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潔說不過丁湮，只能看著她倔強的背影遠離視線。她扭頭看了看廚房的方向，里面光線正亮，很安靜。她慢步走過去，踮起腳尖往里面看，桌子上擺了好幾盤熱汽騰騰的烤餅干，霍云琛正從烤箱里往外再捧出一盤。

    他在給顧安安烤餅干嗎？真的讓人很羨慕呢！丁潔鼻子酸了酸，抱住雙臂，慢慢地往回走。

    ——

    天烏沉沉的，要變天了。

    顧安安毫無睡意，在小房間里收拾去瑞士要用的行李。

    姜云霆正在和岳偉聊天，不時朝她這邊看看。

    “姨姨，喝牛奶?！毙♀忚K捧著一杯熱牛奶進來了，笑瞇瞇地放在顧安安的面前。

    “謝謝?！鳖櫚舶步舆^牛奶，親了親她的小臉蛋。

    從來沒有人親吻過小鈴鐺，她興奮地摸了摸臉頰，過來幫顧安安疊衣服。她什么家務都會，甚至已經會炒菜了。

    “你去休息吧，太晚了?！鳖櫚舶矓r住她，柔聲說道。

    “不累，明天周末，可以多睡會兒?！毙♀忚K搖搖頭，乖巧地推推她的手，讓她坐下喝牛奶。

    小鈴鐺從來不睡懶床，她要早點起來幫著岳偉照顧那些小孩子，盡管她自己也只有六歲。

    “姨姨，你會生小meimei，還是小弟弟？”小鈴鐺指了指她的肚子，羨慕地問道。在她的心里，有個mama真是件無比幸福的事。

    姜云霆走過來，替小鈴鐺寫字。

    “可能都有吧?！鳖櫚舶矒崃藫嵝「?，朝她笑了笑。

    “我能幫你們照顧小弟弟小meimei嗎？”小鈴鐺期待地看著她。

    “好啊?！鳖櫚舶颤c頭，她打定主意了，等她從瑞士回來，就把小鈴鐺帶回家去。

    小鈴鐺的笑容更甜了。

    “瑞士天氣還不錯的，多玩幾天?！苯砌弥埥斫o顧安安擦唇角沾上的牛奶，微笑著說道。

    “我自己來?！鳖櫚舶材眠^紙巾，躲開了一點。

    “顧安安，你這么躲我干什么？”姜云霆好笑地說道。

    顧安安轉頭看了他一眼，小聲說：“我用得著躲你嗎？男女授受不親，你總貼著我干什么？當我是什么人了？”

    姜云霆尷尬了幾秒，縮回了手。

    “你不用在我面前繞?！鳖櫚舶灿謷咚谎?，眉眼間閃過一抹不耐煩，“我沒功夫搭理你?！?/br>
    “你也太直接了吧……”姜云霆更尷尬了，猶豫了一下，匆匆寫了張紙條解釋道：“我就是覺得和你說話挺好玩的?！?/br>
    “好玩？你覺得和聾子說話好玩嗎？你是來氣我的吧，你這個二百五！”顧安安抱怨了幾句，揮手趕他出去。

    “姜叔叔，二百五?！毙♀忚K捂著嘴偷笑，牽著他的手往外走。

    “還真的只有霍云琛才受得了你，一點面子也不給啊?！苯砌獰o奈地說道。

    顧安安賜他一記白眼，有什么好給面子的？她又不吃他的用他的。心里煩成這樣，哪有功夫搭理他？再說了，她一個已婚婦女，和別的男人有什么好聊的。想霍云琛都來不及呢！

    門關上了，顧安安收東西的手慢慢緩下來，腦子里不停地閃過霍云琛下午站在巷子口那里的模樣……

    她突然很想見他。他在干什么呢？他去哪里了？他和誰在一起？他是不是又在加班，忙這忙那？他是不是又會整晚整晚不睡？

    她怔了會兒，匆匆蓋上了行李箱，抓起車鑰匙往外走。

    “去哪兒？”見她出來，岳偉立刻攔住了她。

    “我去買點東西，馬上就回來?！鳖櫚舶查_門上車。

    王小艾就睡在車里呢。這里房間少，她不想和孩子們擠在一起。顧安安猶豫了幾秒，把睡得迷糊的她請了下來。

    “不行啊，我得去啊?！蓖跣“磻^來的時候，顧安安已經鎖上了車子門窗。

    “讓我靜一會兒，總沒人會來炸我的車?！鳖櫚舶部戳丝窜嚧巴饽菐讖埥箲]的面孔，緩緩發動了車。

    “跟著她就行了，每天這么多人盯著她，她想靜也靜不下來?！苯砌獢r住了沖出去的小艾，小聲叮囑道。

    “那怎么行啊，這是我的職責，萬一……”王小艾跺跺腳，推開他的手想往外奔。

    “讓她靜會兒吧，別煩她了?！痹纻ヒ策^來拉住了小艾。顧安安焦慮到快爆炸了，他們越跟得緊，她會越緊張。她需要一個安靜的空間，獨自冷靜。

    有些時候，把心緩一緩就好了。

    ——

    夜深了，高樓大廈像一只只疲憊的巨獸，安靜地趴在燈幕之下。

    顧安安的車緩緩停到路邊，擎天頂樓沒燈。

    他不在公司嗎？應該先問問他們的，他現在哪里。是在莊園？在醫院？在看梅嫣？她擰擰眉，拿出了手機。

    她的通訊錄上人很少，他的名字存的是“琛大爺”。剛認識的時候，他真的就和古時候的大爺一樣，趾高氣揚的讓她抓狂得要死。她也不知道怎么就愛上他了，他的步伐讓她著迷；他的眼神讓她著迷；他的嘴唇讓她著迷，就算不笑，她也能盯著他的嘴唇看上一輩子。

    她這么喜歡著他，生和死都經歷過了，怎么過不了這個坎？

    這時候，mama的臉驀地閃過了腦海，凄涼蒼白的神情讓她一震，正要拔出號碼的手垂下去，無力地擱在了腿上。

    她就是過不去這個坎！罪惡感壓在她的心上，讓她無力掙開。

    愛情最怕這些溝溝壑壑，得要好多好多的、無窮盡的愛去填滿它，不然它就在你的心里縱橫交錯，時不時把你絆上一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