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
試想一個女子摔倒假山洞,定然是衣衫不整的,而且這小賤種還崴了腳,想把她帶出來,也不是容易的事情,若是這小賤種和楊大公子有了身體接觸……何氏的眼睛猛然一亮,如果這件事情被傳出去了,長信伯府的親事,就是侯爺不想退也得退了。 至于退婚之后,哼,以楊大公子的身份,又怎么可能娶一個無顏無德、且被人退過婚的野丫頭為正妻呢?而侯爺,也絕不可能讓順安侯府的嫡長女給人做妾的,如此一來,這個小賤人的婚事,豈不就由自己cao縱了? 無論如何,這件事情對自己都是有利無害的,想著想著,何氏便真誠地笑了。 既然跟顧明萱溝通過了,何氏便按著女兒顧明荷的建議,去求見顧文謙,說不知道和楊家的交往,該如何把握尺度。 顧文謙并不想見何氏,最近兩天看到的事情,讓他生出了很大的警惕,他一直以為,何氏就算是不能把萱兒當作女兒一樣疼愛,但是起碼也會好好照顧她的,沒想到,何氏竟然做的如此過分。 哼,那些丫鬟婆子若非是得到了主人的暗示,如何敢那般的慢待萱兒,更可惡的是,還誘.惑誤導萱兒,故意讓萱兒出丑,何氏這般做,真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聽得何氏求見,顧文謙本來不想見的,但是涉及到萱兒,顧文謙皺眉之后,還是讓人請了何氏進來。 “侯爺,妾身有事想要請教您……”何氏進了書房,端端正正行禮之后,一邊說一邊用目光在屋里伺候筆墨的長隨身上看了一眼。 何氏父親只是小小縣丞,家族并不顯赫,本來是根本不可能進順安侯府的,但是她當年對顧文謙有救命之恩,并因此毀了閨譽,事情沒傳出去之后,華清郡主本想給她找個好人家嫁了,哪知道她救了顧文謙的事情傳了出去,當時的順安侯夫人、顧文謙的母親崔氏便做主把她納進侯府做了貴妾,并且在華清郡主又有了身孕之后,停了她的避子湯,哪知道何氏很快就懷上了,華清郡主小產,何氏卻順利生下二小姐顧明荷,之后華清郡主病重,都是何氏在打理順安侯府,更是接連生下三小姐顧明芝、四少爺顧明蔚,最后被扶正。 剛開始打理侯府的時候,何氏很被人看不起,便努力裝出端正的樣子,這么些年下來,何氏也已經習慣了人前人后威嚴端正,免得被人笑話她出身低,這會兒要在顧文謙的面前小意殷勤籠絡顧文謙的心,自然不能被別人看到。 顧文謙眼皮子抬了抬,微微揮手讓長隨出去,何氏心中松了一口氣,親自倒了茶端給顧文謙,但是顧文謙并不領情,只是看著她,說道:“想問什么就說吧,我一會還有事?!?/br> 這般不給面子,讓何氏面上敢泛起的笑容一下子就沒了,最后,只能訕訕放下茶盞,說道:“妾身是拿不準如何和楊丞相家交往,您也知道的,楊丞相和咱們向來不親近,往日里來往很少,只是楊老夫人壽誕廣發請柬,妾身這才去了,如今知道楊大公子對萱兒有相助之情,咱們自然是要去道謝的,只是到底是這一次謝過就還是照舊呢?還是以后也要多多往來?妾身不知道侯爺怎么想的,所以特地來問問侯爺?!?/br> 何氏按照顧明荷教的法子,緩聲細語說道。 “楊大公子怎么幫了萱兒的?”顧文謙眼皮都不抬問道,何氏本來想把這個細節含糊過去的,可是顧文謙問,也不能不說,只能說道:“便是春雪懈怠,讓萱兒崴了腳摔進假山洞里時候,是楊大公子幫了萱兒的?!?/br> 何氏說著,撲通給顧文謙跪下,一邊擦淚一邊誠懇認錯,說道:“都是妾身的錯,妾身是萱兒母親,卻因為萱兒不喜歡妾身的接近便疏于照顧的萱兒,妾身應該多些耐心,好好和萱兒溝通,而不是因為萱兒老是不吭聲便把萱兒放在華清園不管不問的,都是妾身的錯,侯爺罵妾身一頓吧,這都是妾身應得的?!?/br> 顧文謙看著在跪在地上垂淚的何氏,微微蹙眉。 何氏今兒穿了一件粉藍色的夾裙,同色的束腰上垂下白色的壓裙玉佩,面上薄施脂粉,頭上釵環稀少,眉毛畫的細細的,整個人看起來竟然有種柔弱可憐的味道,在顧文謙的記憶中,這樣的何氏,只在她剛進府的時候見過,到后來,因為妻子的病,再加上他接任了順安侯的爵位之后,越來越少呆在家里,何氏,便成為了一個并不鮮明的剪影,除了端莊和賢惠之外,并無其他的標注。 ☆、第023章 敲打 如今,這樣柔弱的何氏,讓顧文謙想起了以往,心微微軟了一些,而且何氏說的也對,萱兒在今天之前,確實是不好溝通,每次自己想好好和她說話,她都只是垂著頭,一聲不吭,說話聲音稍微大一點,就雙眼含淚,而且這么大的順安侯府,上有老下有小,何氏也確實是很忙碌,不一定有時間來悉心照顧萱兒。 但是,那幾個奴婢敢如此的放肆,便沒有何氏的吩咐,最起碼,她也是默許了的,因此,顧文謙只是哼了一聲之后,說道:“萱兒畢竟剛從外面回來,京里的規矩都不大懂,莊嬤嬤是益王府的老人,原先郡主也是莊嬤嬤一手教導的,我已經讓人去請莊嬤嬤了,以后華清園,就交給莊嬤嬤管,夫人便安心打理順安侯府便是了?!?/br> 何氏猛然一驚,難以置信看著顧文謙,但是對上顧文謙一雙含著警告意味的眼神的時候,急忙勉強笑著說道:“侯爺說得是,莊嬤嬤是最合適不過的人了,多謝侯爺替妾身考慮?!?/br> 她前些年好不容易才把那個老虔婆趕出侯府,沒想到只是一時疏忽,便把經營出來的大好局面全都葬送了。 何氏走出顧文謙書房的時候,整個人都恨得顫.抖了。 “夫人,天色暗了,奴婢扶著您吧?!蔽嗤┮姾问献呗范即蝻h,急忙找了個借口扶著何氏,回了百合堂。 一回到自己屋里,何氏便忍不住甩開梧桐的手,氣呼呼地開始摔起東西來,梧桐急忙把屋里的丫鬟全都攆了出去,而后對秋雁使了個眼色,秋雁明白梧桐的意思,急忙撒丫子跑去找顧明荷來勸慰何氏。 顧明荷住在老夫人崔氏的榮安堂,很是有一段路,所以她過來的時候,何氏正氣哼哼地坐在椅子上,手中的帕子被她絞成了一團梅干菜,而地上,則是鋪了一層的瓷器碎片,幾乎沒法落腳了。 顧明荷微微蹙眉,轉瞬間又只是溫婉笑著說道:“把地上收一收,你們也真是淘氣,端茶倒水的也不小心一點,也虧得母親寬和……去讓小廚房蒸一盅燕窩粥來,這冬日屋子里整日燒著火龍,燥得很,須得多吃些滋陰潤肺的?!?/br> 輕輕柔柔的聲音落在了人的耳中,像是春風拂過,輕柔和煦,但是,卻有一種讓人心腹的力量,屋里戰戰兢兢的丫鬟們立刻像是有了主心骨一般,快速而有條不紊地動了起來,而顧明荷,則一步一步優雅自若地走到了何氏的身邊,那樣子,仿佛她不是走在滿目狼藉的地上,而在走在金絲織就的華麗地衣上一般,款款而行,搖曳生姿,但是身上的環佩,卻一點聲響都沒有發出,世家嫡女,侯府千金的教養,便在這一刻表現的淋漓盡致。 “母親,便是下人再淘氣,您也不要生氣,氣壞了自己,女兒會心疼的?!鳖櫭骱晌罩问系氖?,柔聲說著,這關懷備至的話一落到何氏的耳中,立刻讓何氏紅了眼睛,她握住了顧明荷的手,委屈又憤恨地說道:“你父親讓人接了莊嬤嬤那個老虔婆進門教導小賤種,這般的落我面子,一點都沒有把我放在心上……” 顧明荷的眼中閃過微微的不耐,她真是不明白,顧明萱已經毀容了,人又那么愚蠢,將來只要花點嫁妝嫁出去也就是了,對她好一點籠絡住了她,也就是籠絡住了父親,不過是花一二分的心思,就能有十二分的好處,為什么母親就是不明白呢? 就為了現在心頭一點不值錢的痛快感覺,非要讓顧明萱出丑才高興,現在好了,偷雞不成蝕把米,反而讓父親不悅,又是哭訴又是生氣的,這些無謂的情緒,不知道為什么母親就是看不開? ☆、第024章 做戲 何氏畢竟是她的母親,顧明荷只能溫婉笑著,勸慰何氏,才剛說了兩句,顧明芝就直接闖了進來,一看何氏在哭,便大聲嚷嚷道:“娘,你這是怎么了?” 見何氏不答,顧明芝氣呼呼說道:“是不是有人欺負您了?肯定是顧明萱那個小賤種,娘你等著……” 顧明芝還要叫,顧明荷卻蹙眉說道:“你叫誰顧明萱?她是你的jiejie,對自己的jiejie,你便是這般的態度?是誰教你這般行事說話的?這就是你這些年來學到的禮儀規矩?” 顧明荷只是微微蹙眉,神態端莊而不嚴肅,顧明芝便有些怕了,但是心底還是不服氣的,哼了一聲,說道:“她才不是我jiejie呢,那么丑那么笨……” 顧明芝的聲音,在顧明荷的注視下,越來越小,而后顧明芝委屈說道:“你明明是我親jiejie,為什么向著外人說話?” 顧明荷面上泛起柔和的微笑,其實心底,已經不耐再和這個拎不清的meimei多說什么,教導了四個月還是這個樣子,真真是一截朽木,但是,顧明荷眼角的余光,卻掃到隔開外間與內室的落地大屏風邊上,一角藏藍色的衣角,顧明荷心中一動,面上的微笑,便更柔和了幾分。 起身,顧明荷把顧明芝抱進了自己懷里,溫柔撫慰道:“二姐自然是疼你的,因為二姐疼你,才更不允許你這般說話,jiejie是我們的jiejie,這是永遠無法洗脫不了的關系,若是jiejie有事,別人只會說順安侯家的小姐如何,不會說順安侯家的幾小姐如何,jiejie出丑,也就是我們出丑,咱們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血濃于水,是撕不脫的?!?/br> “再說了,jiejie剛回家來,你對jiejie沒有感情,這也正常,畢竟雖然是血親,但是一直沒有在一起,而且jiejie又比較靦腆害羞,咱們彼此愛好性情不同,姐妹相處的比較少;可是你也要體諒父親,jiejie是父親的嫡長女,是郡主娘親的親女兒,jiejie在外面受盡了苦,好不容易才找回來,父親心底肯定是疼惜的,自然希望jiejie在家里過的好,也希望咱們姐妹能親親熱熱的,作為父親的女兒,難道你不應該為了讓父親心安,好好和jiejie相處么?這也是孝敬父親、為父親解憂呀,芝兒難道不愿意么?” “我……”顧明芝明明覺得這話是不對的,但是她畢竟才九歲,驕橫跋扈是有的,可是她平常除了崇拜父親之外,最崇拜的就是溫柔大方的jiejie顧明荷了,看顧明荷殷切看著她,便一時不忍心反駁讓顧明荷失望。 “荷兒說得很對?!闭驹谄溜L后面的顧文謙聽著顧明荷的話,只覺得十分的欣慰,不由出聲贊揚,從后面繞了出來,笑著摸了摸顧明荷的頭,對顧明芝說道:“芝兒,你二姐說的話,可都記下了?” 顧明芝嚇了一跳,心知剛剛自己喊的話父親說不定聽到了,幸好jiejie打斷了她的話,不然,父親怕是要生氣了,不由有些不安,繼而又很生氣,娘說得對,顧明萱就是個小賤種,自從她回來,父親就不喜歡自己了,以前父親從來不訓斥自己的,現在,卻動不動就責罵自己,顧明芝的眼圈不由紅了,卻也不敢遲疑,急忙向顧文謙行禮之后,說道:“芝兒記下了?!?/br> “女兒見過父親?!鳖櫭骱陕牭妙櫸闹t稱贊自己,不故作謙虛也不惶恐,只是大大方方笑著見禮,問道:“父親剛從書房過來么?累不累?要不要先休息一會兒?” “公事繁雜,哪能休息,為父只是有事情與你母親說,所以才過來?!鳖櫸闹t笑著說道,眼睛,在何氏面上看了一眼,見她眼睛微紅,不由得蹙眉。 ☆、第025章 辯解 何氏嚇了一跳,心想幸好大女兒來了第一件事就是讓人收拾了屋子,不然被侯爺看到就不好了,顧明荷看了一眼何氏,又笑著說道:“父親,母親覺得沒有管束好下人,讓jiejie受了委屈,心里很不好受呢?!?/br> 顧文謙看了何氏一眼,看在女兒的面子上,終于沒在說什么,只是點了點頭,顧明荷抿唇微笑,說道:“女兒出來好一會兒了,怕是祖母要做晚課了,女兒先去伺候祖母了,芝兒不是答應祖母今日陪祖母說話么?要不要和二姐一起過去?” 顧明芝看了一眼顧文謙,雖然很想和父親親近下,但是見顧明荷一直看著她,等她一起走,便扁了扁嘴,應了下來。 “父親,母親,那女兒先下去了?!鳖櫭骱烧f著,對兩人行禮告退,姿態優雅柔美,顧明芝心中有些傷心父親斥責自己,行禮便有些草率,等她們兩個退出去了,何氏紅著眼睛,順著顧明荷的話說道:“這內宅的事情本來是妾身該管好的,最后卻讓萱兒受了委屈,又讓侯爺不得不cao心這些瑣事,妾身實在是慚愧,還以為,還以為……侯爺要厭棄了妾身呢?!?/br> 有女兒給找的臺階,何氏自然趕緊下坡,又落了淚珠子下來。 她從書房回來之后,發了一會脾氣,又和女兒哭訴兩句,此刻本身裝扮柔.軟惹人憐惜,加上微微紅腫的眼睛,顧文謙沉默一會之后,嘆息一聲,說道:“以后仔細著點就是了?!?/br> “侯爺說的是,妾身以后一定會更仔細,不會再犯這樣的錯了?!焙问霞泵?,讓著顧文謙坐下,吩咐人上茶,何嬤嬤很快端著一盞杏仁茶上來,殷勤說道:“侯爺每日里忙碌,在軍營里也不能精細養著,夫人日日心焦,侯爺一回來,夫人恨不能把所有的好東西都給侯爺吃下去呢,若非是奴婢勸著說現在參茶喝著燥,不若杏仁茶滋養,夫人都想把一整顆人參煮一盅茶呢?!?/br> 何氏這兩天生著氣,特別是剛剛從書房回來時候,一肚子的委屈和不甘,哪里想到顧文謙回來,所以自然沒準備這些,她知道,這肯定是女兒吩咐了何嬤嬤的,因此心底十分暢快,都說女兒是娘親的小棉襖,果真如此。 可惜,自己的女兒本來是順安侯府的嫡出大小姐,身份貴重,那個小賤種一回來,女兒便要屈居之下,真是為女兒感到心疼。 顧文謙神色稍緩,總歸這些年何氏打理順安侯府,雖然不是盡善盡美,可也很有功勞,見她小意求和,便也不為己甚,只是他向來不是什么會溫言細語的人,因此,只說到:“夫人有心了?!?/br> 便轉移話題,說起來百合堂的目的:“長信伯背信棄義,我本該直接上門去理論,但是剛剛接到消息,軍中有些事情需要處理,所以明日便要離開,不過這次離開也就是十幾日的時間,斷不會太久,婚約的事情,等我回來再做處理,若長信伯府來人,你也便這般回話就行?!?/br> 卻是怕自己不在家的時候,出了什么亂子,讓女兒受到傷害,再說了,要找出與趙宗元私相授受的那個女人,也需要一點時間。 “侯爺的話妾身記下了,只是侯爺才剛回來便又要走,妾身心底很是不舍?!焙问献焐蠎?,心中卻發狠,一定要把長信伯世子的這么婚事退掉,如此,長信伯夫人定然會照顧自己弟弟,等弟弟官職高了,也就是自己倚仗。 “身負皇命,也由不得自己?!鳖櫸闹t對于這些都已經習以為常,根本不以為意,何氏想著顧文謙走了她更好行事,因此這次,倒真不像以前顧文謙離開那么舍不得,反而盼著顧文謙能多走一段時間,等退婚的事情塵埃落定了再說。 何氏便又說道:“妾身已經問過萱兒了,根本就是楊三公子頑劣,推了萱兒,萱兒腳崴了一下,覺得惹不起楊三公子,便要離開,哪想到楊三公子不依不饒的,竟然推了萱兒下水,估計是害怕大人責罵,自己也跳了下去?!?/br> “就沒丫鬟跟著萱兒么?”顧文謙想到那個讓萱兒落單,崴了腳掉進假山洞的丫鬟,面色微微一沉,何氏知道這件事情是繞不開的,慚愧道:“是妾身的疏忽?!?/br> ☆、第026章 嫉恨 何氏只是一個勁兒認錯,也不推諉,說已經責罰過魏嬤嬤她們了,還是萱兒求情,才沒把魏嬤嬤等人發賣出去,又夸贊顧明萱心善,是難得的好女孩,顧文謙也不能真的把何氏怎么樣,只能皺皺眉頭,最后把事情揭過去。 等到了晚飯的時間,何氏好不容易請了顧文謙過來吃飯,正要擺飯,卻看到秋韻的身影在外面晃了一下,又晃了一下,心知有事,便看了何嬤嬤一眼,何嬤嬤悄悄走出去,卻聽秋韻說道:“何嬤嬤,剛剛寶兒來過,說是大小姐正命人端了她的飯菜,要過來和侯爺夫人一起用餐?!?/br> 何嬤嬤皺眉,大小姐的例菜是什么樣子的,她知道的很清楚,斷不能讓大小姐把菜端來放在侯爺的面前,因此,何嬤嬤附耳對著秋韻吩咐了幾句,秋韻點頭急忙去了。 二月的京城,自然沒有花紅柳綠的好精致,但是疏落有致的梅花盛開的景色,也是極美。 原先的華清郡主酷愛梅花,因此順安侯專門移植了不少梅花在華清園不遠處的一個小花園里,并為小花園取名梅塢,此刻,梅塢轉角處,一個小丫頭卻跪在地上,戰戰兢兢地磕頭求饒:“大小姐,奴婢不是故意的,求大小姐饒恕,奴婢以后不敢了……” 顧明萱看了一眼摔在地上滿目狼藉的食盒,再看看跪地求饒的小丫頭,眸中泛起冷冷的笑,嘴上卻說道:“不當緊,誰都有個不小心的時候,你起來吧……只是,母親常說無規矩不成方圓,我雖然愿意原諒你,可府里的規矩不能原諒,你去找費嬤嬤領罰吧?!?/br> 說著,便不管驚愕的小丫頭,對綠珠說道:“你去和母親說一下,雖然她冒失了一些,但是年紀畢竟還小,而且也不是故意的,讓費嬤嬤不要罰得太重了?!?/br> 半天的時間,別的看不出來,但是綠珠話多,且有些小聰明;而綠蕊則穩重一點,這兩人雖然不是特別合格的丫鬟,可是比起原先的春雪春草來,卻好得多,畢竟她們沒有什么壞心思。 而綠珠說話又急又快,就像是下雨一樣噼里啪啦的,很適合去告狀或者散播一些言語。 就像現在,顧明萱說不追究了,可綠珠狠狠瞪了跪在地上的小丫頭一眼,怒聲說道:“大小姐就是太好心了,這樣沒規矩的奴才,就該打一頓賣出去才是?!?/br> 顧明萱笑笑,她就知道何氏不會讓她帶著那三菜一湯去百合堂,她的本意,也不是要去百合堂和何氏一起吃飯。 目的已經達到,就等著人上門就是了。 顧明萱回到華清園,剛把手上的灰土清洗干凈,還沒來來得及換衣服,就聽到外面有小丫鬟歡快說道:“小姐,侯爺來看您了?!?/br> 顧明萱一愣,自己也不過是剛回到了華清園,便是自己因為剛剛被撞倒的時候,腿上撞到了有點疼,但是也不至于走得這么慢吧。 這點時間,也就剛夠綠珠走到百合堂而已,看來,父親是一聽到消息便急忙過來了,如此可見,他是多么的疼愛自己這個女兒。 越是想,顧明萱便越是心酸,趕緊站起身來要迎上去,轉過屏風就對上顧文謙關心的眼神,他急切問道:“萱兒,你沒事吧?丫頭說你受傷了,傷在哪里?讓為父看看?” 顧明萱心中感動又高興,眼圈一紅,顧文謙還以為她是疼的厲害,也更心疼了,問道:“怎么了,是不是傷得很重?你,快去請大夫?!?/br> “回來?!鳖櫭鬏娼凶×艘叩难诀?,而后紅著眼圈細聲說道:“父親您別擔心,女兒就是手上蹭破了一點皮,并無大礙的,您先坐一會,女兒去洗漱一下,換身衣裳再來陪父親說話?!?/br> 聽得顧明萱只是手上擦破了皮,顧文謙松了口氣,但是還是很心痛,又見顧明萱的衣服上沾染了不少的菜湯,便急忙讓她去洗漱,自己,則坐下來,聽丫鬟說了事情的經過。 等顧明萱換好衣服,重新收拾了妝容出來,何氏也已經坐在顧文謙的一旁了,她一見顧明萱出現,立即上前一步想要握住顧明萱的手喧寒問暖,但顧明萱已經先一步福身,避開了何氏的手。 ☆、第027章 眼中釘 一邊行禮,顧明萱一邊細聲細氣說道:“女兒見過母親,都是女兒不好,本想和父親母親一起用飯盡盡孝心,卻反而惹得父親母親擔心,是女兒不好?!?/br> 說完,顧明萱的眸中,已經泛起了淚光。 顧文謙在一邊看得大是心痛,急忙安慰:“怎么能怪你呢,都是丫頭莽撞,和你無關的?!庇株P切問道:“哪兒磕到了,讓父親看看,上過藥了么?可還疼?” “這點破皮,很快就好了,不用上藥的?!鳖櫭鬏媲忧有χf,“女兒以前還被鐮刀劃傷過,也沒上藥,隔了一個多月自己就好了?!鳖櫭鬏嬖绞怯X得沒事,顧文謙便越是心疼她在外受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