺物之事到書院尋孫兒,也是孫兒不對,自己不爭氣,還將meimei們也都帶得不守規矩,不稟長輩,偷出府門乃是孫兒教meimei的,若要責罰,也都是孫兒的錯。再則meimei門雖出府,卻也未去其他的地方,只是去了書院尋孫兒罷了,回來的也是孫兒親自送她們回來的,并未做什么不該做的事情,此事四弟,還有春陽居士的嫡子卓姑娘都能證明,還望老太君明察?!?/br> “但二丫頭六丫頭私出府門卻是確有其事,犯此大錯,不動家法如何服眾?”大夫人的嗓音淡淡,卻是咄咄逼人。 “是孫兒的錯,”覃子懿一磕到底,“是那出府的小門是告訴meimei的,也是孫兒身為兄長從小卻不知以身作則,經常私逃出府,才叫meimei也學了去,都是孫兒的錯,還請老太君一并責罰到孫兒身上?!?/br> “老太君!”屋門的了簾子一掀,又進來一人,乃是覃子恒趕了過來。 “老太君?!瘪雍阋嗌锨肮蛟诹笋榆驳纳磉?,“此事孫兒也有錯,孫兒身為兄長卻沒有及時勸meimei們回府,還帶著她們去尋了春陽居士的弟子,請老太君責罰?!?/br> 語畢,又是一磕到底,同覃子懿一般磕在地上不起來。 溫氏看著自己的兒子又出來頂罪,真是心疼不已,卻瞧見磕在地上的覃子懿投過來的眼神,不由得心中一怔,忙跪直了磕下,道:“都是媳婦教養有失,媳婦也有錯,請老太君責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