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安安更惆悵了。

    “而且，我換成別人去做，你真的放心？咱們kio好像也沒有別的人敢接呢?！苯砌蛄丝诳Х?，自言自語道：“我們kio的新聞部，怎么是這樣的呢？”

    “姜總，你就別激我了?！鳖櫚舶才踔^，苦惱地說道：“我和他的事說不清，也不想扯進工作中來。行了，這新聞我負責了?！?/br>
    “我知道你是最專業的?！苯砌酒饋?，笑著說：“有什么困難告訴我，我會幫你解決?！?/br>
    “姜總，你別嫌我說得太直白，霍云琛若真的把kio列入對手里，kio的日子只怕不好過呢?！鳖櫚舶脖痣p臂，看著他說道：“你真的決定要做這個？”

    “若是假的，看在你的份上，他不會把我們怎么樣吧。若是真的，你也不必對一個弄虛作假的男人牽腸掛肚，我找到的珍寶主編的心，完全回到kio上。我覺得挺好的?！苯砌酥Х缺庾?，笑呵呵地說道：“這咖啡真不錯，我讓人再空運幾罐過來?！?/br>
    有錢??！咖啡都喝空運來的。

    顧安安坐下去，拖過那頁紙看。

    這份報料是手寫的，應該是接電話的時候匆匆記下。她記下對方的號碼，打了過去。

    “對啊，是我報料的?！彪娫捘穷^的男人粗聲粗氣地嚷嚷道：“你們不是記者嗎，你們主持公道啊，這是我弟弟開發出來的技術！他是剽竊！他無恥?！?/br>
    “你要明白，若你說了假話，你會被控告的?！鳖櫚舶蔡嵝阉?。

    “告啊，誰怕誰?！蹦腥松らT更大了。

    顧安安有點拿不定主意了，聽這男人的語氣，他非?？隙ㄐ录夹g是他弟弟設計的，那是哪個環節出問題了？

    她收好東西，去會館見霍云琛。有些問題，直接問當事人最好。

    三點過十分，霍云琛的演講剛剛進行一半。

    顧安安在門口站著，她沒有許可證，進不去。出太陽了，冬天下午的太陽，一點都不暖和。反而因為地上寒氣上升，導致氣溫更低。

    她搓了搓手，往掌心呵氣。再凍一會兒，她能成冰凍顧安安了。

    “請讓一讓?！眿趁牡呐晱纳砗髠鱽?。

    她扭頭看，來的人陣杖很大，前呼后擁，攝像機都有五臺。走路搖曳生姿的女人正是蘇悅琴。

    蘇悅琴并沒有看穿著大羽絨衣，戴著帽子圍巾的顧安安，抬著下巴，走到機位正中間，肩膀抖了抖，把羊絨大衣攔掉了，露出一身淡粉色的連衣裙。

    這身材好爆了！

    顧安安是個女人，也覺得現在的蘇悅琴是個名符其實的尤|物！

    “悅報新聞，我是悅琴……”蘇悅琴面對鏡頭開始施展她的魔力了，圍在一邊看的其余媒體的記者都忍不住去拍她。

    蔡蕓琳要修練成現在的蘇悅琴，那得多長時間？整個kio找不到一個可以和蘇悅琴抗衡的女主播。

    大門按時打開了，蘇悅琴轉過身，鏡頭全部對準了廳內。

    霍云琛正大步出來，看到眼前的長長短短的鏡頭，眉頭微擰了一下。他從不上鏡的！

    “我知道霍先生從不上鏡，不過，今天是例外哦?！碧K悅琴快步過去，捧了一顆水晶球給他，“我代表所有您資助的大學生，向你表示感謝。這些是學生們送給你的，他們委托我轉告霍先生一句話，因為您，他們的人生更有目標?！?/br>
    各種鏡頭沖著霍云琛不停地閃。

    “你放心，我們都知道規矩，絕對不讓霍總的傾世俊顏出現在屏幕上?！碧K悅琴歪著頭，巧笑嫣然地說道：“對于您這樣的大企業家，大慈善家，我們絕對尊重?！?/br>
    聶新接過了水晶球，對蘇悅琴說道：“見好就收吧?！?/br>
    蘇悅琴做了個ok的手勢，轉身伸開雙臂，對著鏡頭揮手，“悅說新聞，明天再見?！?/br>
    我去啊……她就這樣拍完了！

    顧安安擰擰眉，這是做娛樂節目呢。

    “聶新?！彼那睦艘幌侣櫺碌男渥?。

    聶新扭頭看她，一聲低呼，“唷，你來了?！?/br>
    “你幫我叫他，我問他一點事。我在后面回廊等他?！鳖櫚舶渤粼畦∵巫?，他正被記者們圍著，一臉黑線。

    沒有人比他更討厭記者了，什么事都問，恨不能挖出他身上長了幾個痣，身上有幾根汗毛。

    顧安安在后面的回廊里等了二十多分鐘，身后響起了腳步聲。

    是霍云琛來了！

    她正準備迎上前去，蘇悅琴的聲音也傳過來了。

    “霍先生，稍等一下?！?/br>
    嘖，這聲音能掐出一碗媚水來。

    “現在沒空?！被粼畦⊥Ｏ履_步，語氣冷漠地說道：“另外，今天拍的東西，我會和藍瑯予溝通，不許播?！?/br>
    “我不會讓您出鏡的?！碧K悅琴搓著手，仰著頭，崇拜地看著他，“霍先生，我們的自媒體晚會，能不能請到你大駕光臨啊。到時候會有很有名的中醫到場，對梅小姐也有幫助呢?！?/br>
    “會有人帶她去，我還有事，你自便?！被粼畦吡怂谎?，繼續往回廊前走。

    “霍先生……我喜歡你……我能不能追求你啊……我為了你，真的很努力了呢?！碧K悅琴跺著腳，嬌滴滴地表白。

    果然，蘇悅琴如今身價不同，膽子也大了??！錢才是最壯人膽的好東西！

    顧安安躲在墻后面，雙手撫額，不忍再聽下去。

    “蘇悅琴，你是腦子被凍傻了，做你的新聞去?！被粼畦〔豢蜌獾卣f道。

    這才是霍云琛，他才不和你憐香玉，你灑一地的嬌滴滴，他就能給你凍一地的硬梆梆。

    顧安安從墻后面繞出來，抬眸看霍云琛，小聲問：“昨晚十八次完成沒有？”

    霍云琛擰眉，抬步往她面前走。

    顧安安立刻后退了兩步，正顏道：“我是來找你說工作上的事的。你回答我，你的新技術，是不是完全是你們自主創新出來的，還是有別的途徑得來的？”

    “什么意思？”霍云琛盯著她，烏瞳中微露錯愕之色。

    “我會開一系列報道，希望正面得到你的回應，你們的新技術是自主創新，還是買的、剽竊的？”顧安安迎著他的視線問道。

    講真的，她一點都沒有專業素質，這完全就是來通風報信的！她的臉皮有點泛紅，急切地等他的答案。

    “你也腦子進水了？”霍云琛冷笑，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往外拖，“這里不冷嗎？你在這里當風中的枯樹呢？”

    “我是給你留面子?！鳖櫚舶脖凰系玫沧驳赝白?。

    蘇悅琴捂著嘴站在路邊上，一臉震驚地看著顧安安。

    “顧……顧……顧安安……”她結結巴巴地叫了一聲。

    “蘇女神你好?！鳖櫚舶菜α怂粼畦〉氖?，朝蘇悅琴笑笑。

    “你、你你真是……顧安安！”蘇悅琴雙手捂臉，驚呼起來。

    “上車?！被粼畦“杨櫚舶餐粕狭塑?，給她扣上了安全帶。

    “你帶我去哪里？”顧安安扳著車門抗議。

    “剽竊新技術?！被粼畦“l動了車，載著她往外沖。

    蘇悅琴追了幾步，匆匆拿出手機打電話，“顧安安回來了，靳儀你知道嗎？”

    “哦……”那邊傳來了靳儀慢悠悠的聲音。

    “你……你怎么不告訴我！”蘇悅琴氣急敗壞地說道。

    “我也才知道?！?/br>
    “討厭?！碧K悅琴罵了一句，掛上了電話，沮喪地看著遠去的車說道：“人家還沒有表白完呢！”

    顧安安從后視鏡里看著蘇悅琴，嘲笑道：“霍云琛你這桃花運不怎么樣啊，怎么喜歡你的女人，傻的傻，瘋的瘋，毒的毒？就沒個正常的？”

    這話也挺刻薄的。

    霍云琛淡笑：“不是還有你這個正常的嗎，你算前面那一種？”

    顧安安臉一板，冷笑道：“我算倒霉的那種?！?/br>
    “那對我態度好一點，我讓你不倒霉了?！被粼畦】戳丝此?。

    “你以前怎么不對我態度好一點？”顧安安怒罵道。

    霍云琛沉默了一會兒，沉聲道：“帶你去看奶奶?！?/br>
    顧安安張張嘴，閉緊了。

    她也想看奶奶，世界上最慈愛的老人家，她太想奶奶了。若她活著，那該多好啊。

    這一路上，兩個人沒再斗嘴。

    通往山頂的陵園大門打開，顧安安的心境愈加地復雜。

    “那天從醫院出來，我急性胃穿孔，出了車禍，當時正是集團那些人蠢蠢欲動的時候，所以聶新封鎖了消息?！被粼畦￡P上車門，把手伸向她。

    顧安安傻傻地聽著……他出了車禍？

    “顧安安，我不想解釋什么。此一時，彼一時，現在解釋那時候的事，沒辦法說得清那種心情。我想你也是?！币婎櫚舶膊簧焓?，他直接走向了老太太的墓碑。

    顧安安跟過去，看著照片上熟悉的笑容，心里發酸。再也不會有第二個老太太對她如此之好了。她很明白，老太太是因為霍云琛才對好的。老太太心疼霍云琛孤單，覺得他帶回家的就是他喜歡的，所以努力想幫霍云琛留住她。

    “那個元朗，我找了很多地方都沒有找到他。四年了，他的那些嘍嘍沒有一個見過他的?！被粼畦《紫氯?，輕撫著墓碑上的照片，低聲說道：“能躲得這么好，那就說明早就有計劃，有人幫他?！?/br>
    “是誰??？”顧安安問道。

    霍云琛沉默了一會兒，搖頭。顧安安瞞著那件事，等于替對方爭取了時間，加上他出車禍，前前后后用了一個月的時間，對方早就從容不迫地逃去了天涯海角。

    世界浩瀚，一個人在球上等于一只螞蟻，它可以躲在樹下，可以躲在草叢里……就是不出現在你的視線里。就像顧安安，她躲在利茲，他也沒能找到她。

    “霍云琛，你……”顧安安朝他的肚子看。他胃上穿個洞，再碰了一下腦袋，也挺造孽呢。

    女人的心就是這軟，他再造孽，有她遭的罪多嗎？偏偏顧安安要去心疼他。

    她收回視線，輕聲說：“那你當著奶奶的面說，技術是你們公司自己做的吧？”

    “你覺得我需要剽竊？我養這么多人，是鬧著玩的？”霍云琛冷下臉，轉頭看她，“你哪聽來的消息？”

    “有人報料，我不能告訴你是誰。但是這是我的工作職責，既然知道了線索，我就會追究到底?！鳖櫚舶驳吐曊f道。

    霍云琛眉頭微擰，盯著她看了會兒，慢吞吞地說道：“好，我給你時間?！?/br>
    顧安安想了想，又說：“我不會客氣的，如果你真有錯，我會如實披露。希望你到時候也尊重你自己，不要給我們kio找麻煩?！?/br>
    “多讀了四年書，更羅嗦了，難怪顧睿那么話嘮?！被粼畦↑c了點她的額頭，似笑非笑地說道。

    顧安安拉開他的手，跪下去給老太太磕頭。

    “奶奶，我早想來了，但是我進不來，您老人家不要怪我。我給您生了重孫孫了，我給他取名顧睿，希望他睿智聰慧。小名盼盼。至于姓氏，我會和他商量好。還有您以前交待我的事……我會看著辦的?！?/br>
    霍云琛點了根煙，在一邊等她。

    老太太和顧安安投緣，這讓他很意外。能入老太太法眼的女人不多，顧安安排首位。這四年里他常想他和顧安安的事，

    顧安安站起來，轉身往臺階下走。

    暮色落在雪地上，染出一片殘紅?；粼畦「谒砗?，嘎吱嘎吱踩得雪響。

    顧安安扭頭看他，想說說顧睿的事?；粼畦∈种笂A著煙，停下腳步，微瞇著眸子看她，暗藍色的羊絨大衣讓他看上去特別深沉。

    “弄臟了?！彼焓诌^來，給她打掉發間沾上的枯葉，緩聲說道：“你走我后面，別滑倒了?！?/br>
    顧安安“哦”了一聲，側過身子給他讓路。他走過來的時候，拉住了她的手，往他的口袋里一揣……暖暖的……暖暖的……

    顧安安心臟猛地擰了一下，飛快地抬頭看他。

    他們不鬧矛盾的時候，他對她確實挺好的。為什么就鬧得那么僵了呢？他們還能回去嗎？

    “晚上吃什么？火鍋？烤rou？”他慢步往下走，低聲問她。

    “我得回去給盼盼做飯?！鳖櫚舶矒u頭。

    “我能去？你家的菜刀還在我車上?！彼ゎ^看了她一眼。

    “哦……我等下帶回去……你就別去了?！鳖櫚舶舱f道。

    “為什么？”他停下腳步看她。

    顧安安嘆息，“讓我緩一緩?！?/br>
    霍云琛擰擰眉，點頭。

    “那個新聞的事，我還是會做……”她又說了遍。

    霍云琛的手指用力，緊緊地抓著她的小手，長長地一聲，“嗯?！?/br>
    顧安安忍不住想，就算他有問題，她這也是雞蛋碰石頭，她能把他怎么辦呢？

    ——

    車緩緩停下，顧安安一眼就看到了南麒的車。

    看來南麒知道她回來了！

    她趕緊推門下車，匆匆對霍云琛說道：“你先回去吧，明天我會聯絡你?！?/br>
    霍云琛盯著南麒的車看了幾秒，慢慢倒車。

    顧安安沖進電梯時往外看了一眼，霍云琛正從車窗里看她，隔得很遠，看不清他的表情。她猶豫了一下，打消了叫霍云琛上樓的念頭。

    南麒在上面，她還欠南麒和南寶一個交待。

    “三哥?！彼崎_門，打起精神，甜甜地叫了一聲。

    正站在廚房門口的南麒猛地扭頭看她，呼吸驟急。

    “三哥，好久不見呢?！彼∠聡砗褪痔?，笑瞇瞇地坐下換鞋。

    “你還真敢說啊?！蹦削杪竭^來，緊緊地盯著她的臉。

    “mama，南叔叔給我買個大火車?！鳖欘１е粋€火車玩具出來，興奮地說道。

    “今天帶盼盼去逛商場，想給他買身過年的新衣服……就遇上了?！鳖櫦逸x急巴巴地解釋，他可不是故意通知南麒的啊。

    “怎么，不能讓我知道？我有這么可怕，我這么讓你討厭？”南麒痛苦地問道。

    “不是，三哥……你別生氣啊……”顧安安急了，連忙解釋道：“我是怕……怕耽誤你。你看我拖個孩子，一個失婚婦女，哪有資本討厭誰啊……”

    “那年你把我丟在機場算什么？”南麒質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