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
“說真的,你們兩個成年男女,去一家高檔的、又極具隱蔽性的山莊度假,竟然開兩個房間,唯一的娛樂就是聊天,說出去也不怕笑掉大牙?!币雇淼臒艄庖灰呀涍B綿成一片紅的黃的綠的,閃耀奪目,陸極北笑得跟往日一樣的安穩而又肆意,“還是說……桂碩其實不行???” 梁叢薇懶得跟他開低級玩笑,左右看了看:“有礦泉水么?我渴了?!?/br> 陸極北下巴揚了揚:“你前面的抽屜里有?!?/br> 梁叢薇“哦”了一聲,打開了抽屜,果然看到了一瓶礦泉水,但在看到旁邊的那一壘東西的時候卻瞬間失了神嚇得愣住了—— 礦泉水旁邊的,是一壘紙錢。 梁叢薇扭頭看了看陸極北,又低頭默默地摸向自己的手機,按下110——嘴上笑著跟陸極北說笑:“陸老板……我跟你往日無冤近日無仇你可千萬不要對我動手啊,我我我工作會很努力的,保證不摸魚!午餐我可以少吃點,保證不吃兩人份兒的!” 陸極北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你這什么腦回路?!鳖D了頓,陸極北又道,“我讓你陪我去祭奠一位故人的?!?/br> “嗯?”梁叢薇驚魂未定,手指還是不敢放開撥號鍵,“深更半夜去掃墓……你看過《鬼吹燈》么,看過《盜墓筆記》么,逛過天涯蓬萊夜話版么?不要作死呀,這時候陰氣正盛……” “不在墓地,在海邊?!标憳O北不笑了,語氣卻依舊平淡,“是我mama。今天,是我mama的忌日?!?/br> 梁叢薇一肚子的吐槽都放回肚子里,端端正正地坐著,不再說話了。為什么是這個時間點,為什么要自己陪著一起去,他mama是怎么死的,梁叢薇心中有很多很多小問號,但她瞟了一眼陸極北,陸極北的表情如常,仿佛什么事情都沒有的樣子,讓她不忍心問。 梁叢薇咽了咽口水,指了指那瓶礦泉水:“那……我能喝水嗎?這會不會對你mama不敬???” “……喝吧?!?/br> 一路上都很沉默,車廂里放著enya的歌,空靈而又幽靜,車子開得飛快,黑暗之中那些光亮像是螢火蟲,在身邊一閃而過。陸極北偶爾開口說兩句:“我媽挺喜歡她的歌的?!薄昂笞线€有一袋花生,你餓了就拿來吃?!绷簠厕编培排杜吨?,翻身拿過花生米,開始嘎嘣嘎嘣開始吃。 夜晚的路上很安靜,車子內兩人長時間沒有說話,梁叢薇覺得氣氛有些尷尬,卻又不好意思在別人母親的忌日里講笑話,只偶爾問問陸極北:“那個歐陽冉真的蠻好看的,演技也不錯,我覺得那個小姑娘會火。你覺得呢?”“你覺得我挑的男團應該幾個人比較合適?從這么多年的歷史來看,似乎是三到四個人容易出成績,選擇類型多,但又不算多到讓人記不住。韓國那種十幾個人的模式中國復制起來有些困難,不是很符合國情,而且很容易給人一種跟風山寨感。你覺得呢?”“前期是以團隊為主,還是說以單人分散單打獨斗帶動團隊為主?我其實比較偏向后者,可行性更高,而且目標比較不明顯,可能會有出其不意的效果,你覺得呢?”…… 陸極北并沒有什么心思跟梁叢薇討論這個事情,隨口嗯嗯了兩句,一律回道:“你自己選?!薄岸夹??!?/br> 在煎熬地發著呆吃著花生米的過程中,梁叢薇終于看到了夜晚的海。 上海是入???,所以此地的海一向都是含糊的,帶著長江的滾滾黃沙,讓海水呈現一片灰黃。夜晚的海邊看不清楚海的顏色,只有咸咸的海風中夾雜著nongnong的魚腥氣。梁叢薇卻很容易地腦補出它的樣子來,灰色的海水,灰色的泥漿沙灘,灰色的石頭,上面駐扎著海蠣子,下面有灰色的只有拇指大一塊的小螃蟹。 遠處有閃爍的燈塔的光,很模糊,還有遠遠傳來的似乎是船笛的聲音。 陸極北站在海邊,梁叢薇看著他,整個人像是海邊一塊灰色的石頭。 陸極北緩緩地開了口:“給你講一個恐怖故事?!?/br> 此情此景下,梁叢薇整個人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哭喪著臉,卻小心翼翼地抖著發了聲音:“陸總這樣不好吧……我膽子小?!?/br> 陸極北卻完全不理會她的抗議,兀自說道:“我媽,是我爸殺死的?!?/br> 海浪砰地一聲,猛地一波撞上了礁石。 梁叢薇有一瞬間有點后悔自己跳槽了,怎么就非要跟于申明死磕不休呢,自己開開心心回家看著番茄長苗開花結果也挺好的,還有mama的紅燒rou吃……mama好嚇人我好想回家。 陸極北回頭看了梁叢薇一眼,梁叢薇整個人有點癡傻,一手抓著花生袋子一手拿著礦泉水瓶,陸極北笑了笑:“這里是我爸選的拋尸地?!?/br> 梁叢薇頓了頓,而陸極北又扭過頭去,手上打火機一動,點燃了一根煙,那一點火星在黑暗中格外明亮,照亮了陸極北的半張臉,卻顯得越發陰深:“你想知道我怎么知道的嗎?我爸脾氣其實很奇怪,對我媽好的時候很好,差的時候很差,又打又罵……那天似乎他動作大了些,失了手。我在房間里,本來聽見我mama的哭聲,卻突然發現哭聲停止了。我悄悄趴在窗戶上看,看著mama躺在客廳里一動不動,看著他把我媽弄進了馬夾袋,然后慢慢地拖進了車的后備箱……然后我偷偷地跟著后面,一起爬進了后備箱……那時候這邊的高速公路還沒有開,路程很長,我摟著我媽的尸體,經過了整整兩個小時?!?/br> “我爸拋尸的時候我躲在后備箱車墊子的背后。還好他沒看見我?!标憳O北呼出了一口煙,“那時候太小,做事還不會考慮后果。我現在都不知道,如果那天我爸發現了我,會不會把我一起殺掉。我從后備箱的縫隙里,看到了他的拋尸地點。就是這個地方?!标憳O北拍了拍身后的欄桿,“我在后備箱里大汗淋漓,看到的就是這里?!?/br> “后來我是翻窗進的自己的房間,一晚上沒有合眼。卻連哭都不敢哭?!标憳O北深深地吸了口氣,“我聽見外面悉悉索索的聲音,我爸很冷靜地在處理一切,毀尸滅跡。第二天,我起床后,他甚至還笑著給我做了早餐,說給我媽昨天心情不好,去朋友家住了,他給我媽定了去國外旅游的機票,讓她出去散散心。還說有風水大師說地磚的顏色不好,要找人來裝修?!?/br> 陸極北回頭沖梁叢薇笑了笑:“等他一出門,我就報了警?!?/br> 作者有話要說: 這兩章名為:論霸道總裁的養成和為什么霸道總裁的畫風那么飄忽 哎感覺陸極北人設那么強桂二傻子好吃虧哦 下面一章我想嘗試一下放防盜章,到時候會提前10分鐘左右放一張防盜章節,10分鐘后替換為正常章節,標題名稱上我都會注明的。不過有聽說影響讀者閱讀體驗,所以想先征詢一下大家意見。大家反對太多我就算了。 ☆、第 46 章 梁叢薇整個人從陸極北開口開始,整個人都是呆傻狀態的,夜風已經開始有些刺骨的冷,梁叢薇看著陸極北的臉,極其平靜而微微笑著的臉,跟上次悠悠閑閑請她吃飯的時候一樣,是自由自在而勝券在握的樣子。 梁叢薇開始思考陸極北整段話的邏輯性,比如一個小孩恰好能夠在一個成年人不知道的情況下躲進車的后備箱的可能性是多大,后備箱里面有塊黑色的毯子能讓他藏身的可能性是多大,悶在后備箱兩小時沒有悶死也沒有被發現的可能性是多大……但她覺得自己腦海是空的,那些事情她完全沒有經歷過、嘗試過,怎么會知道是怎樣的一個情況呢? 陸極北沖梁叢薇笑了笑,然后往車里走——梁叢薇往后退了兩步,陸極北不會是去拿刀吧?然后她看見陸極北把那一打紙錢拿了出來,掏出zippo,啪地點燃了一個角。 梁叢薇實在忍不住了,上前去把紙錢撕成小幾張小幾張的:“你這樣不行,紙錢會燃不過的,這樣你mama收不到的?!?/br> 陸極北撇了梁叢薇一眼,眉毛挑了挑,從鼻子里發出一聲嗤笑:“燒紙錢,不過是活著的人的一種自我安慰,還講究那些?” 梁叢薇往洶洶燃燒的火堆里扔紙錢的手頓了頓:“就是自我安慰,也要安慰得到位才行啊?!?/br> 陸極北看著梁叢薇在微微的火光下映照的臉,梁叢薇還不斷自言自語著,說著一些亂七八糟的話。陸極北想,自己年年來這里,倒從來不知道,每年的最痛苦最荒涼的時候,也會有覺得很溫暖的一刻。 燒完了紙錢,海風呼嘯,把灰卷起來飛向海中,梁叢薇指著那些飛揚的紙灰:“陸極北你看,你mama收到了你的錢,很高興呢?!?/br> 陸極北笑了笑,看了梁叢薇一眼:“那她會不會上來跟我們問個好?” 梁叢薇全身抖了抖,整個臉都是哭喪著的:“陸極北我知道我現在說這個可能對你母親不是很尊重……但我還是蠻害怕的,你能別這樣嚇我成嗎?” “哈哈,”陸極北笑了一下,“你覺得我說的故事是真的假的?” 梁叢薇感覺自己的智商是跟不上陸極北的思考速度的:“什么?” “說不準這就只是我拿來騙小姑娘同情心的一場戲呢,”陸極北轉身向車子走去,頭也沒回,“哈哈,這么荒謬的事情,你覺得現實里能發生嗎?” 梁叢薇總覺得陸極北有點不大對勁,從今天的那一個電話開始,到現在,都不大對勁。她加快腳步跟上了他,自己開了車門,手上抱著花生米和礦泉水不撒手:“不會吧?你騙我?不對啊,誰會拿自己爸媽開玩笑?!?/br> 陸極北笑了笑,一打方向盤,車子轉了個圈,調轉了頭:“你猜呢?” 梁叢薇默默地往嘴里塞了一顆花生米——她真的猜不出。她想象不出誰會把自己的父母編造成一件可怖的兇殺案就為了泡妞,但陸極北講述的他爸爸殺人的精力又讓她毛骨悚然,覺得簡直違背人的本性,讓人難以相信。 陸極北依舊沒有說話,車緩緩地開著,音樂卻換了,成了很吵鬧的搖滾樂。梁叢薇總覺得此刻的陸極北很像路邊的流浪兒童,缺失了很多東西,他不向你乞討,你卻想要給他點什么,以彌補心中的那種難受的感覺。 梁叢薇掏了掏自己的背包,掏出一包巧克力豆,悄悄地打開了抽屜,放在了里面。然后放東西的人卻像偷東西的,梁叢薇偷偷瞟了陸極北一眼,又緩緩地收回手,把抽屜慢慢地關上。 “我看到了?!标憳O北嘴角扯了扯,笑了一下,“放了什么?” 梁叢薇覺得自己有些幼稚,并不是很想承認:“放了包巧克力豆?!?/br> 陸極北“哦”了一聲,笑了一下:“據說吃巧克力能讓心情變好。不過我在開車,你怎么不喂我吃?” 梁叢薇翻了個白眼:“老板小心我要告你性sao擾?!?/br> 陸極北哈哈笑了起來。過了一會兒,一個紅燈,陸極北突然又轉了話題:“你猜我第一次見你是什么時候?” 梁叢薇“???”了一聲,皺了皺眉:“不會吧?上次我們不是第一次見面?” 陸極北搖了搖頭:“不是?!标憳O北扭頭看了梁叢薇一眼,似乎回憶起了什么,咧嘴開心地笑了,“是在‘清苑’?!?/br> 梁叢薇扶了扶額頭。 她這輩子就進過一次那里——因為大學的時候在那里撒潑了一次,死賴著桂英云說他非禮自己,所以耍完無賴之后一次也沒去過。 那段黑歷史梁叢薇歷歷在目,她捂著眼睛回憶了一下——那時候男廁所是不是還有人走出來?那時候她太緊張又太專注于演戲了,所以完全沒有注意到這個。 陸極北看了眼梁叢薇,笑:“想起來了?” “并沒有?!绷簠厕贝罅x凜然地放下了手,一臉正直,“你說什么‘清苑’?沒去過。菜好吃嗎?提供夫妻肺片和西瓜汁嗎?” 紅燈亮了,陸極北繼續開車往前走:“那時候我經歷了一些事情……心情很糟。簡直覺得人生都快沒有意義了。我把我弟從少管所接了出來,帶他去‘清苑’吃飯,吃完了還要回去面對那一些窺探我家財產的七大姑八大姨。我弟弟一直很恨我?!标憳O北緩了緩,繼續道,“他一直覺得,如果我不告發我爸,我和他,都不會活得那么辛苦。那時候我覺得整個人都非??彰?,不知道什么時候熬到頭,自己能做什么,想做什么,要做什么。我爸媽都死了,最親的人已經沒了;我連恨的對象都沒有,也死了;我唯一最親的那個弟弟,恨我入骨,逃課打架抽煙,沒有一天消停的?!?/br> 陸極北似乎想起那一天的畫面還是忍俊不禁:“那時候看到你,簡直驚呆了——怎么這么一個小姑娘,還能活得這么賴皮呢?也虧你想得出。不過我那天笑得眼淚都出來了,你在地上打滾、有人拉你你還是往地上蹭、明明沒有什么眼淚嚎哭聲卻很大……太搞笑了?!?/br> “我知道你很感激我,但你不用描述得那么詳細,”梁叢薇單手遮住眼睛,“你開心就好,別讓我回憶起來了?!?/br> “其實你說那次見你對我那時候的生活有什么具體的幫助嗎?我覺得也不算有,”陸極北聲音淡淡的,像是夜晚的桂花香,幽幽然然,“可我那時候才知道,原來我也是可以開心的,可以笑的。我想,我活著,至少為了要尋找一個活得暢快和開心。那我這一生,也不算白活?!?/br> 梁叢薇皺了皺眉,猶豫著開了口:“陸總啊……你不覺得,你的這個故事,邏輯也有點,牽強么?”說不準陸極北的邏輯課是體育老師教的? 陸極北轉過頭,看了一眼梁叢薇,臉色有些冰冷的“哦”了一聲。 梁叢薇不知道為何,被他眼神中的那種冷絕的氣息嚇了一跳,趕緊補充道:“不過,你開心就好,開心就好。哈哈哈?!?/br> 作者有話要說: 不要問我為什么這么短小~~ 作者今天加班吃不消~~ 不要問我為什么這么短小~~ 為什么短小~為什么短小~加班~~~~ ——旋律參照《橄欖樹》 ☆、第 47 章 陸極北開著車,在梁叢薇的指路下,把梁叢薇送回了家。梁叢薇抱著自己的行李下了車,手里還抓著陸極北讓她拿走的花生米——在關上門之前,梁叢薇看著陸極北面無表情的臉,緊緊抿著的唇,不知道為什么,總覺得,他似乎是在以一種末日狂歡的、好像什么都不在乎的放肆方式,在懲罰自己。 梁叢薇彎著腰,抱著東西有些吃力,她知道自己說出的話沒有什么水平,也很俗氣,但她想了想,還是開了口:“陸極北……這不是你的錯?!?/br> 陸極北扭頭看了她一眼,表情有些茫然的樣子,車里的光昏昏暗暗,他像是黑暗中在路燈下獨自飛舞的小蟲,寂寥而孤獨:“嗯?” 梁叢薇吸了一口氣,她腦海里突然想起了張菲菲的樣子。那樣一個愛笑、愛鬧、又活蹦亂跳的女孩子。梁叢薇想,如果當時自己跟她多說幾句,多安慰她幾句,她是不是就不會那么絕望,從高空墜落? 陸極北此刻沒有神情的臉,梁叢薇覺得,跟張菲菲某一瞬間露出來的無望表情,特別像。 梁叢薇知道自己說話水平也一般般,于是就想到哪兒說哪兒,盡量以量取勝:“你爸爸殺了你mama,不是你的錯……你向警|察叔叔告發,是最正確的選擇??赡苣惆职帜菚r候已經有心理上的疾病了,為了你和你弟弟的安全,你沒有做錯什么……你弟弟叛逆,也是他自己的選擇,你不必把什么都攬到自己身上。還有你那些親戚,你現在發達了,不理他們就是。你要想想,說不準沒有他們,你還達不到今天這種成就呢!娛樂公司的龍頭老大,你看你那么牛!培養了那么多的明星,給觀眾帶來了多少娛樂樂趣,解決了多少人的就業,創造了多少的gdp……” 而陸極北聽著梁叢薇的念叨,先是一頭霧水,然后聽著聽著,終于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梁叢薇,哈哈,你真是太好玩了?!标憳O北笑得趴在了方向盤上,梁叢薇卻依舊有些不放心,也不笑也不怒,就看著他笑。 陸極北笑得眼淚都要出來了:“你怎么會覺得我是那種傾向于把所有過錯都攬到自己身上的人?不不,那是他們的錯?!标憳O北停止了笑,眼神突然變得有些魅,掃了梁叢薇一眼,又輕松地勾起嘴角淺笑,看得梁叢薇有些惶惶然,“我不是自責型的人。出了事之后我心理醫生倒是給我和我弟弟看過病?!标憳O北頓了頓,手撐著副駕駛座的坐墊,突然身子就靠了過來,梁叢薇抱著東西又卡在車門口,完全來不及反應。陸極北的唇離梁叢薇的耳朵就幾厘米,聲音低沉而帶著呼吸的氣息,讓梁叢薇汗毛倒立,“那時候心理醫生說我,是個繼承了我爸爸性格的人……得不到的,不合心愿的,索性就毀掉。我接受了兩年的治療,好不容易騙過他們才出來的?!?/br> 梁叢薇側過臉去,陸極北的臉離得極近,眼中有水波一樣生動的光,嘴角扯著一個弧度,笑容看上去并不見眼底。 梁叢薇想起那天跟陸極北下午聊的天,陸極北滿是篤定地告訴自己,善良,才是聰明人的選擇,才是利益最大化的選擇。 梁叢薇看著陸極北的眼睛:“你不是很努力的,在不要成為他么?” 陸極北的笑容有些僵硬。 梁叢薇又重復了一遍:“你不是很努力的,在跟心里的怪獸抗爭么?你并不想成為跟你爸爸一樣的人,你非常努力地奮斗,往前沖,不是為了證明就算你有毀滅別人的權利,但你也不會做么?” 梁叢薇第一次看見陸極北臉上有些悲傷的樣子,像是在森林走了很久很久,腳底都磨出了血泡才看到村莊的迷路的孩子,梁叢薇笑了笑:“你知道你不是他,你也不會成為他?!?/br> 陸極北笑了笑,這次笑得很淺,并不明顯,但梁叢薇看得到他眼中的光亮。 陸極北點了點頭:“是的。我并不會成為他?!?/br> 梁叢薇回到房間,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對于今天一天的信息量之大,她還是沒怎么緩過神來。她并不清楚陸極北為什么會突然想到帶自己去祭奠他母親,也不清楚他一時興起把自己的往事告訴她的原因,或許就是他在這些個獨自與心中陰暗面抗爭的日子里,在他已經覺得很累的日子里,靈光一閃,想著把那些在心底窩著的荒草,拉著人去看看那一片荒蕪的土地。他獨自壓抑著土地下的怪獸,他大概也是需要人來告訴他,你守了這么多年,并不容易,你很厲害的表揚吧。 梁叢薇這時候才有些明白陸極北當初說他們是同類的意思。并不是說他們性格上、智商上、處事方式上有多像,而是他們在很多時候能夠強大而獨行,但他們偶爾也需要別人看穿他們做的努力,給予認可和贊揚,然后再繼續勇往直前。 直到手機電話鈴聲響起,梁叢薇看到手機屏幕上閃爍著“桂二碩”的名字,才發現要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