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當即心下一凜，直覺就是他，忙接起電話，“徐嘉衍，是你嗎？”

    電話那頭的人低聲笑了下，十分揶揄地口氣：“是我?！?/br>
    已是深夜，辦公室沒有開燈，一片漆黑，忽然就靜了下去。

    電話里，他的聲音總透著一種莫名的磁性，特別勾人：“怎么不說話？”

    蘇盞想了想，問：“你什么時候回來？”

    “想我了？”難得帶了調侃。

    原本以為她會當做沒聽見，結果卻聽到蘇盞聲音輕柔地說：“想抱你?！?/br>
    話筒里一片寂靜無聲。

    他一下沒了聲音。

    許久，他才壓著嗓子說：“你最好保持這樣的狀態，等我回來?！?/br>
    蘇盞不鬧他了，說起了正事：“下周六，文文婚禮，你趕得回來嗎？”

    “看情況吧?！毙旒窝茴D了一下，“她怎么忽然想開了？”

    蘇盞說：“不，徐嘉衍，她不是想開了，我覺得她是想不開了?！?/br>
    徐嘉衍靜靜聽著，那邊似乎有人在跟他說話，蘇盞不再往下說，“你先去忙吧，我要睡覺了?！?/br>
    電話那頭的人嗯了聲，“晚安?！?/br>
    蘇盞關了燈，回家。

    這幾天，徐嘉衍一到晚上八點就準時給她打電話，他那邊剛好是早晨八點。幾乎每天都是窩在沙發上睡一夜，清晨第一縷陽光懶懶曬進來的時候，他撐起身子，下意識去撈邊上的手機，然后揉揉頭發走出去打電話。

    他喜歡靠在走廊上醒神，望著摟下的橡樹，耳邊是她的聲音。

    他握著電話靠在欄桿上，聲音是清晨獨有的慵懶，沙啞，淺淺碎碎地說一些他的過去，小時候，中學，讀書甚至職業生涯。

    “你小時候很乖嗎？”

    他嗯了一聲，“小時候被打得多，不敢反抗，就聽話地讀書?！?/br>
    “什么時候開始不聽話的？”

    他瞇著眼，仔細回憶，盡量清楚的交代：“高中的時候吧，喜歡打游戲，就天天逃課跟沈星洲去網吧打游戲?！?/br>
    “有女生跟你遞過情書嗎？”

    “有……吧?！?/br>
    真記不清楚了，因為在他的印象中，偶爾桌板里會多出一兩封不明信件，不過他向來不看，連著那些莫名其妙的零食一起丟進垃圾桶。

    他反問：“你呢？”

    蘇盞的聲音就顯得有點惆悵了：“沒有?！?/br>
    他嗤笑：“撒謊，前幾天不還那誰?！?/br>
    “高中的時候，跳級讀了幾年，我比大家都小，上下課都是父親派司機送我。上大學了好像大家都挺專注學習的，沒人談戀愛?！?/br>
    難道是她的錯覺嗎？

    除了陸燁明，從來沒有人直白地跟她說過，我喜歡你。

    難道是她神經太粗了？聽不懂別人的表白？

    靜了片刻，徐嘉衍回頭看了一眼，“我先掛了，你快睡吧?！?/br>
    等他收了線，徐國璋剛好醒了，躺在病床上，蒼老的臉上都是皺紋，整個人瘦成了一副骷髏架子，他張了張嘴，嗓音仿佛被鋸子鋸過，“你最近不用去公司嗎？”

    徐嘉衍把電話塞回褲兜里，靠著陽臺的門框，清淡地點點頭，“嗯?！?/br>
    徐國璋哦了聲，又轉過來，“那丫頭回來了嗎？”

    徐嘉衍撇開頭，點了下：“嗯?！?/br>
    徐國璋有氣無力，鼻子里插著氧氣管，深吸了兩口，才往下說：“什么時候帶過來吧?！?/br>
    “嗯?！?/br>
    “得快點?！?/br>
    他淡淡說：“我周六回去，參加婚禮?！?/br>
    “好好好?！毙靽昂鋈豢聪虼巴?，喃喃自語：“又要放暑假了吧？”

    “不知道?！?/br>
    “你以前暑假總是找不到人?！?/br>
    他再聽不下去，轉身說：“好好休息吧，別說話了?！?/br>
    其實他跟徐國璋溝通仍舊不多，兩人總是相顧無言，更多時候他寧愿看著窗外發呆或者對著電話工作，也不跟他說話。

    更多時候，他幫他看點滴，遞尿壺，除此之外，兩人幾乎無交流。

    從小的教育缺乏溝通，現在一下子兩人也說不上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