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
艾青搖搖頭:“我也不知道這是什么?” 他尷尬的掻了搔頭發,當機立斷:“那就倒了爛糞?!?/br> 頭天晚上過來,艾青就開始掌廚,廚房米面調味料不少,有些受潮,面都成了疙瘩,什么菜都沒。她舟車勞頓身心俱疲,也不想瞎折騰,刷了鍋,添了水,磕了幾個雞蛋,又拌了些面疙瘩一煮,各種味道調了調就是一鍋飯了。 炊煙裊裊,樹木蒼翠,夕陽漸漸落下,夜色遲暮。 煮飯間隙,艾青從窗戶看到兩個男人坐在小院兒里聊天。 她恍惚想起大學那會兒曾有支教的雄心壯志,后來被家里攔了下來。這會兒接近了才覺得夢想有多美好,現實就有多殘酷。 她掃了眼窗外的愈發覺得孟建輝這人匪夷所思,放著大好的生活不享受,來這兒受苦。忽而她又想到了張遠洋,從前她對倆人什么印象,這會兒倒反轉了。 晚飯只有他們三個人一起吃。 艾青聽那倆人聊天才知道另一個叫向博涵,倆人似乎好久沒吃過一頓正經飯了,就這么些疙瘩湯都吃的津津有味。 吃過飯,向博涵噔的一聲把碗墩在桌上,起身道:“我去后山瞧瞧?!痹挳吘土?。 孟建輝不咸不淡說:“天天撲空有什么意思?!?/br> 艾青在一旁收拾碗筷。 孟建輝看了她一眼又說:“別收拾了,先去看看住的地方,特別亂,好好去收拾收拾?!?/br> 艾青手上動作沒停,回道:“將就將就也沒關系的,沒幾天?!?/br> 他笑了聲,調子帶著商量的味道:“來了就多呆幾天,著急走干嘛?” 艾青不情愿,回道:“張助說……” 孟建輝及時打斷:“你怎么那么聽他話呢,他讓你往東就往東,讓你往西就往西,嗯?” 艾青被問的心里七上八下,自己那份喜歡被踐踏成了泥點子已經夠難受了,現在還有人傷疤上撒鹽,艾青不想多說,便敷衍道:“公司是別人開的,我靠工資養活自己,當然上面怎么說我就怎么做了?!?/br> 孟建輝伸了條腿,從兜里掏出盒煙抽了根放在嘴里,順手把煙盒拍在桌上,吧嗒一聲開了打火機,藍色的火苗燃燒白色的煙身,很快冒出縷縷煙霧,又辣又嗆,艾青忍不住咳了兩聲。 他猛抽了兩口,舒暢的喟嘆了聲,圓圓的煙圈從嘴里冒出來,越飄越遠直到散盡。轉頭瞇眼瞧著她回說:“你在這兒好好呆著就行了,我給你付工資,怎么樣?” 艾青眼底擰了兩道哀怨,她打心底不想留,便托辭道:“我還得回家照顧我女兒?!?/br> 聞言,孟建輝的目光果然柔和了許多,歪著腦袋問:“她是不是長大了?” 艾青點點頭:“高了兩公分?!?/br> 正說著話,有人咚咚的跑了回來,又讓門口那兩條大狗瘋了一回。 向博涵這回手里拎了只活蹦亂跳的兔子說:“看,我下了幾天套子的成果。明天改善改善,天天吃草快把我吃成羊了都?!?/br> 孟建輝瞧了他一眼提醒:“那你放好了,別晚上給狗吃了?!?/br> “我晚上跟它一起睡!”他說著進了屋。 孟建輝嗤笑了聲。 院子里又剩下倆人。 艾青不想再犯糊涂,直接道:“我不想留在這里?!?/br> 他在桌上磕了磕煙灰問:“為什么?” “我女兒離不了我,而且我來的時候也沒什么準備?!?/br> “你以前不是還挺想來的嗎?” 艾青說:“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br> 孟建輝沒多為難她,在小木桌上摁滅了煙頭道:“那也不著急,等兩天再說?!?/br> …… 屋里很臟,艾青收拾了好久才湊和能看。 只是床上那條墊子又薄又潮,得虧她來的時候帶了條小毯子,勉強一晚上,就等明天出了太陽再曬一曬。 艾青收拾的差不多了,身上落了一層汗,她這會兒閑下來拿出手機給家里打了電話,卻找不到信號。 山里沒電,晚上更沒什么娛樂活動,兩個男人就在院里聊天。 向博涵說在不遠處的水庫下了網,等水落下去的時候,里面肯定魚蝦慢慢。 孟建輝不以為意,問他說:“讓你打聽,打聽了個什么?” 向博涵低頭出了口氣說:“我發現這邊兒被拐賣的婦女還挺多的,但是你說的沒打聽到,你查的準不準啊,這么多年了,一個傻子沒人管,說不定早死了?!?/br> 孟建輝擰眉搖頭說:“肯定沒死?!?/br> 向博涵嘖嘴道:“現在就算報警都是大海撈針,你還偷偷摸摸的。對,你另辟蹊徑,給這兒建個小學讓人對你感恩戴德,他們就會對你掏心掏肺了?不可能的。要不你在這兒建個廟吧,肯定有人來拜,說不定哪天就撞到了?!?/br> 孟建輝沒應,低頭抽煙。 向博涵忍不住好奇,又問道:“她是你誰啊,費這么大心思找她?!?/br> “白老頭孫女兒,跟我沒關系?!?/br> “哎?!彼麚P了下巴問:“你以前是干嘛的” 聞言,孟建輝笑了下,瞧著他反問:“你不是會算命嗎?自己算算?!?/br> 向博涵不屑的癟嘴道:“不說拉倒,我可稀罕聽?!彼鲋觳财鹕?,掏出手機樂滋滋道:“我發下后山有塊好地方,信號特別好,我去給我老婆打個電話哦?!?/br> 孟建輝抬臉道:“她不是把你趕出來了嗎?女人就是聽話才好,這樣的趕緊離婚,想要什么樣的我幫你挑一個?!?/br> 向博涵一聽嗤嘴,抽了口涼氣斜眼瞧他,扶著腰不屑道:“你一把年紀了,說話怎么跟放pi一樣。你這種人千萬別結婚,禍害別人?!?/br> 孟建輝順手在地上撿了塊石頭朝他扔去,嘴里呵道:“誰年紀大了,滾蛋!” 艾青正掀開簾子出來,拿著手機問道:“孟工,這里哪兒有信號,我打個電話?!?/br> 向博涵輕松躲過,對孟建輝說:“看吧,是個人就有個惦念,就你這么獨?!蹦┝擞痔ь^對艾青皮笑rou不笑說:“什么孟工,你不知道他叫白狗嗎?” 孟建輝朝著空氣狠狠踹了一腳,冷聲咒說:“趕緊滾蛋!” ☆、第三十八章 這一晚艾青沒睡著。 門外那兩只狗叫個不停,耳邊蚊子叫個不停,床又潮濕。她一夜輾轉反側,一直煎熬到天蒙蒙亮。 吱呀一聲木門打開,沉重的腳步聲砸在地上,那倆個男人起床了。 向博涵撐了撐身體,活絡活絡了筋骨,朝著空氣吼了聲,渾身舒坦。他見孟建輝蹲在在一旁刷牙,便小跑過去道:“喂,讓你的助理做點兒硬飯唄,昨天晚上那個太稀了?!?/br> 孟建輝仰頭咕嚕嚕漱口,呸的一聲將水吐在一旁,他擦了擦嘴起身說:“你自己跟她說?!?/br> “我不認識她,不好使喚人啊?!?/br> 孟建輝朝那邊掃了眼,門緊緊閉著,心想這人適應的還蠻不錯的,竟然能睡到這會兒,向博涵眼巴巴的瞧著人等答案。 晨霧中,孟建輝頂著那張惺忪的臉點了點頭。 向博涵得到答案,一臉滿意,他拍拍孟建輝的肩膀說:“那你繼續搬磚去吧,我去水庫看看?!?/br> 太陽升起,晨霧茫茫的,天氣微涼,卻是干活的好時候。 小院兒又清靜了。 艾青把屋里收拾好了才出門,那兩只大狗汪的叫了兩聲,嚇了她一跳。 她驚呼了一聲,呆在原地不敢動,鐵鏈嘩啦啦作響,那兩只狗只是朝著空氣亂撲。艾青額上冒冷汗,扶著墻才小心翼翼的走開。 廚房還是那個廚房,院兒也是那個院兒。 艾青無力的出了口長氣,燒火,做飯,打掃院子。 遠處太陽一點點升起,她已許久未見過日出,更別說山里的日出。大山帶著清新氣味,吸進肺里,新鮮的讓人活力滿滿,可心里又是另一番滋味。 那兩人回來時,艾青還在房間里擦洗。 向博涵瞧著桌上的餅十分開心。 孟建輝只瞧見院里的方桌,就吼了聲:“艾青!” 她沒應,開門從屋里出來,還穿著那身跟茶葉蛋大媽同款的衣服,腦袋上還系著個頭巾,手里還拿著個雞毛撣子,活脫脫一副農村婦女形象。 孟建輝瞧著好笑,撐著腿坐下對她道:“你還挺適應的,要不我找個人把你嫁了,這兒有個村的全姓孟?!?/br> 艾青沒搭理他,去洗了手,解了腦袋上的頭巾,落座。 桌上。 艾青只是一味沉聲吃飯,心里卻想孟建輝就是缺個做飯打掃的,自己在這兒呆著其實毫無用處,更沒有任何貢獻價值,不管怎么樣,過幾天肯定是要走的。 那兩個男人卻聊的十分歡騰,比如翻過幾座山那邊有幾個村莊,村莊里有幾戶人,誰家有幾個女人多大年紀什么模樣種種。 隔了一會兒,那個叫向博涵的又說:“你確定不是貌美如花,而是其丑無比?” 孟建輝點頭說;“那肯定,要不我那會兒就跟她結婚了,說不定現在孩子都一堆,現在還是個賣魚的?!?/br> 向博涵思量半天說:“我沒打聽出什么奇丑無比的啊,是不是你審美太高了,人家只是一般丑,被你說的奇丑無比?!?/br> “要我說就是丑的惡心,看了讓人翻腸子的那種,奇丑無比是別人的客觀評價?!?/br> “……” “可能買她那家翻腸子翻死了已經?!?/br> 過了一會兒,向博涵寬慰說:“別著急,我再給你打聽打聽,只要人在,就肯定能找得到?!?/br> 孟建輝嗯了聲。 艾青聽的云里霧里,卻覺得不是什么正經事兒,又想,怪不得孟建輝不帶張遠洋過來,過來也說不到一塊,這倆猥瑣正好配對兒。 桌上只剩下了碗筷碰撞的聲音。 向博涵吃的差不多了,余光掃了眼艾青,卻對孟建輝說:“蛇是個好東西啊?!?/br> “你又做夢了?” 他搖頭:“沒有!我就說蛇是好東西,哎,我們那兒以前有個戲班,全都得了一種賴皮,就跟癩□□似的,怎么治都好不了。后來呢,偶然全治好了,知道怎么好的嗎?” 孟建輝沒搭理他,艾青倒有些好奇,卻也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