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
上午任務是捉泥鰍,量多的隊伍可以獲得午餐優先選擇權。 賀璋外套與她同樣的白色隊服,潔凈無瑕,沒有換混在一起的膠底防水鞋,依舊穿著自己皮鞋,站在清澈河流面前。 其余人已經紛紛跳下去,用手去翻石頭,攪渾河水。 賀璋寒著臉,退后點,避免那迸濺的泥濘沾到褲腳。 蘇孚走到他身邊,幽幽道:“不適應趁早回去,你來了,大家都放不開?!?/br> 她下水,邊做任務邊和同組人員嬉戲,見對面,有個小姑娘水里站著不敢動,跑過去安慰。 蘇孚捉泥鰍極富技巧,戴著手套,沒一會兒就捉滿半簍子。 時間快到,勝利無望,對組唉聲嘆氣,那個被她安慰的小姑娘遲疑,湊過來:“蘇姐,您怎么這么厲害?” 賀璋被其他人敬重遠離,被蘇孚刻意忽略。 孤身站在河岸,看她們打作一團,歡聲笑語。 無邊曠野,無限落寞。 賀山:“老板,要不咱們回棚子里休息?” 賀璋搖頭:“你不要離我這么近?!?/br> 試探伸出腳,哪知皮鞋底子滑,一到河下,“嗙”激起水花無數。 “噗?!碧K孚笑出來,眉眼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混亂中,漂亮鳳眼慌張而急切地尋找蘇孚,見她這般沒心沒肺,只覺胸口悶了口氣,不上不下,逼得眼尾通紅。 第28章 潔癖的他(6) “你當年…… 嘉賓中, 白玫最先發現賀璋窘況,沖過去,但賀璋伸手, 阻止了人群靠近。 相對于自然環境, 賀璋對自己接觸的人文環境有更嚴苛的心理要求。 他自己站起來, 慢吞吞上岸。 攝影師有意往他那里找鏡頭,那雙凌厲的眼瞥來, 無端端讓人從腳底板涼到后腦勺, 鏡頭抖了抖,拍攝別處。 駱山看他走路姿勢不對, 躊躇,沒多嘴。 午間,女生房門被啪啪拍響。 駱山客客氣氣站在外邊:“蘇小姐?!?/br> “什么事?” 駱山為難道:“請您去勸勸老板, 他腳踝腫得像饅頭,得立刻去醫院?!?/br> 蘇孚明確拒絕:“駱先生, 我并不想再與賀總有任何牽扯?!?/br> 駱山無功而返。 賀璋斂容,眉眼染上冷意。 她沒來。 就算那四十萬去處干凈, 她背棄理想, 進入金銀圈情有可原,又能證明什么呢? 不告而別, 交往隨便,都是不爭的事實。 無情無義, 沒心沒肝, 顯得他那點不足道的心思格外可笑。 “駱山, 叫直升機來接?!?/br> 駱山大喜,趕緊打電話。 天公不作美,半小時后下起暴雨, 下午游戲環節改在室內。 賀璋是賀家獨子,性命珍貴,這種天氣哪敢讓他坐直升機亦或走滑濕山道?只好由保鏢去請鎮里大夫,帶著醫藥箱前來。 結果遇見山體滑坡,人沒事,就是路斷了,正在搶修。 駱山團團轉,拿傘吩咐:“照顧好老板,我去找找村里有沒有赤腳大夫?!?/br> 晚間,駱山沒回來,保鏢們愁容滿面,蹭飯提到:“老板一日未進食?!?/br> 來是臨時起意,根本沒想久待,哪里顧得上帶餐具? 劇組的倒是帶了,讓老板和別人共用碗筷? 白玫聽見了,憂心忡忡:“我那里有面包?!?/br> 她取了面包,頂著眾人艷羨目光,走進雨幕中。 賀璋沒有接受,蘇孚的話令他如鯁在喉,白玫捧著面包繞路回房,遇見林露。 林露毫不客氣:“喲,賀總沒要”壞心眼挑撥:“蘇孚端著面條去了哦,你猜她什么時候回來?” 對上溫柔小意,對下眼高于頂,林露早看她不順眼。 白玫捏緊面包:“我與賀總的事,不勞林姐費心?!?/br> 蘇孚的確端面條往那邊走,受導演囑托,給有事錯過午餐的沈景行。 走到半路,遇見支開花窗透氣的賀璋。 賀璋擰眉道:“說了不必麻煩,罷了,進來吧?!?/br> 蘇孚要解釋,被如獲至寶的保鏢們壓進去。 倒是不差這一碗面,蘇孚提醒:“這是公用容器?!?/br> 賀璋頓住。 保鏢們心急如焚!這個傻的喲,老板都要吃下去,提醒他做什么! 因為要吃飯,他提前脫掉手套,骨節分明的手指修長白皙,短暫在空中停留,賞心悅目。 這時,電話鈴聲響起,接通,方導大嗓門穿梭空間,響在眾人耳邊:“蘇孚啊,景行胃不好,那面送去了吧?” 場面一度尷尬。 蘇孚淡定道:“沒,快了?!?/br> 掛斷電話,賀璋的手已經撤回去。 拎食盒端碗的保鏢放也不是拿也不是。 蘇孚咳了下:“您還吃么?不要浪費?!?/br> 賀璋語氣簡直要帶冰碴子:“把食盒還給蘇小姐?!?/br> 深夜駱山辛辛苦苦帶著赤腳大夫回來,發現兄弟們在廊檐下排排站,擠成一團也不進屋。 他甩傘,抹把臉:“站這里干什么?” 保鏢們七嘴八舌將經過講完,駱山苦著臉敲門:“老板,大夫來了?!?/br> “進來?!?/br> 心氣不順,賀璋冰冷的面容令大夫戰戰兢兢。 判斷沒骨折,開了幾副藥,駱山松口氣,只是令人為難的是,這大夫叮囑腳踝不能碰,兩種藥,一種包在腳踝,另種需要敷在幾處xue位,不斷按摩吸收。其中兩道xue位在后腰。 就賀璋這模樣,誰能給他按摩? 不,有一個人能。 駱山硬著頭皮,去敲女生房門。 大雨瓢潑,涼風席卷,天地晦暗無光。 駱山只能借渺茫的白熾燈光看到蘇孚的表情,似乎有點哀怨,又有點不甘。 白日,她從未有過這樣柔軟神色:“所以,你們都以為是我欠他的?!?/br> 駱山直覺或許,她與老板分手真相并不像外界傳聞,與老板以為的那樣。 他態度溫和下來:“蘇小姐,我絕對沒有別的意思。就是個陌生人,您也不忍心看他活活疼死餓死吧?!?/br> 蘇孚沒有回答,就在駱山挫敗,認為她心腸實在過于冷硬的時候,輕輕嘆息:“走吧?!?/br> 進到明處,駱山不由得再仔細端詳她的神情。 可惜,那些難以窺見的,與黑暗一同消逝了。 見到賀璋時,蘇孚意外發現駱山并沒添油加醋。 他的腳踝包扎過,看起來沒先前嚴重,可狀態大不如前。 半靠在軟枕上,臉頰蒼白,冷汗淋漓,有型的發絲濕透,軟趴趴搭在額前,可憐至極。 “怎么會變成這樣?” 因為焦急,蘇孚沒發現,自己語氣過于激動了。 賀璋掃過來:“駱山,帶蘇小姐離開?!?/br> 他不想再見蘇孚。 駱山裝作沒聽見:“那大夫只說兩副藥混用有效果,誰想到只用一副會疼成這樣?!?/br> 蘇孚主動去洗手間凈手,消毒,在駱山指導下拿到另一副黑糊糊藥膏。 上下六個xue位,每xue位需要按摩十分鐘,每天兩次。 賀璋并不領情,極力躲避蘇孚的觸碰。 蘇孚這才發現,他真想躲時,自己根本抓不住他。 駱山在旁勸說無效。 蘇孚嘆口氣:“賀璋,你什么時候才能成熟一點?” 賀璋不動彈了,緊縮眉頭,虛弱道:“你什么意思?” 蘇孚不答反問:“你這是折騰我還是折騰自己?” 賀璋滿心氣惱,口不擇言:“我只是一想起來,蘇小姐有過那么多前任,就覺得惡心?!?/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