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節
rou麻,黎清打個哆嗦,并不相信,這來自新“神”的承諾。 蘇孚看得出來,不惱不怒,揉亂他的發絲,見他氣急敗壞,生機勃勃還手,欣慰含笑,這樣就很好。 她曾將他生活打碎,再一點點將碎片粘合。 她曾將他推入深淵,又一次次將幽靈拉回。 她是他此生愛恨起源,亦是他今后靈魂歸處。 第94章 主世界 黎清番外 所有真…… 我始終不懂, 為何有的愛那樣誠摯熱烈,又那樣短暫輕薄。 我叫黎清,父不詳, 母早亡, 母親死前瘋了六年, 總要穿一身紅,扯著一塊紅蓋頭, 爬上院子中的柿子樹, 眺望遠方的山水,日夜不休, 每當這時,姥姥就會流著淚,說造孽。母親死后, 姥姥獨自撐起家,姥姥愛我時, 會抱著我放聲大哭,姥姥恨我時, 會拿掃把狠狠抽在我身上, 罵著我那不負責任,搞大母親肚子就消失的父親。 姥姥愛我時很少, 恨我時很多。上小學前,我常被鎖在閣樓上, 唯一的樂趣, 就是透過小小的窗戶向外望。 田間小徑, 偶爾會有路過的飛鳥與人群。大多數人會嫌母親未婚先孕、精神有疾晦氣,躲著我家走。只有不懂事的孩子,會沖窗戶的玻璃丟石子。 起先我會隔著玻璃, 笑著示好,他們卻一次次,砸破我家的玻璃,罵我的母親,向我家的墻根淋排泄物。 我變得面無表情,學會在陰影里收斂所有情緒。 仇恨與暴戾在暗中滋生,我聽著其他孩子們辱罵的嬉笑,腦中設想一個個血腥的計劃。 精神病生的孩子也是小精神病。 或許這句話并非沒有道理。 骨血里沸騰的惡意,在一個很尋常的夜晚壓抑不住。 我翻窗下樓,在院外挖坑,設下捕獸夾與毒藥水,只等著明日的自投羅網的孩子們。 “哥哥?!?/br> 我心猛地一跳,澆水的手抖了抖,向聲源望去。 月在天心,星光閃爍,將鄉村的夜晚蒙了層柔光,使我可以清楚看清小團子的模樣。 四五歲左右,比我矮一個頭,穿著時髦蓬蓬公主裙。 她向我展開雙臂,哇地一聲張嘴要哭。 她一哭,引來人,我的陷阱與黑心不就暴露了? 我連忙捂住她的嘴,惡聲惡氣:“別哭!” “嗚嗚嗚?!?/br> 權衡之下,我只能放軟語氣:“別哭啦,這么晚,你怎么一個人出來?” 她的雙臂揮舞著,是一個求抱的姿勢。 我猶豫片刻,將她單手抱起來,輕聲哄著。 軟乎乎的小胳膊就搭上我的脖頸。 我別扭地扭了扭身子。 小團子止住哭聲,抽抽搭搭自述,她離家出走,因為爸爸有了新媳婦,家里沒人愛她。 她問我,可以不可以收留她。 泫然欲泣的樣子,好像我說一聲不,她就會哭出來。 我沉浸在她信任依戀的目光中,鬼使神差地應下。 于是她歡呼一聲,更加抱緊我,小小的身軀,驅散了深夜的涼意。 她說:“漂亮哥哥,你真是好人?!?/br> 好人么? 我哄她站在一邊,將陷阱填平,藥水洗去,再洗了手,牽著小團子去山間烤紅薯。 拾柴、生火、香甜滋味彌漫。 她很會捧場,亦步亦趨跟在我身后,睜著亮晶晶的大眼睛一步一夸。 “哥哥,你好厲害?!?/br> “哥哥,紅薯真甜?!?/br> “哥哥,孚孚長大可以嫁給你嗎?” 火堆噼啪,她靠著我昏昏欲睡,我為難地思考著,以后該如何養她。 “啵?!?/br> 我的左臉突然被親了口,震驚地轉過身軀,她美滋滋地:“蓋個戳,哥哥長大要娶我呀?!?/br> 我很不習慣這種親近,頗有些惱怒地擦著臉側遺留的口水,抱著睡熟過去的小團子,恨恨地想,明天一定要教育她,以后不能隨便亂親人。 可是沒到明天,就有一大幫西裝革履的成年叔叔,穿過叢林,找到我們。 姥姥也在隊伍中間。 ——他們用無人機,見到了是我撿到小團子。 為首的叔叔從我懷中接過小團子,向姥姥道謝,送我和姥姥回家,留下謝禮,舉著手電筒,離我們遠去了。 我從姥姥嘴中知道,蘇家不可高攀,蘇家小姐不會和我做朋友,更不會嫁給我。 可我還是獨自坐在閣樓上,等啊等,期待有一日,她會重新出現在院墻下面。 上學后,我嘗試遺忘小團子,將全部精力放在學習上面。 知識改變命運。 我成功走出鄉村,高中考到市里。 高二時,蘇孚轉來我們班,我一眼就認出了她。 她與我暗暗對視,我以為她也認出了我。 后來才知道,她只是見色起意。 她開始熱烈追求我,可我那時只當她是唯一的朋友,只想尷尬地避開。 她熱情不減,日復一日,向我展露她的真心。 她為我買早餐,央我教習題,替我做值日。 她將我堵在池塘邊,柳樹下,捧著熱烈的紅玫瑰。 直白又大膽。 起哄者眾,因為我的冷漠人設,多數等著看這位張揚的轉學生的笑話。 我輕輕蹙著眉,不知所措。 唯獨她,我實在不想傷害她。 她似乎看出我的為難,稍微退讓:“就算你這次不接,我還是不會放棄的?!?/br> 我暗自舒口氣,她突然上前,吻落在我的唇角。 一觸即分,她笑眼盈盈,整個人閃閃發光:“先給點甜頭嘛,大學霸?!?/br> 我的心快了一瞬,臉皮guntang。 從抗拒、猶豫、到沉溺在她的熱情中,只用了不到半個月。 漸漸地,主動的從她變成我。 我為她打水,為她打飯,陪她站在所有乖孩子的對立面,替她規劃學習路徑,構想兩人的未來。 任課教師、班主任、教導主任依次找我。 “咱們學校不允許早戀?!?/br> “你不能荒廢學習?!?/br> “你和蘇孚不一樣?!?/br> ...... 我頂住一輪輪的壓力,向老師、姥姥、關心我的同學,一次又一次承諾,我會好好的,我們會好好的。 卻沒想到,她會和我提分手。 理由是膩了。 我成了全校的笑話。 她瀟瀟灑灑,出國留學。 此后十年,我一直活在疑問中。 為什么,有的愛那樣誠摯熱烈,又那樣短暫輕薄。 我那素未謀面的父親如此,蘇孚如此。 后來她進入娛樂圈聲名鵲起,名利雙收,身邊情人無數。 我時不時會看到她的新聞,碰巧或刻意。 我以為自己放下了的。 直到診出胃癌那日,她誤入病房。 她怔愣,接著勾起一抹虛偽的笑:“嗨,好久不見,你這是?” 于是我知道,我恨她,恨她的風流涼薄,與陌生虛假。 恨她招惹我,又拋棄我。 我決定報復她,違背她當年對我的預判。 我挑了挑眉:“好久不見,一點小毛病?!?/br> 殺人誅心,計劃中,我應該費盡心思接近她,找到她最在意的東西,再設計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