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節
勞先生舉著胳膊引吭高歌,他在唱帕瓦羅蒂的太陽。 趙醫生好脾氣的坐在一旁欣賞殘陽落日,艾青卻在告誡自己,我的脾氣很好,我的脾氣很好。 于是在矯情小姐哭夠了,勞先生嗓子冒煙兒的時候,趙醫生才說:“這就是人生,我們出來的時候除了我誰也不知道對方是誰,大家脾氣各異,生長背景各異,這就像是生活,你不知道未來會遇到什么,會面對什么的人,但是你們現在的態度就是對生活的態度?!?/br> “意氣用事,逃避,給自己制造幻覺,過分容忍,但是從來沒有人想起自己想辦法解決?!?/br> 聽完這一席話,矯情小姐又開始哭了,她抱怨說:“趙醫生明明說沒有安全問題不準求救的?!?/br> 趙醫生說:“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br> 艾青站在原地反思自己,每個缺點我都占了。 勞先生精明,他飛快去了車站內部借到了10塊錢,買了兩瓶礦泉水兩瓶冰紅茶,礦泉水給了趙醫生跟韓玉,冰紅茶是他跟艾青的。 對于這樣的分配,勞先生給出了這樣的理由:“這位小姐,我喜歡你不聒噪的小嘴兒,希望你一路保持?!?/br> 艾青只是謝謝,她并不喜歡喝紅茶,于是便跟韓玉換了,換的時候對方歡歡喜喜,可是拿到了,韓玉卻在抱怨:“明明寫的冰紅茶,為什么摸著是常溫的?!?/br> 另外三人:“……” 艾青誤以為矯情小姐不愿意,于是又提議換回來,對方故意瞪大眼睛看著她道:“你這樣出爾反爾不怕把人家的抑郁癥勾出來嗎?很嚇人的,人家會死呢?!比缓笏质制届o的喝了兩口,在瓶子上查看了一番道:“人家要給打電話投訴,怎么可以欺騙顧客呢?” 艾青覺得這位小姐可能不是抑郁,是智障。 晚上八點的時候,韓琴終于開車回來了,原因很簡單,車里的油量撐不到上一個加油站了,然而大家十分費解她為什么能走這么久,因為車里的油也撐不了這么久。 真實情況只有韓琴小姐知道了,但是大家的耐心磨盡,沒人對一個肇事者好言好語,不說話已經不錯了。 而勞先生偷偷告訴艾青她可能是在路上睡了一覺,因為她的頭上有雜草。 唯一能保持冷靜的趙醫生找人借了些油,幾個人繼續上路,一個小時后到達目的地,找旅館又找了一段時間,精疲力竭的幾個人誰也沒工夫說話各自回房,現在別說是雜事兒,就連明天早上天上會升起太陽還是月亮艾青都不想聽了,她只想好好睡上一覺。 作者有話要說: 趙醫生就叫趙醫生,沒名兒,因為我想不出來了,連姓氏都是隨便打的…… ☆、第59章 孟建輝這兩天常往艾青家跑,沒見人,他也沒問,倒是一次,碰到了秦升。 一人詫異,一人冷漠。 那時候鬧鬧小朋友正在孟建輝的領帶上創作,回頭看了眼秦升,又扭頭繼續玩兒了。 這讓秦升心上有種莫名的難受,鬧鬧跟孟建輝很親昵,對自己卻十分冷漠。 門里門外,天差地別。 可惜秦升還沒進去,已經有人擋在門口,皇甫天光著膀子說:“我姐不在,你走吧?!?/br> 秦升陪笑道:“天天,她去哪兒了?” 皇甫天一揚下巴:“問她的腿去?!?/br> 說完嘭的一聲關上了門,他咕噥著嘴亂罵了兩句,隨手拿了個大蘋果塞進了嘴里。 孟建輝瞧了眼門口,讓鬧鬧去拿個東西,他擦了擦手問:“皇甫天,你怎么對他是這樣的態度?做人應該禮貌些?!?/br> 皇甫天嚼著嘴里的東西差點兒沒噎住,他拍了拍了胸口,瞪著眼睛再次確認:“你叫我?” “嘿,大哥,你第一次喊我的名字??!” 說完熱絡了坐到孟建輝旁邊,不等對方說話,皇甫天已經將秦升家里當初做的那些惡心事兒狠狠說了遍,最后他義憤填膺的問:“你見過這么無恥的人嗎,他媽到處說我姐不檢點,是我姐那種人心軟,要我早敲死他了?!?/br> 孟建輝微微點了點頭,又問:“那你覺得我呢?有那么討厭嗎?” “你?”皇甫天忙收了胳膊,垂著眼角笑道:“老哥你別為難我了?!?/br> “我們是……朋友?朋友,男人之間有什么不能說的,我承認自己是有過錯?!彼p手叉著,態度親和。 皇甫天見他微微低著頭,臉上的笑頗具無奈,一副認錯模樣,他心底大有給點兒陽光就燦爛的意思,把人話當了真,一拍大腿道:“臥槽!這是有過錯嗎,簡直禽獸不如啊,老哥,你實在太過分了?!彼氖终瓢桶偷呐闹辖ㄝx的脊背,又仰頭嘆道:“不過人非圣賢孰能無過,知錯能改就好?!?/br> “還吃蘋果嗎?” “???——哦,不吃不吃了?!?/br> 孟建輝伸手給他拿了個,紅色的蛇果在白皙的五指間轉動,他笑了下道:“那就吃點兒別的,不然嘴上漏風?!?/br> 小鬧鬧出來,拿著根繩子道:“叔叔,我找到了,你要這個干嗎?” 孟建輝對她笑:“我們做個游戲?!彼S手一指:“我們把小舅舅綁起來怎么樣?” 鬧鬧想了想,拍著小手道:“好啊,好??!” 皇甫天坐在一旁如臨大敵,心想:大哥,不帶這么玩兒的吧,這人也忒陰險了。他趕緊起來道:“你們玩兒吧,我還得看書,快高考了?!?/br> 孟建輝笑道:“那你可以先做英語,做完了我幫你看看?!?/br> 他掻了搔頭發道:“這多不好?!?/br> “數學,物理,或者是化學?我今天下午不走?!?/br> 皇甫天在心里罵了句你麻痹,趕緊溜了。 …… 孟建輝看著鬧鬧手上的繩子笑了笑道:“我其實想要的是皮筋兒,可以扎頭發的?!?/br> 鬧鬧呶嘴道:“可是你說的是繩子啊?!?/br> 孟建輝拉著她往屋里走,回道:“我們以前都叫繩子,頭繩?!彼谑釆y臺上翻了翻,找到盒花花綠綠的一次性皮筋,蹲下給小姑娘鼓搗頭發。 鬧鬧問:“為什么要叫頭繩呢?” 孟建輝答:“以前有個爸爸窮,沒錢買皮筋兒,所以過年扯了紅繩給她女兒用,還給紅繩起了個名字就頭繩,我們就叫頭繩 。 ” 小鬧鬧忽然撲閃著大眼睛問道:“ 那個爸爸給他女兒扎頭發了嗎?” “嗯?!彼粗」媚餄M臉的疑惑,刮了下她的鼻子道:“你也可以叫我爸爸?!?/br> 鬧鬧想了想小大人兒一般道:“我需要思考一下?!?/br> “那你思考一下告訴我你mama去哪兒了?!?/br> 小姑娘攤手:“你應該問mama的mama?!?/br> …… 韓月清老兩口回來的時候臉色不太好,嘴里溢出個秦 字,待見家里的人又閉口了。 艾鳴掃了眼客廳,跟人招呼道:“鬧鬧聽話沒,沒搗亂吧?!?/br> 孟建輝道:“很乖?!?/br> 韓月清卻奇怪:“天天呢?” “在房間做卷子,今天下午倆個人都很聽話?!?/br> 艾鳴忍不住笑了聲:“這太陽打西邊兒出來了真是?!?/br> 今日,艾鳴老兩口去參加老同事兒子婚禮,本想讓皇甫天看著鬧鬧的,熟料半路孟建輝過來了,于是便多了一人。 出門了兩人還夸了他一通,現在的男人,這么顧孩子的少見,上次鬧鬧在人家白衣服上畫的就不像樣兒,他一句沒惱,最近又??春⒆?,先前的那怨恨越洗越干凈。 老兩口倒是抱著好心情去的,好巧不巧碰到了秦家那老兩口,這舊親家早就結成仇了,見面誰也不搭理誰。然而這樣的場子,七嘴八舌的,空當大家最會說閑話。秦母在炫耀兒子升職,孫子乖巧。 韓月清心里有數,知道這話是對方說給自己聽的卻不還口,秦升再好,放在孟建輝面前還不如個腳趾頭。 當然也有人同韓月清嚼舌根,說是秦家的兒子正在鬧離婚。老兩口本來是無所謂,可回頭瞧見小區站著的秦升,一時間胡思亂想就不高興了,這秦升不會離婚又想找艾青吧。 于是對方笑呵呵的上去的時候,老兩口就黑著臉沒應。好好的心情也給攪和散了,只等晚上打電話的時候給女兒敲個警鐘。 艾青每天晚上七點一通電話,不多一秒不少一分。 然而當他們接到電話的時候,艾青卻道:“媽,你先別說話,我給你念首詩?!?/br> 然后那邊就聲情并茂的念道:“??!大海。??!星空。??!大地。我愿意用一顆赤子之心,擁抱您,親吻您……” 艾青這首詩足足有五十句之多,枯燥無聊又矯情。當她高亢的聲音透過聽筒傳到整個客廳的時候,所有人集體沉默。 每每撥電話,韓月清為了方便大家說,都開免提的,今天也不例外。 那邊興沖沖的問:“怎么樣,是不是很感動,有沒有種想哭的感覺?!?/br> 皇甫天放下筷子,尷尬的拍了兩下手。 鬧鬧咬著筷子誠懇道:“mama,很難聽?!?/br> 韓月清道:“艾青,你進傳銷組織了?” 艾鳴卻對女兒這樣的胡鬧很不滿意,他放下筷子抬眉掃了眼對面,沉聲提醒:“建輝也在?!?/br> “哦,是嘛,你還沒說我的詩怎么樣呢?” 皇甫天及時勸了句:“jiejie,那個心理醫生是不是把你帶出精神病了?!?/br> “沒有啊,我很好?!?/br> “喝醉了?” “來,你給我念個繞口令,我給你重復證明我沒喝酒?!?/br> 皇甫天放下筷子道:“我吃飽了,卷子還沒做完 ?!?/br> 韓月清尷尬的捂了下額頭對著手機道:“你什么時候回來?” 艾青道:“暫時不想回去,我覺得外面大千世界很美好?!比缓笏蠛鹆艘宦?,又問:“你們聽到了嗎?大山的回聲?!?/br> 艾鳴再耐不住性子,粗聲道:“趕緊給我回來!孩子不看,班不上,我跟你媽還有話問你,多大了還胡鬧?!?/br> 艾青道:“等我安定下來就去接孩子啊,你們有什么問的就問吧,不用在意,反正孟建輝什么都知道?!?/br> 男人坐在那里不動聲色,他微微笑了笑,抬了下手里的筷子還說了句:“走走挺好的,開闊心情,現在比以前可愛了很多?!?/br> 這樣給面子的話讓艾鳴愈發覺得自己女兒不懂事,然而不等幾人回答,喇叭中飄出極其不屑的兩個字。 “虛……偽……” ☆、第60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