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
小風呼呼地吹,空氣里全是驕陽下清新的味道,還有淡淡的涂料味。 就聽江戎說,“……怎么忽然回來了?他沒跟你回來?” 桔子試圖把自己站成一個陪襯。 就聽沈非煙淡然地說,“嗯,我們分手了?!?/br> 氣氛緊張,桔子很想看江戎的表情,但是得忍著,好一會,才聽他問,“……為什么?” 沈非煙說,“嗯……我在香薰場里做了好多泡泡球,就是放到水里洗泡泡浴的那種?!?/br> 桔子看向她,這分手理由她也是第一次聽。 就見沈非煙咬了咬下唇,似不知如何繼續,然后說,“我讓他用,他不愿意,可是那味道我不喜歡了,我今年只用帶奶油味的香……” 桔子看著沈非煙,不敢相信,尷尬癥都要犯了,不是她說,沈非煙平時挺大方得體,但一見江戎,她就一秒回到舊時光。 矯情成神經病了。 只聽給的這理由,她都想走人。 就聽沈非煙又說,“……一個五鎊雖然不貴,做了一百多個,可是他偏偏浪費,一個大男人那么計較干什么。你說對不對?” 桔子趕忙看江戎的表情。 江戎看著沈非煙,眼神非常一言難盡。 沈非煙卻壓根沒看他。 桔子覺得這個分手理由,也算是空前絕后了。 見前任,拼現任,拼工作,拼前途,充大頭的時候亂方寸很正常,可方寸盡失成一個矯情作死的公主病,她有義務挽救她姐們。 還沒想完,就見沈非煙忽然看向江戎,一秒神態變正常了,說,“你信嗎?如果不信,我可以再給你幾十個讓你覺得我足夠天打雷劈的理由?!?/br> 江戎:“……” 桔子拉沈非煙。 沈非煙沉著臉說,“所以說感情是很私人的事情,不要亂問人,也不要亂打聽,不是你該打聽的事!” “進屋進屋?!苯圩泳局?,抱著錢,把發脾氣的沈非煙往屋里拽,又小聲說,“好歹人家來給你送錢的?!?/br> 她回頭看江戎,想說兩句場面話,江戎一定要氣走了。 卻令她很驚訝,江戎沒走。 放在以前,他一定轉頭走了! —— 他們進屋,沈非煙拿過咖啡壺,問桔子,“喝咖啡?!?/br> 她拿過兩個杯子。 有工人正在打掃衛生,大門開著。 江戎進來,沈非煙遲疑了一下,多拿出一個杯子。 江戎抬頭,看樓上也有人在打掃衛生。 桔子在沈非煙周圍晃,抽空趕緊說,“刷外頭的房子,也挺貴的,你刷鄰居的干什么,你又沒多少錢?!?/br> “不協調?!鄙蚍菬熜÷曊f,“想起來晚上就睡不著?!?/br> 這桔子倒理解,沈非煙有點強迫癥式的愛干凈,愛漂亮。 她不和“病人”計較,就說,“這房子這么大,你一個人,自然睡不好。但你別讓我陪。我晚上要回去收拾四喜” 沈非煙說,“不用,我……”她一眼看到江戎,有了想法。 江戎打量了一周,過來說,“你準備回來多久?” 好像剛剛門口挨釘子的不是他。 沈非煙說,“正好,我找你有事,我媽說你把甜甜帶去養了。我回來了,給我抱回來?!?/br> 她拿起旁邊的相框,上面是年少的她,抱著一只白色的小狗。 神色變得溫柔,她翻給江戎看,“他該回家了?!?/br> 江戎拉著高腳椅,在她對面坐下,喝了口咖啡,說,“以前面都不會煮,現在勉強會煮個咖啡。他過來,跟著你餓肚子嗎?” “不是有狗糧嗎”桔子插嘴。 江戎看著那咖啡說,“甜甜跟了我六年,六年別說口味了,多少東西都能變,何況他從來沒有吃過狗糧?!?/br> 桔子說,“那他吃什么?” 沈非煙按住桔子,用眼神示意,“別和他廢話?!彼粗?,“他跟著我,以后我天天給他吃牛排?!?/br> 江戎放下杯子,說,“你連自己都養不活,別逞強了?!?/br> 沈非煙似笑非笑,眼神挑釁地說,“別總用六年前的眼光看人,我已經不一樣了,就像你也在變,大家都別看過去,只看現在!給我五分鐘,我喂飽了你,甜甜還給我?!?/br> 江戎抬眼看著她,冷了臉說,“你什么時候見過我五分鐘就完事的?!?/br> “噗——”桔子捂著嘴,端著咖啡直接閃一邊去。 沈非煙氣的頓時白了臉。 第6章 晉江夏聽音 桔子輕手輕腳上了樓,趴在樓欄桿上偷聽。 打掃衛生的在洗手間擦什么東西,“擦擦擦……”的聲音,弄的她更緊張。 年少的沈非煙和江戎好的時候,好的天崩地裂,吵起來的時候,也是天翻地覆,這倆人在夜總會里玩,沈非煙坐在江戎腿上,好好看著節目,都能一言不合跳起來吵。 上街買個東西,也能兩句話不對,鬧起來。 現在看看,全都是那種雞毛蒜皮,甚至想不起來的小事。 桔子此時拼命想,都想不起一件…… 她靠在欄桿上,感慨時間過的真快。要不是剛剛,江戎那說話的語氣,令她一瞬間就回到了從前,她都沒感覺,六年就這樣就沒了。 樓下的沈非煙沒想那么多。 她瞪了江戎一會,覺得還是搶狗更重要,就說,“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你就不能成熟一點?!?/br> 語氣好像剛剛門口那個“矯情病”不是她。 江戎說,“哦,你哪兒成熟了,說一下我沒注意的地方?” 語氣不經意中,有種理所當然的了解,還有……不要臉。 沈非煙把她抱狗的照片壓在桌上,壓著脾氣,站起來,“我知道空口白牙光是說沒用,是不是和以前不同,你可以看看?!?/br> 她轉身,拿過旁邊買的牛眼rou,用橄欖油,黑胡椒,海鹽已經腌過,這是她給她和桔子準備的午餐。 一言不發。 鑄鐵厚底的鍋放在火上,她拿過圍裙,綁在腰后。 彎腰,點火。 江戎看著她,看她的腰,勒緊還是那么細,圍裙上有粉色的小玫瑰花,清新浪漫地跟著她動。 他從來沒有見過她系圍裙。 沈非煙…… 系圍裙? 他無聲地笑了笑,誰敢想。 她把手放在鑄鐵鍋上,隔空側了側溫度,神色專業,而后端過盤子,夾子夾出里面的牛扒,放在鑄鐵鍋里,rou遇熱,開始刺刺拉拉響,冒出香氣。 江戎把手邊的杯子推遠,手搭在臺上,看著她。 這房子是沈非煙出國前,她爸還在世的時候,她家買的,當時不怕產權問題,就圖地方好。讓他現在看,這地方怎么敢買?產權不明,是在這旁邊公園里圈的地,占了綠化用地,誰給辦房產證。 沈非煙像她爸,辦事不看遠,先辦了再說。 但這樣也有好處,就像此時,三四分鐘的時間。 她的牛扒已經好了,正在擺盤…… 他看著她,她彎腰,很精致地在挪那兩塊牛扒,手腕上,一根細金的手鏈,隨著她晃,滋生出無聲的韻律,美的晃人。 讓她手下的那盤子,都變的招人喜歡。 她端起來,滿意地看著,而后送過來……送到他面前。 放在臺上,鄭重轉向他。 大圓的白盤子,流暢的線條,中間是煎得恰到好處的牛扒。 伴碟完美畫龍點睛。 江戎看著沈非煙,神情意外,這一手,打敗全城多數號稱頂級的西餐廳。 跟別提,比餐廳還多了剛剛出鍋的焦香誘人。 沈非煙得意地說,“怎么樣?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我現在不止能養活自己,也能養活甜甜?!?/br> 江戎沒有動。 沈非煙說,“七分熟,你不信?”她拿過刀叉,左手叉子固定,右手切了一刀,牛扒中間微微泛紅。 “這個我幾乎每周都做,絕對不會錯?!彼粗约旱淖髌?,“還是你不喜歡七分熟?你喜歡幾分熟?” “他吃過多少次?”江戎忽然問。 沈非煙手上的動作停住,看向江戎,竟然秒懂! 江戎站了起來,冷冰冰地說,“六年沒見,甜甜早就不認識你了。你以為你走了六天嗎?” —— 聽見大門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