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是人非。

    不知道她的指紋還能不能開門。

    不等唐韻驗證這個問題，門被人打開了。

    只開出一個門縫時，一個毛乎乎的狗腦袋從里面擠了出來，蹲坐著朝著男人搖尾巴。

    “姜律師，你回來了？”

    唐韻站在原地沒動，好笑地看著推門出來的唐欣看了她一眼卻忽略她，捧著餅干靠過去：“姜律師，我剛烤出來的，你嘗一嘗?！?/br>
    姜徹很有禮貌地婉拒。

    唐欣剛要再湊上去，被一聲驚喜的“韻韻，真的回來了啊?！贝驍?。

    陳景宜穿著圍裙，穿著拖鞋打開門走過來，一邊對著里面喊“王姨，韻韻回來了，快加兩個菜?！币贿吙焖僮哌^來拉著她的手往里面走。

    唐韻跟著她走，經過唐欣面前時駐足，也沒說話，就隔著墨鏡看她。

    “…唐韻?！碧菩蓝酥恋牟捅P，里面盛著各種形狀的餅干，余光注意著旁邊的男人，不情不愿地叫：“jiejie?！?/br>
    唐韻微扯了下唇角：“哦?！?/br>
    “烤了餅干？”唐韻意思很明顯。

    陳景宜這個繼母面子功夫向來做的很足，當下就扯著自己女兒的餐盤給唐韻端過去，“韻韻隨便嘗一嘗，阿姨在家里做了飯?！?/br>
    唐韻真的配合著拿起來一塊，輕輕咬了一口，沒有再吃。

    雖然沒有明著嫌棄，但意思很明顯了。

    姜徹注意到這邊的動靜，若無其事地收回目光。

    對唐欣而言，場面尷尬極了，陳景宜很會做人，當即熱絡同姜徹說話：“姜律師，回來了?！?/br>
    “還沒有吃飯？來阿姨家吃吧，很熱鬧的?！?/br>
    唐韻這才注意到男人手里還拎著購物袋，依稀可以看見鮮艷的番茄，翠綠的青菜，嫩白的豆腐。

    還挺居家。

    唐韻收回目光，和男人的目光對視。

    姜徹平淡地移開目光，再次婉拒：“不打擾您家了，謝謝阿姨?！?/br>
    陳景宜沒有過多堅持，說了幾句場面話，就要拉著唐韻進去。

    那只毛乎乎的狗警惕地繞著她轉了兩圈，唐韻彎腰，把手里的餅干遞到它嘴邊。

    狗聞了聞，哼哧著挪開腦袋。

    這下是真的尷尬了。

    唐韻本身是真沒想給唐欣這么大的難堪，她剛才只是嘗了一小小口，沒想到唐欣自己的狗都不愿意吃。

    旁邊的男人，開了自己家門，看戲一樣，也不著急進去，目光似有若無從她身上滑過。

    唐韻也沒繼續拿著餅干往小傻狗嘴邊懟，她起身，拍了拍手，仿佛什么也沒發生，“走吧?！?/br>
    陳景宜扯了扯自己女兒，示意她別愣著了，轉身親昵地問唐韻：“韻韻，這次回來能待多久？”

    “不知道呢?！碧祈嵳Z氣很淡，她是回來談判的，待多久看唐國的誠意，順利地話走得就是這對母女?！翱赡苊魈炀妥?？”

    但唐韻覺得，這對母女走的希望不大，她隨口給了個時間。

    兩個人說話的空檔，身后的男人叫她：“唐韻?！?/br>
    唐韻轉身，墨鏡后挑了挑眉，眼底有些微微地錯愕。

    “在這等我一下?！苯獜芈曇舻统?，尾音輕淡，“有東西給你?！?/br>
    唐韻不記得她和姜徹之前有過交集。

    他說完，推了門進去，玄關暖色的燈透過落進走廊。

    旁邊的母女兩個表情各異換了換視線，干脆站在門外陪著唐韻一起等。

    沒幾分鐘，姜徹開了門，長腿三四步走到唐韻面前。

    襯著窗外璀璨的夜景，他伸出修長的手，里面安靜地躺著一只耳環，閃著細碎的光。

    第2章 唇印

    “jiejie?！碧菩肋@一聲，叫得比剛才情愿多了。

    唐韻正拿了零食喂狗，那毛乎乎的狗很好騙，第一次見她就趴在她旁邊搖著尾巴，只會跟著她手里的零食晃腦袋。

    唐韻把狗逗急了，聽到小傻狗沖著她嗷嗚嗷嗚地委屈，她才拖著調子：“嗯?！?/br>
    “你跟姜律師，很熟嗎？”唐欣連忙問，就差把緊張兩個字寫在臉上了。

    唐韻覺得有意思，略微沉吟，挑眉故意逗她：“你不知道？”

    唐欣整個人頓時不好了，話都不會接。

    她這反應，唐韻覺得自己像極了惡毒的灰姑娘jiejie，自己被自己的比喻逗樂了。

    她這一笑，耳邊的碎鉆隨著她閃著細光，光影斑駁，襯得唐韻整個人靈動優雅。

    那耳環，是姜徹剛才給她的。

    唐欣看傻了眼，隨即捏緊了袖口。

    今晚的熱搜她看了，高清攝像頭下，唐韻膚色雪白，身段玲瓏。同為女人，她都忍不住多看幾次。

    “韻韻，欣欣，快過來吃飯吧，不要等爸爸了?！标惥耙藦膹N房探出身。

    唐欣快速回神跑過去：“怎么了，mama？”

    “你爸爸他分公司臨時有事處理，可能晚回來兩天?！?/br>
    唐韻在客廳聽得見她們說話的聲音，陳景宜接了電話，可她自己的手機沒有絲毫的反應。

    唐國打了電話給她，自己卻爽約。

    甚至不通知她。

    這頓飯也沒必要吃了，唐韻淡淡扔下一句：“減肥，不吃了?！弊约夯亓朔块g。

    看著陳景宜顧及場面追過去，唐欣沒動，站在原地悲憫地看著唐韻回自己房間。

    再漂亮再聰明又有什么用呢？

    在世的唯一一個親人都不待見她。

    唐欣覺得自己還是贏的。

    -

    唐韻在家把玩那只耳環許久，昨天太匆忙，唐韻沒來得及問姜徹怎么撿到的。

    這是mama送給她的成年禮，搬家的時候鬧了不愉快，被她稀里糊涂弄丟了一只，另一只一直隨身攜帶在包里。

    今天湊完整了。

    沒有任何提示，失而復得的一樣東西突然回到了她手里。

    唐韻握緊了手中的耳環。

    本來打算昨晚就走。

    她近來風頭正盛，已經連軸轉了幾個月，不停地趕通告，很累，接觸的全是陌生的人，陌生的事。

    回到自己臥室看到mama的遺像，尤其是拿回耳環，唐韻怎么也不想離開這所公寓一步。

    前幾個月，她跑來跑去，住所不穩定。

    這次，她打算把這幾張照片帶走。

    -

    在家整整待了一天，第二天下午，唐韻才出了臥室門。

    家里沒有一個人，唐韻帶好口罩帽子準備下樓解決晚飯。

    看在耳環突然回來的份上，她會再等唐國一個晚上。

    給他們父女彼此最后一個機會。

    今天天氣很好，不少女孩子戴著帽子遮陽，唐韻帽子口罩全副武裝出門也不惹眼。

    本意是為了吃那家沒有外送的十幾年老招牌菜館，下了樓才發現對方搬走了，唐韻便就近打包了一份外賣回家。

    樓下大廳沒什么人，電梯前只有一個mama牽著小女孩。

    唐韻壓低帽子，站在她們旁邊，拿出手機當低頭族，想著回去看點什么劇才好。

    電梯從最高層往下走，停停走走，有些慢。

    小女孩和mama說完學校里面的小花貓多么多么可愛，拉著mama的手玩鬧著看向了唐韻。

    這一看，便不鬧了，歪著腦袋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唐韻再熟悉不過這種“我好像見過你，但我一時想不起來你是誰”的表情，她小幅度地背過了身。

    小朋友思考著，卻也沒有驚動mama，更沒有一直盯著唐韻看。

    電梯快到的時候，從拐角走出五六個穿著制度的物業人員，徑直朝電梯走過來。

    都是年輕的女孩子，唐韻都聽到了她們正討論她那部電視劇劇情。

    那部劇今年收視爆了。

    其實，從劇本內容到導演班底，這部劇只能說會是一部收視率良好的劇，可就是出人意料地爆了。

    幾個小姑娘關注電視劇，難保不會認出她。

    私人住所，唐韻一時有些緊張，被認出來會很麻煩。

    可她偏偏被堵在兩波人中間，走也不是，上也不是。

    怎么都惹人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