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
鬧鬧低著小腦袋搖頭。 艾青又認錯:“是mama不對,沒盡責任看好你。以后mama不會留你一個人了,行嗎?” 皇甫天點了下她的小鼻頭笑道:“呦,真犟,你媽都跟你道歉了,趕緊過去。再不過去晚上沒人跟你睡啊,有怪獸,吃人的?!闭f完又做了個吃人的動作。 小姑娘這才慢慢往艾青那邊走。 ☆、第十八章 艾青心里擱了事兒晚上也沒睡好。 第二天起了大早,幫著鬧鬧倆人準備好早餐,給孩子洗臉刷牙了,小姑娘心情才開朗了些。 醫院那邊又變卦,對方叔叔過來見小侄子受了這么重傷不依不饒,艾青只好再跑一趟?;矢μ煲?,艾青讓他在家好好看孩子。 對方一副有錢人派頭,眉間戾氣頗重,見面就數落她。 艾青忙給人道歉,末了又說愿意承擔一切費用,那人不依不饒道:“這是錢的問題嗎,影響孩子一輩子這個責任誰擔!” 艾青道:“先生你先別生氣,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我很抱歉,可是事情已成這樣了,與其生氣我們不如聽聽醫生怎么說,配合治療讓孩子盡快的恢復才是正事兒?!?/br> 那人吼道:“怎么會沒事兒!鏡子破了還有個痕兒呢,更別骨頭,沒摔到你家姑娘,你倒是會說風涼話?!?/br> 陸羽只是抱著孩子坐在床頭,也不說半句。 秀才遇上兵有理也說不清,何況艾青自覺理虧下意識退縮,人家氣呼呼,她更是沒話可說。先被人劈頭蓋臉的說了一通,末了又說她女兒沒教養,怎么父親不在讓給女人出面。 艾青這回倒忍不住了,她講不出那些粗俗話語,只能一遍一遍讓對方放尊重些。 倆人僵持不下之時,有道溫和的男聲隨著淡淡的煙草味飄進來。 “呦,我說誰呢,這不是景仰嘛,好久不見?!?/br> 那語調是非常溫和的問候調子,不驕不躁,不緊不慢,串著他慣有的儒雅與謙和,只是尾音兒里掃了幾分譏誚。 艾青扭頭看了一眼,就見孟建輝手里夾了支香煙,懶懶散散的靠在病房門口,,他今天白西裝白襯衣扮相,腳上還有雙白色的皮鞋,白頭發,皮膚也白,整個人似乎要融進墻體里似的。 他唇角帶笑,緩緩的將煙氣從鼻子噴薄而出,微微瞇眼,目光穿過艾青落在男人身上,揚了揚下巴又說:“給點兒反應,幾天沒見忘了,孟建輝,想起來了沒?!?/br> 有護士過來提醒道:“先生,這里不準抽煙?!?/br> 他沖那小護士一笑,順手把煙頭摁滅在了人家端的盤子上,那小護士氣急,狠狠道:“你有沒有點兒素質!” “沒有?!彼p飄飄的甩了一句話就要往里走,卻被小護士拉住道歉。 孟建輝半撐著胳膊,毫無誠意說:“對不起?!?/br> 那小護士更急,拉著他就要教訓一通。 孟建輝淡淡笑道:“醫院那么多病人不去管,你拉著我不放什么意思?瞧上我了?” 小護士紅著臉跺腳:“流氓!” 人走了他隨意的整了整衣服,慢慢悠悠的走進來,拉了個椅子坐下,手背躺在手里瞧著景仰道:“干嘛呢這是?!?/br> 景仰對他也不稱呼,反道:“我還想問,你這是干嘛?!?/br> 艾青看著架勢分不清敵我,卻打心里卻松了口氣。 孟建輝說:“過來瞧瞧?!?/br> “我家的事兒輪不著你吧?!?/br> “呸!”他朝著地上狠狠的吐了一口,道:“老子沒那閑心,我就是瞧不順眼你這種狗仗人勢的模樣,怎么了?!?/br> 景仰被惹惱,鐵青臉道:“孟建輝,你別囂張啊?!?/br> “呦呵,我今天不是來跟你說這個,這話先放在一邊兒,說該說的?!彼噶酥复采系木澳畹溃骸皞z小孩兒鬧而已,昨天也道過謙了,醫療費也給了?!彼S手指了下艾青道:“你仗勢欺人也好,據理力爭也好,不管你想什么,這事兒就此打住,不要找她麻煩?!?/br> 景仰掃了艾青一眼,曖昧一笑,挽著胳膊譏誚道:“瞧不出來,你這是怒發沖冠為美人啊?!?/br> “閉上你的豬嘴!” 景仰皺眉:“嘴放干凈點兒?!?/br> “剛剛是誰滿嘴噴糞,拉倒吧你,誰說我也輪不上你這個小人?!?/br> 景仰深知這人脾性,不與他硬碰硬,繞了圈子只撿著要害道:“都是過來人,男女這事兒我理解你,不過為了別人的孩子,用不著這樣吧?!?/br> 孟建輝點著桌子反問:“一個不知道從哪兒抱來的孩子,你用的著嗎?” “孟建輝!”陸羽尖叫了一聲,趕緊捂住景念耳朵。 孟建輝不屑的嗤笑了聲,揚著臉對景仰道:“我再說一遍,歉道了,醫藥費也賠償了,現在已經不是小孩兒的問題,就是你得理不饒人?!?/br> “我賣你個面子,那以后孩子出了問題怎么辦?” 他嗤了聲:“就你家孩子金貴,以后不傷風感冒不跌打扭傷了,不摔這一下以后死都死不了,活膩歪了就升天是吧?!?/br> “孟建輝!” “老子知道自己叫什么!你他媽別給臉不要臉。我懶得跟你費口舌,給句痛快話?!?/br> 景仰卻撐著面子笑道:“這么說吧……” 他還未說出口,對方已經不耐煩,回道:“別嘰嘰歪歪,你就是不愿意咯,行?!彼c點頭,起身,單手摁在椅背上,輕笑一下,瞇著眼道:“那老子就陪你說,今天他媽說不通誰都想別走,死也給我耗死在這兒!” 艾青不防備,不禁打了個顫。 陸羽捂著孩子的臉呵斥道:“要鬧出去鬧,這兒是病房!” 孟建輝撐著胳膊掃了她一眼,幽幽道:“你他媽閉嘴,昨天屁都不放一個,今天就找個救兵過來,什么意思?別他媽跟我說湊巧,真他媽巧,耍老子耍上癮了是吧?!?/br> “這人就是不能太慣著,別說我翻臉不認人,是你給臉不要臉?!?/br> 景仰不想跟這瘋子計較,擺了臉色道:“孟先生,咱們就事兒論事兒,有話好好說,你再這樣我只能喊警。察了?!?/br> 孟建輝無所謂,揚著下巴道:“你是想跟警察承認你損害公物呢?還是說你故意傷人?” “你!” 他抄著口袋探頭道:“別瞧了,這房間沒攝像頭,五個人五張嘴,這么說吧,你敢報警我就能讓吃不了兜著走?!庇峙ゎ^對陸羽說:“還有你,該錄音的錄音該錄像的錄像,保不準到時候能派上用場?!?/br> 完了又攤手:“真的,我這人非常好說話,一般不會跟任何人翻臉,當然好說話歸好說話,人也得有脾氣是吧,耐不住有些人蹬鼻子上臉啊,景仰你說對不對?” 景仰在那頭不動聲色的瞧著他,心想,真他媽是條瘋狗,今天也是倒霉。他自認巧舌如簧識人無數,周圍的人的好賴的賴,面子上都能過的去,可就沒見過這一號人物,瞧著是文人模樣,瘋起來就是條狗,還他媽往死里鬧,你說給他耍陰的又摸不清底,直恨的人牙癢癢。 他忍了口氣道:“你想怎么樣?” 孟建輝扭頭指著艾青道:“你!”又回手指了下景仰道:“剛剛他怎么罵你的,照著他家祖宗八倍,全給我罵回去?!?/br> 小時候跟同學鬧不愉快父母教她要禮貌,跟大學同學不和秦升讓她敞開胸懷,后來就是兩家因為離婚事兒的吵架,父母也只想息事寧人,從小到大,周圍的人都教育她影響她,要懂禮貌,要有素質,要寬容,不能說臟話,只跟君子論品格不與小人爭高低。 這還是頭一回有人給她撐腰讓罵回去,還是問候祖宗八倍的罵回去。 ☆、第十九章 不管如何艾青是肯定不會罵的,這樣只會激化矛盾,最后弄個沒辦法收拾的下場,她不知道孟建輝為何這樣激動,可現在她能仗著他架勢,人不能一直給自己撐腰,她總要量力而行,解決清楚了也好圖個清靜,酒店還有倆人等著,這樣的遲遲不歸父母也會擔心。 這樣艾青便道:“這位先生,你先前說話確實過分了,小孩兒難免犯錯多半是家長失責,你說的那些話我也認,但你說我家小朋友我實在受不了,別的話我也想不多說,只想你跟我家小朋友道個歉?!?/br> 孟建輝瞧著她:“你磕磕巴巴的說了一堆,重點是什么,中心思想是什么,目的是什么?還給小朋友道歉?” 許久不開口的陸羽厲聲道:“孟建輝,你鬧夠了沒,我拒絕你是因為喜歡不來,你用不著這么抓著不放,念念需要休息,麻煩你出去?!?/br> 他揚著下巴道:“拉倒吧,誰他媽稀罕你,別往臉上貼金了?!?/br> 陸羽的臉刷的紅了,卻撐著道:“那你是為什么呢?我兒子被摔骨裂了難道不能說一句話?!?/br> 孟建輝朝她手一拍,一副無賴像道:“正好,正主開口了,我就等你這一句了,真的,兒子是你的,你有什么條件全部給我提出來,我一定照做不誤,惹不起我倒是供的起,把你們供的高高的,日日上香,三個響頭,樣樣不差?!?/br> 陸羽順手就拿了東西砸過去,吼道:“滾!” 孟建輝沒躲,眼睛都沒眨一下,一直到金屬器皿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原地轉了兩圈消停,他定定的看著她道:“這是你說的,那你記清楚了,以后你兒子好也好,壞也好,跟那個小姑娘半毛錢關系都沒有,不要沒事兒就喊家長,幼兒園小朋友才這樣做。大人這樣做,只讓人覺得無恥?!闭f完他轉身離開。 景仰臉上堆滿了郁悶與不滿也只能自行消解。 艾青再呆下去就沒意思了,她也跟著出去。 走廊里空無一人,就連那人的身影也沒有,此刻她內心像是打翻的佐料鋪子,什么味道都有,卻沒有一味能說的清。她走到樓道口處卻晃見孟建輝已經下了一層樓,忍不住喊了聲:“孟建輝!” 誰知那人卻指著她輕蔑道:“你他媽少假好心!” “在我身邊呆了這么久憋屈吧,是不是上次沒砸死我很失望。艾青我告訴你,老子行的正坐的端,別什么屎盆子都往老子頭上扣,說不清找你前夫去,當初我可是給了他不少錢。你別說我強,jian你,老子照樣能告你強,jian!你一天到晚在我面前苦哈哈的累不累?!?/br> 那人說完,飛快的沖下樓梯,只剩下含糊不清的回聲在樓道里來回撞,像是粘稠的面糊,狠狠的將艾青困在原地。 孟建輝他剛剛說了什么? 前夫?錢?她的前夫是誰?艾青才從混亂中出來,一時竟想不起來。 路過的小護士過來,嫌惡道:“誰這么沒素質大吼大叫的?!庇智瓢鄟G了魂兒似的,便推了她一下問:“小姑娘你沒事兒吧?!?/br> “???”她努力的咽了口唾沫星子,許久才茫然道:“沒,沒什么?!?/br> ………… 老話怎么說,無巧不成書。 孟建輝前腳從樓梯上下來,后眼就看到皇甫天拉著鬧鬧在大廳處四處打聽。 瞧著模樣應該是在問艾青在哪兒。 此時他胸口正堵了一團糟氣,先說陸羽,他為了追她是該做的做了,不該做的也做了,誰知這女人是養不熟的白眼兒狼,半點不動心還反過來要自己一口。 至于鬧鬧,他最近是疑心越來越重,從起初的不在意,后來瞧的次數多了,總是忍不住往那上頭想。一日還破天荒的夢到了個婦人站在不遠處喊自己,孟建輝迷迷瞪瞪的回應:“叫我干嘛!” 女人的面貌清晰了些,臉上帶著淚痕哽咽道:“我是你mama啊?!?/br> 孟建輝認不清,心想,老子這輩子就不知道媽是什么東西,你是我媽?我還是你爸呢。完了便朝人啐了一口道:“趕緊滾,不收叫花子?!?/br> 那人哭的更厲害,抬手道:“你不認我,那你也不能孩子站在門外啊?!?/br> 孟建輝搞不清,卻覺得身上沉重,心想這他媽亂七八糟的夢的什么玩意兒,想要掄起東西把這邪門東西驅散,卻不想周圍空空無一物。 遠處煙波浩渺,那女人的聲音越來越遠,遠處海天一線,太陽通紅通紅升上來,刺的人眼睛疼。他捂著眼睛從夢里醒來,卻驚出一陣冷汗。 忽而又想什么孩子?腦子一震,他竟想到了艾青有個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