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節
玉簪道:“姑娘喜歡的小鯽魚湯還有些,要不要用點?”姑爺點的菜都是素的,姑娘這些日子在顧家吃的是清茶淡飯,沒滋沒味地,如今好不容易到了一起再吃這些,她們心里過不去,再說姑娘兩個鋪子,一個莊子的收益都不錯,干嘛要委屈自己!所以,玉簪是不動聲色的將了顧炎林一軍吶!顧炎林怎么會看不出來,剛剛才安撫住一個陳媽,這會玉簪就悄悄露出她的小貓爪子,想要在自己身上撓一抓。他怎么會不知道? 沁雪一覺醒來,覺察到玉簪陳媽和顧家人摩擦,尤其是在她面前玉簪也不加掩飾對顧炎林。 沁雪看在眼里也沒做聲,因為陳媽和玉簪是她的人,都說人前教子人后教妻,有些事需要單獨和玉簪陳媽說。沁雪很乖乖滴道:“這菜很好吃,我就吃這個吧!”玉簪一聽便再不做聲。 飯后,沁雪和陳媽在東廂房里說了一陣話。陳媽出門的時候,眼睛也是紅紅的。 玉簪回到劉大伯家的院子,陳媽玉簪綠蘿三人開了一個小小的會議,會議的中心問題就是要不要真真把顧炎林當做姑爺來看待。 玉簪郁悶地說道:“今兒個,姑娘的眼睛哭成個桃,顧公子不知怎么欺負姑娘的,姑娘又不說,交待張媽做的菜吧,都是素的,都沒給姑娘吃一點葷腥,我就說了,廚房里有姑娘喝剩的鯽魚湯,可是姑娘說,她就喜歡吃素菜。哎!我就是不懂了!姑娘唱的這是哪一出?” 不怪玉簪這樣說,玉簪是個晚熟的,對男女之間的那點微妙,沒個親身體會,是不知道的。陳媽是過來人,當初陳媽也是剛有一個溫馨的家,和丈夫兩個也是蜜里調油的過過幾天,后來,為救大老爺鄧純,死在驚馬蹄下,從此,陳媽一心一意守在鄧瑩華的身邊,再不提婚嫁二字。她知道姑娘這是不加掩飾地維護顧炎林了。 陳媽也說到她和顧炎林在書房的談話:“他看出來我看不上老太太的做派,就跟我暗示為著姑娘,我也要退一步,我答應了!我也想了,顧公子要真不是池中物,那我退這一步,也是為姑娘在顧家以后站得住腳做了個打算?!?/br> 綠蘿思謀道:“顧公子這已經算是好的了,我覺的他是真對姑娘好。家有良田千畝,不如良人在手?!?/br> 陳媽笑起,看著綠蘿道:“你倒是明白的很,和著我和玉簪就是睜眼的瞎子!” 綠蘿笑著道:“好歹能和姑娘在一起,有什么過不去的,顧公子要是中了舉,我們姑娘也能有個好靠山?!本彤斪鰝€安身立命的地兒吧! 綠蘿到底還是沒將心里的話說出來。 陳媽最后把和姑娘的談話也說了,道:“這就是天意??!” 三人一陣傷感,玉簪道:“真沒想到,顧公子和鄧家還有這段淵源?!?/br> 陳媽綠蘿也是一樣的感嘆。對顧炎林的認識漸漸說著有了改觀。 第二日,立竿見影。玉簪照舊端著臉盆進屋,道:“姑爺,這是熱水。姑爺這是你的秋衫。姑爺,請用茶……” 綠蘿則說:“老太太,秋涼了,這件鑲著銀泡的額帕很好看,要不要戴?老太太,張媽做的這道紅燒rou,是用五花rou在水里煮過的,很勁道,你老嘗嘗看。老太太……” 陳媽眉眼帶笑,看到顧家的老老少少都是一臉的虔誠。 沁雪和顧炎林互相對眼,晚上,沁雪道:“玉簪綠蘿不會吃什么壞東西了?” 顧炎林戲謔道:“不是吃什么壞東西,是你這一哭,倒哭出她們的一番孝心來?!?/br> 沁雪嗔道:“你不會說是我嬌縱的?還是你用了什么法子?” 顧炎林哈哈笑道:“是你□□的好!這個陳媽是個人物?!?/br> 小兩口一人一床被子,臉對臉說著私房話,顧炎林伸手鉆進沁雪的被子,握住沁雪的手,十指交纏,屋外淅淅瀝瀝下起一陣秋雨,有道是一場秋雨一場寒,說話的功夫,舉子們放榜的日子就到了。 今日里放榜,蘇東海和羅俊一起去看榜。蘇東海是玉簪的哥哥,羅俊先頭里說過,這是跟著顧炎林學武藝的其中一個,十五六歲,長得虎頭虎腦,圓盤子臉,屬于逆長型人物,因為他的相貌,讓人總以為他還是兒童階段。身材也不高,但是腦子好使,又屬于智慧性一類。家境一般,性格好,最好的一點就是眼里只有顧炎林。暫時就讓他眼里有顧炎林一個。 所以,蘇東海和羅俊這一對就被顧炎林打發出去了看榜,則顧炎鵬另外請了自己一幫好朋友,在顧家小院里買好了炮仗,紅綢,沁雪拿出二十兩銀子讓包金光換成碎銀,個個小拇指大,分出一些準備和紅紙往出去拋的,其余的等著到時候做賞錢。 許氏不太懂這些,陳媽都攬了過來。玉簪綠蘿在院里來回忙活,一時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了。 到了快中午,圣馬胡同忽然一陣sao動,胡同口站著的人群里,突兀沖進來一個人,大聲喊著:顧大哥中了,顧大哥中舉了,楊嬸一看是自家的兒子楊武,高聲問:“第幾名?” 楊武邊跑邊喊:“第一名解元!”一陣風就從楊嬸的身邊擦了過去。楊嬸驚笑著跟旁邊站著的人道:“二嫂子,顧秀才中了頭名解元,可是了不的了??熳吆认簿迫??!?/br> 另一位錢大伯道:“圣馬胡同里出解元,這是十幾年沒有的事??!大喜大喜!” 幾人回家拿了早準備好的二尺紅布,一起去了顧家小院,隨著胡同里的人涌向顧家,顧家又來了第二波第三波報喜的,蘇東海和羅俊也回來了。楊武拿著許氏給的喜銀,笑著站在一邊看熱鬧。許氏給了他兩塊碎銀,加起來有半兩。 爆竹接著噼里啪啦在院門外響起。陳州管轄的大新縣衙也來了人,這一次是確確實實落實顧炎林是這一屆的解元。大新縣隸屬陳州管轄,顧家的戶籍具體的說是落在大新縣地。 眾人正在慶賀許氏顧炎林沁雪,院門外,就見一個穿著緙絲長衫的中年人走過來,望著顧家院里芝蘭玉樹般的顧炎林,鼻頭一酸眼里一道流光閃過。好一陣才默默轉身離開,胡同口對面的巷子里即可走出一輛地調又奢華的馬車,中年人踩著腳踏上了馬車,抹了一把眼角,沉聲道:“走吧!”…… 沁雪又開了五桌席面,都是從陳州有名的如意飯莊定的,飯菜不挑精細,就要個實惠。許氏也是喜不自禁,面對大家的奉承,比給顧炎林娶媳婦沁雪時還舒服。 熱鬧一直持續到人定時分才散去。許氏略有倦意回到屋里,吳媽張羅著許氏睡下,道:“老太太早些歇著吧,大爺中了解元老太太以后有的福享,今兒是累著了?!痹S氏坐在炕上看著吳媽給收拾家什,道:“那睡得著?再累也是值得的。你不知道你們大爺以前受的那些個罪。家里的擋子都在他一個人身上?!眳菋岋@瘦,做事利落,她收拾好家什,對許氏道:“如今有大奶奶這樣做事大氣的人,大爺更能上一層,老太太放心吧!” 許氏被說得心里熨帖,躺下又翻起身來道:“看看大爺吃些沒有,一整天的忙活,別餓著了?” 吳媽連忙答應,收拾好門窗,出了門,去看顧炎林。 第48章 雙登科〔3〕 第四十八章 顧曉云今天戴著沁雪送給她的玉梅花簪,得到不少人的羨慕,顧炎鵬穿著許氏給做的寶藍夾袍,腰間的碧玉滕花玉佩,格外顯眼。許氏的瑪瑙手鐲和玉兔搗藥的耳墜就更不用說了。整個圣馬胡同的人都說,顧家這是飛進金鳳凰,說沁雪有旺夫相,進門一年,顧家一日一個樣。 也有的人掂著酸道:“富貴是有了,他家媳婦也好,可是這千好萬好就少了一樣好,顧家的媳婦她進門一年,就沒懷上個一兒半女?!闭f話的人挑刺,話頭兒長了翅膀,就飛到了許氏的耳中。 被提到名字的沁雪此刻和顧炎林正為進誰的被窩大眼瞪小眼。 顧炎林的褥子要和沁雪的放在一起,秋日寒涼大炕還沒有燒起來,褥子墊底,身子躺在上面不會冷。沁雪覺得今天一天太累,不大需要兩人的被褥放一起進行某些交流,顧炎林說今天不同以往,兩人的褥子放在一起,又不是合在一個被窩里。 沁雪本來腦子里還為今天哪兒沒做好,悉數一下,顧炎林一個勁說到一個被窩,沁雪被冷水擊了樣,整個人就不好了。吱吱歪歪地道:“解元老爺,今天是你的喜日子,大家都忙你的喜日子忙的腰酸背痛……”顧炎林眉眼淺笑道:“我的也是你的,你的還是你的,你腰酸背痛那不是痛在我的身上?我得給你揉揉?!毕袷切钪\已久,顧炎鵬抱過沁雪就拿手打散了沁雪梳著攥兒的一頭秀發,一邊散開,一邊道:“明兒梳個好看點的?!鄙㈤_了頭發也就是一瞬的事,低著頭在沁雪的耳邊又道:“你今天格外的好看,比好看還好看?!闭f揉腰就是個幌子。沁雪早身子繃得緊,顧炎林這循序漸進的一步步欺近,就是個木頭也覺得不對勁了,他這么耳鬢廝磨,私有千般的柔情要在此刻融化,他的手指上傳來的溫度,一寸寸地透過發根傳到內里,沁雪的臉仿佛灼燃了無數的桃紅梨香,醉眼迷離。 顧炎林抬頭看她,本就是傾城芙蓉素面朝天也一樣動人心魄,卻在今天為他略施了粉黛,一張小臉越發通透昳麗,他看的清楚心里已然歡喜,站在院里沒少追逐她的身影,那一方美好,是他心心念念的摯愛。 沁雪絆倒在自己鋪好的褥子上,仰頭眨巴著眼兒,去看近在眼前的顧炎林囁嚅:“我剛剛說錯了,我不是腰酸背痛……我就是……”“你就是不說腰酸背痛,為夫的也應當謝謝你?!彼f這話,面上越發溫柔,眼神里透著不知名的渴望。 沁雪讀懂他臉上的意思,小臉兒低垂,將眼里的無措掩飾。顧炎林抱過柔軟的身子,放在自己懷里:“明明就在眼前,仿佛期待多年,沁雪你讓我沉淪沒有回頭的路?!鼻哐┑拇缴厦苊苈槁榈乃周浺魂嚱又魂?“炎林……炎……”顧炎林的耳中已經聽不到沁雪的叫他的名字,滿心里都是沁雪的美好。他不知道,她的美好只是表面,此番刻骨銘心的才是她的真實。沁雪的嗚咽聲傳在耳中,他抱著她叫卿卿,蝕骨*,不知饜足,一遍又一遍,登山入水。 沁雪癱軟如泥,從來沒有過的羞臊,暴露在他的面前,他聽不到自己的嗚咽,汗水交融,只把自己叫卿卿,她說不出要他停下來,只因為這一年他的好,她看在眼里,他春~水細雨地誘~導,潛移默化地讓她心里歡喜。她是真的歡喜又惆悵。 冷不丁地嘴里又一聲嗚咽,睜開眼去看,明明是秋夜微涼,顧炎林竟也是一頭汗水,對著自己露出癡迷的笑意,就像喝醉了酒。雞叫頭遍,顧炎林吃飽,揪著她的耳垂,說了許多醉話…… 院子里的桃樹葉兒呼啦啦作響,顧炎林耳朵動了動,睜開眼睛,卻見沁雪坐在面前,身上披著件襦衫望著自己,一臉的幽怨,顧炎林一骨碌翻起身,道:“雪兒,不舒服嗎?快讓我看看!”沁雪伸手擋住他道:“顧解元,日上三竿,這門怎么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