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節
他這語調特別像鬼附身,我更害怕了,知道登康是故意的,但還是心慌。就在這時。登康忽然神色緊張,轉頭看著于先生,而于先生把眼睛睜得很大,隨后又緊閉。 我和方剛互相看看,能猜出是阿贊尢那邊開始施法了。登康側著頭。似乎在用心感受著什么。大概五分鐘后,于先生打開那個舊皮包,把手伸進去,開始低聲念誦經咒。聲音非常低,這也是我首次看到于先生施咒。聽上去平淡無奇。完全不像東南亞降頭師的風格。 也就是幾秒鐘,于先生施咒的音量忽然加大,登康也把身體猛向后挺,雙手緊緊撐住前飾板,好像強忍著什么。 于先生的上半身坐得很直。雙眼瞪大,快速念著經咒,臉上的血管都鼓起來,看上去非常嚇人。他忽然停止念誦,張大嘴發不出任何聲音,渾身顫抖。雖然不懂陰法,但我和方剛都知道不妙。登康立刻打開車門,我知趣地出來和他調換位置。登康坐在于先生身邊,從脖子上摘下骨珠,迅速纏在手腕上。開始念誦經咒。 我看到于先生大口地喘著氣,也慢慢跟著念誦,似乎有所緩解。登康在念誦的時候,左手伸出,朝方剛連續揮動。 我大聲說:“快開車!”方剛立刻發動引擎,把車倒出來先拐彎向后,然后再迅速往前開。在路口剛拐過去,我就回頭看到后面熊導游跑出公寓,但半秒鐘就錯過去了。汽車全速開出近百米,才有人影從后面的路口跑出來。但顯然已經看不清我們的車。 “你們怎么樣?”方剛邊開車邊問。 于先生臉上全是豆大的汗珠,他很辛苦地大口喘氣,登康將骨珠纏在于先生手腕,另一端緊握在手中,低聲念誦著經咒。這時我手機響起,看屏幕居然是熊導游的號碼。 第0856章 費大寶 這家伙很狡猾,他在懷疑我,所以用打電話的方式來驗證。我現在當然不能接,否則被熊導游聽到汽車引擎的聲音,基本就坐實了,所以只好假裝聽不見。 方剛問是誰,我說熊導游來電話,我不能接。方剛氣得說要不你就接了,大罵他一頓。這當然是氣話,現在是我們和熊導游之間爭斗的關鍵,哪一步都不能走錯。 我扭著頭朝后看,沒發現熊導游開車追上來。這才松了口氣。駛出半個小時,從小鎮回到那空沙旺,路過一條有幾間酒吧的街道,招牌都有中文字,那空沙旺的華人僅次于曼谷,這些店看上去就知道是中國商人開的。 忽然我有個念頭,就對方剛說了,他很贊同,立刻把車停在一間酒吧門口,我鉆出汽車進了酒吧,里面有歌舞表演,正合我意。給熊導游回撥電話,接通后我大聲說:“你給我打電話了嗎?” “田老板,你在什么地方啊,這么吵?”熊導游問。我說我在芭堤雅的酒吧和朋友玩,有什么事嗎。熊導游說沒什么事,就是想問問什么時候登康師父還能再加持佛牌,我這邊有客戶要貨。 我說:“這事明天我再和你說吧,幾句話說不清楚?!毙軐в握f沒問題,就把電話掛了。我馬上出了酒吧鉆進汽車,方剛左拐右拐又開了十來分鐘,把車駛進某度假酒店,特意開到后院的陰影中,這才停下。 此時于先生的癥狀已經有所緩解,我們扶著他走進酒店,我開了兩個窗戶朝后院的房間,讓登康和于先生共住一間。他說:“幸好有我在,不然就很難說。這種拍嬰控靈術一旦與其他陰法相遇,就必須要反噬到對方無法再施咒為止,否則對方根本沒有能力中止?!?/br> 我很清楚,降頭師在陰法對抗中無法施咒,那就意味則死亡。沒想到這種極陰控靈術真他媽的要命。就像飛蟲粘在蜘蛛網上,你越掙扎就裹得越緊,直到不能動為止。 為了安全起見,我和方剛回到客房,輪流站在窗前透過窗簾的縫隙,去觀察樓下的情況。要是熊導游真能找到這來,我們也會察覺。我倆每兩小時換一崗,換了三班,天就已經大亮。 于先生的情況比我們想象中要好得多,只是臉色蒼白,說話和走路都沒什么問題。 登康說:“昨晚于先生在阿贊尤給游客施咒時,用巫咒進行干擾。而阿贊尤立刻感應到這股陰法。也馬上用拍嬰控靈術對抗。于先生被自己的法門反噬,幸虧我也用相同的控靈術攻擊阿贊尤,他那邊施咒的法力肯定要減弱。你們不用擔心,施咒過程不到一分鐘。于先生沒什么事?!?/br> 這讓我們吃了定心丸,登康這算是救了于先生的命,如果當初于先生堅持不讓他跟著,反而會壞事。 “阿贊尤被陰法攻擊。雖然沒吃虧,但以后肯定會更加謹慎,你們的計劃會不會遭到懷疑而露餡?”阿贊巴登說。 我說:“不見得,因為之前方剛找人調查過阿贊尤,說他這兩年沒少被降頭師攻擊,肯定是結的仇。結果都是對方非死即殘,而他自己卻沒什么事。明顯是靠著那極陰控靈術才能屢屢得手,但估計他也習慣了。謹慎是肯定的。卻不一定會懷疑到被坑的游客身上,畢竟他們還得靠這個套路坑大錢,要是每個游客都懷疑,還怎么發財?” 大家都點點頭。方剛罵道:“兩個王八蛋!這段時間他倆都不敢再有什么動作。我們這邊也有時間辦自己的事。登康,你得盡快把極陰控靈術教給于先生,到時候我們才好反擊?!?/br> 登康看著于先生,他不動聲色。沒說行也沒否認。我們其實也都摸清了于先生這副臭脾氣,他只要不明確表示反對,基本就是同意了。 當天晚上,方剛開夜車從那空沙旺回到曼谷。就是怕白天出發被熊導游撞見。因為太緊張,我和方剛這兩天都沒怎么好好睡覺,精神很差,連走路都有些打晃。次日中午。我給熊導游發短信,告訴他登康師父因為加持佛牌時修法出錯,身體嚴重受損,已經回菲律賓治病。不知道能不能好,恐怕得有一段時間不能接生意,又問他能不能換其他師父的牌。 熊導游回復:“不行啊,我的客戶很挑剔,只要最厲害師父的。真是可惜,過幾天等我忙完,再去羅勇找你吃個飯?!蔽倚哪闶莵碚椅宜髅?,搞掉登康,下一個就是我,可惜沒那么容易。 午夜,登康把勞差域耶放在中央,和于先生兩人各坐兩側。把手掌按在域耶的頭頂骨,開始施咒。過程我們都沒有圍觀,因為以前看過了,大同小異而已。一連兩天。到第三天時,于先生表示不用再傳,他已經記住。但覺得有些地方還不夠完善,他需要時間。 “是啊。我也是在樹林中連續施咒十幾天,才覺得熟練些?!钡强嫡f。 兩天后于先生就從曼谷回中國去了,順便還帶走那塊蜈蚣賓靈,不知道有什么用處。我們也只好等消息。這段時間登康也沒什么事,方剛建議他就住在阿贊巴登家里,但在大事沒辦完之前,最好別拋頭露面,以免走露風聲。 方剛和登康,這是兩個最喜歡享樂的人物,但現在只有方剛和我能出去,不讓登康晚上到外面瀟灑。這真比要他的命還厲害。登康整天愁眉苦臉,每次在我倆從ktv或酒吧或馬殺雞店回來時,他都會問我們今晚玩了什么,唱了什么,有沒有遇到什么特別的事。 我回到羅勇表哥家,方剛也先回到芭堤雅。我躺在床上,心想沒必要非得讓小楊淌這趟混水,一是有危險。二是女性拜那尊陰神,不見得管用。最好是能另找個男人配合我們演戲,但還不能是太窮的,否則容易被姓熊的看穿。 可問題是,不太窮的男人,很難愿意配合我們做這種事,因為像小楊這樣又有錢又對泰國佛牌感興趣的人,真是不好找。 給方剛打去電話,問他手頭有沒有這類人選,方剛哼了聲:“虧你想得出!有錢的年輕男人很忙的,整天都在吃喝玩樂泡女孩,誰跟你扯這種事?”我說知道不好找,否則也不用給你打電話了。 “問問老狐貍有沒有合適的人,我這邊也找找看?!狈絼傉f。 晚上用電腦上qq維護客戶,看到小楊給我的留言,問我說的那個演戲的事什么時候弄。我心想她真是最好的人選,可中邪不是鬧著玩,而且女性也不行,就和她說了實話。小楊回復:“這還不簡單!讓我大學的同學去就行嘛?!?/br> 我問是哪位大學同學,小楊告訴我,她在浙江美院念書時,因為喜歡佛牌和泰國文化,也經常在校內網跟大家討論。這些有相同愛好的人還成立了專門的qq群,經常聊和佛牌有關的話題。其中有個姓費的男生,家庭條件也不錯,父母在無錫開一間大茶樓。 這個費同學和小楊一樣,都是好奇家伙,就對鬼鬼神神的東西感興趣,平時愛看鬼片,好奇心特別重??吹叫钣袃蓷l佛牌,總要借過來看,后來在小楊的介紹下,從我這里也請了一條,但不是正牌而是陰牌,某白衣阿贊加持的,入過獨立的女大靈。費同學很興奮,每天晚上都要把佛牌放在桌上供奉,還擺了香水、化妝品等供奉物。 第0857章 方剛收助理 他父母雖然從沒接觸過佛牌這類東西,但本身就信佛,也經常去寺廟拜香,所以也沒怎么反對。畢業后,因為離得近,費同學和小楊等人經常碰面聚會,交情也不錯。所以現在聽到要用個比較有錢,又信鬼神、愿意參加的男人,小楊立刻就想到了他。 “可他能愿意來泰國嗎?”我問。 小楊大笑著說:“要是告訴他,這家伙恨不能插上翅膀立刻飛過去呢!”我說那當然好。又問了她這個費同學性格怎么樣,是否機靈,要是找個反應比較慢,人又膽小的那就算了,到時候別戲沒演成,再讓熊導游他們看出有鬼,反而有大麻煩。小楊說這個費同學雖然年紀不大,但腦子很靈活,平時最擅長的就是用各種借口騙爸媽給他錢,以前是以零花錢和購物為借口,后來就變成要做小生意、投資之類的。當然,每次都是生意虧本、投資失敗,其實全都花在四處旅游和探險上了,那些借口只是為下一次要錢做準備。狼來了喊得太多,搞得現在他父母完全不信。除去必要開銷,很難再從他們手里騙得出錢來花。 我不禁失笑,心想要的就是這種人,那再好不過。于是就讓她先跟費同學打好招呼,把經過告訴他。小楊說:“這樣吧。我把你的手機號碼抄給他,讓那直接給你打電話,那家伙名字叫費大寶?!蔽疫B忙說可以,問小楊這個費大寶是小名還是本名,小楊說就是他身份證上的名字。我不禁心想。有錢人的想法真怪,這名字起得太有特點了,大俗即大雅? 臨掛斷電話之前,小楊又提出要求,她也得跟著來,到時候一塊參加。她可以和那位中國降頭師于先生扮成父女,而費大寶就是本色演出,當她的同學就行。我想了想,沒同意,說這并不是什么娛樂節目,是要冒風險的,人越少越好。小楊求了我半天,我也沒同意,她也只好作罷。 半夜十一點多鐘,我正準備煮點面吃個夜宵,手機響起,接起來是個年輕小伙的聲音:“請問你是田七老板嗎?我是費大寶啊,楊xx的大學同學!” 原來就是這個費同學打來的,我心里高興,不過聽費同學的聲音似乎比我還激動。他說小楊已經把這事跟他說過。他特別有興趣,想詳細問問怎么回事。 費大寶說:“田老板,我也算是佛牌迷了,上大學的時候小楊經常對我說,泰國的龍婆師父和阿贊有多么厲害,他們施法的時候有多神奇,我還從你這里請過佛牌呢,你還記得嗎?”我笑著說實話,說早就忘了,客戶太多,但我都有記錄的。小楊是我的干meimei兼助理,她的朋友就是我朋友。 “聽說要我幫忙演戲,去泰國跟你們對付一個導游?”費大寶問。我把這事從頭至尾簡單說了,可費大寶的好奇心特別重,在某些關鍵情節。他非要我詳細講,好像聽得不過癮似的。沒辦法我只好細說了一遍,把費大寶聽得在話筒那邊不時地發出驚嘆詞,什么“哦,哎呀。我的天,居然這樣”都來了。 我講完經過,費大寶感嘆道:“田老板呀,我真羨慕你,能遇到這么多好玩又刺激的事!”我心想這是夸嗎。那么多冒風險又破財的事,居然成了刺激,等有機會一定讓你也好好刺激刺激。 我說:“經過你也聽明白了,現在我們就是想整一整那個黑心的熊導游,還有那位阿贊尤師父。就缺個演富家子弟的,你愿意嗎?” “愿意,愿意??!”費大寶連聲說,“要是不愿意,我就不給你打這個電話了,這么著吧,反正我在家呆著也沒什么事,明天我就去泰國找你,怎么樣?”我萬沒想到這么順利就能找到群眾演員,而且還這么主動,心里高興。我告訴他這可不是旅游項目,可能要冒些風險,雖然有個很厲害的中國降頭師跟著,但你在拜神之后要中邪,雖然我們這邊能解。你也得吃些苦頭。 費大寶問:“什么樣的苦頭?會缺胳膊少腿,或者有后遺癥嗎?”我連忙說那肯定沒有,只是要遭些罪,比如疼痛、癲狂、流血發病等癥狀,但我們的法師能給你治好就是。 “那就沒事!”費大寶滿不在乎,“這算什么呀?田老板,我這幾年也沒閑著,每年都出去探險旅游!崩密列你知道吧,柬埔寨的遺跡,還有什么神農架,我跟驢友去找過野人,明年還打算去亞馬遜玩玩呢?!?/br> 聽他這么說,我心想這還真是個愛刺激的家伙,也就放心了。但又想,小楊之前說過。這個費大寶總朝家里要錢,現在父母都不給了。而他從無錫來泰國,這路費和花銷也不少,他是不是也要從我這里先支取點兒? 婉轉說出這個意思,沒想到費大寶說:“田老板。你把我當成什么人,我老爹開的茶樓好歹在無錫也是數一數二,我再窮也不至于拿不出幾萬塊吧?肯定是我自己掏錢啊,你給我機會讓我玩這得這么大,我還要感謝你呢!” 這讓我很驚訝。真是打著燈籠都找不到的最佳人選啊。于是就讓他盡快來泰國,和大家碰個面,不管成于不成,就當你來泰國結識朋友和旅游。 兩天后,費大寶就到了曼谷。穿著一身名牌運動裝,背著大背包,戴太陽帽,近一米八的身高,精神頭很足,看到我就笑著握手。我和方剛開車把他接到阿贊巴登的家里,兩位阿贊都坐在地板上聊天,我向他介紹說方剛是泰國最資深的佛牌商人,這兩位更是厲害的阿贊師父,菲律賓鬼王派的門人。 這小子可能也是從沒接觸到真正的阿贊師父。進來就跪下來,雙手合十行禮。登康問:“他就是來演戲的那個富家子弟?”我說沒錯。 費大寶很奇怪:“阿贊師父也會中文?”我解釋說人家登康師父是馬來西亞人,父母都是華裔,所以會中文。費大寶這才明白,緊緊拉著阿贊巴登和登康的手不放松。阿贊巴登點點頭,想把手抽回去,但費大寶握得太緊,他幾次都沒成如愿。 “沒想到泰國阿贊師父比電影明星還帥啊?!辟M大寶感嘆道,旁邊的登康看了看他,沒說話。方剛笑著說這幾天你就住在這里,到時候我們會教你怎么參加這個局。費大寶掏出手機,跟阿贊巴登不停地拍照,把巴登煩的不行,但又不好說什么。登康問你要不要跟我合個影,費大寶說:“啊,也行!”登康表情很不爽,但還是告訴費大寶,盡量別把他拍得太胖,發給同學和朋友的時候,要多介紹他。 去衛生間洗臉的時候,費大寶跟了過來,低聲問:“田哥,外面那個又白又胖的登康師父也會法術嗎?看起來不像啊,會不會是冒牌的?!?/br> 我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告訴他這位登康師父的法力。在全東南亞至少也要排進前五名,當然,等你參與的這場戲演完,他可能就是前三了。費大寶張大嘴說不出話來,一個勁纏著我給他細說,我說以后再講。 在阿贊巴登的住所,方剛把設計好的流程詳細教給費大寶讓他記牢。這小子果然頭腦靈活,不但記得很清楚,還能提出不少富有建設性的意見,讓方剛很滿意。他喜歡聰明人,聊天中聽費大寶曾經找了四個朋友到家里,裝成合作伙伴,最后讓他父母拿出五十萬來給他做生意,方剛哈哈大笑,拍著費大寶的肩膀:“有出息,以后是大有可為??!跟著我干吧,給我當個助理怎么樣?” 第0858章 愛新覺羅 費大寶連聲說好,說以后就當方剛大哥的助理。我對方剛說:“你是打算把他培養成第二個熊導游?還覺得他騙父母是有出息?!?/br> 方剛回答:“我那只是說說,至少說明這小子聰明,當個好牌商還是沒問題的,主要看由誰來教?!?/br> 這讓費大寶十分興奮:“我也能當牌商嗎?”我說牌商是人都能當,有什么不可以。方剛不高興了:“你的意思只要不是啞巴和殘廢就可以?”我笑而不答,躲到旁邊去翻手機。 接下來就是方剛跟費大寶各路交流,這兩人還挺投緣。而我卻很無聊。只是在旁邊翻看手機,這幾天因為太忙,不少短信和qq信息都沒顧得上回復,也懶得回。姐夫發消息給我,稱幾個遼寧省內的老客戶來店里看貨,也請走兩條,但有個客戶的大學同學已經從盤錦來了佛牌店兩次,都不很滿意。 “為什么不滿意?價位還是種類,你沒告訴他什么貨都能從泰國發貨?”我問。 姐夫回答:“都不是,是對我的解答不滿意?!蔽艺f怎么個不滿意,姐夫說反正那人可能有先入為主的心理,聽他同學說以前這佛牌店的店主是田七,經常去泰國跑貨,對佛牌非常精通,現在改成了我,他怎么都覺得我不夠專業。 我打字給他:“那就不用理了,這樣的人你說破天也沒用?!?/br> 當晚,我和方剛費大寶三人出去吃飯,席間手機響了,居然是老爸打來的:“田七。你在泰國嗎?”我說當然,你打的不就是泰國號碼。老爸告訴我,他在話吧給我打的電話,說今天中午姥姥去世了,問我能不能趕回沈陽一趟。 姥姥家在沈陽城北的農村,小時候我總去鄉下姥姥家玩,姥姥對我也很不錯,當然要回去。和方剛說了這個事,他說:“最好別耽誤太久,于先生那邊對極陰控靈術的修習大概也就是半個月左右,現在已經過去四五天,你最多有十天的時間處理姥姥的喪事,足夠了吧?”我說當然夠,姥姥家還有好幾個舅舅和姨呢,喪事也輪不到我這個外孫子來處理,其實就是去參加一下葬禮而已。 方剛說:“這幾天因為熊導游的事。搞得大家都很辛苦,剩下的時間你就在沈陽多呆幾天,也放松放松。等于先生修法回來,我們還有一場惡仗要打呢?!?/br> 其實這也正是我所想的,一連數日,我的眼睛里都有紅血絲,晚上也失眠,夢中都是熊導游大半夜開著車,和阿贊尤躲在門外悄悄施咒,將登康害死的場景。這次回沈陽,也能好好緩解一下緊繃的神經,于是就在附近的旅行社訂了后天回家的機票。 “費大寶。這幾天你就在阿贊巴登的家里呆著,跟方大哥請教各種問題。我這是奔喪,幾天之后就能回來?!蔽艺f。 沒想到費大寶把手一揮:“沒事沒事,田哥忙你的去。我和方大哥聊得挺好!”方剛笑著拍拍費大寶的肩膀,我心想這家伙倒是個自來熟,當然,這對我們今后的行動大有好處。融入我們這個團隊越快,正式出馬的時候,露餡的機率也就越低。 在飛機上,我怎么也睡不著。之前找到于先生的場景還在腦海里翻騰。這個住在江西贛州的中年男人是怎么走上修法道路的?要說中國人出家當和尚和道士,這很正常,可去菲律賓找鬼王學習降頭術,那得是什么樣的機緣。而更難想象的是,一個曾經那么厲害的降頭師,是怎么又突然銷聲匿跡,中間肯定發生了很多事,以后有機會真想好好問問于先生??伤群榘噙€要沉默。而且脾氣又臭,恐怕不太好問。 從泰國一路回沈陽,先到鄉下參加姥姥的葬禮,晚上在院子里開流水席,說是葬禮,但姥姥已經八十多歲,俗稱“喜喪”,吃席的時候可以隨便玩樂,沒人在意。而且很多在姥姥家從小玩到大的親戚鄰居都在場,反倒覺得比參加婚禮還熱鬧。 次日早早從農村出來,讓爸媽和jiejie先回家,我乘出租車到佛牌店去。姐夫沒跟著到鄉下,就為給我看店??吹轿襾?,他連忙讓我坐下,先給我看了最近的賬目,銷售平平,但姐夫在這兩個月間,從網絡上幫我找了不少商機,光驅邪法事就有兩樁,凈利潤三萬多,姐夫也得了六七千塊的提成。 “田七,這是你那個老客戶的同事?!苯惴虬岩粡埫f給我。上面寫著“遼寧xx集團駐盤錦分公司,辦公室主任:金弘歌”的字樣。 這名字聽起來有些怪,可能又是朝鮮族人吧。我問姐夫:“就是那個不太相信你業務能力的人?” 姐夫說:“是啊。來了兩次,都是掃興而歸。我也服了,就是不相信我,問什么時候田七老板回來一定告訴他?!痹诘昀?,我按名片上的電話撥通金先生的手機,他聽說我從泰國剛回沈陽,樂得不行,說現在就出發,最晚中午肯定到沈陽,到時候一塊吃飯。 “這人還挺急的,有什么要求?”我問。姐夫說好像不是驅邪,也沒撞鬼。也不是強效成愿,就是說他從小就積德行善,一心做好事助人為樂,可運氣特別不好??偟姑?,不知道為什么。 在我收到的所有客戶咨詢當中,要是把各種情況分成數類,姐夫說的這種就是最多的。幾乎每天都有人問我。說為什么我運氣這么不好,自從大學畢業走上社會后就怎么怎么樣,結婚后就怎么怎么樣,從xxx旅游回來后就怎么怎么樣……泰國佛牌之所以在中國人眼中這么搶手。就是想拿它來轉運??赡苁且驗樯鐣?,很多人總覺得自己運氣不好。 從盤錦到沈陽不遠,最慢的火車也用不了三個小時,大概十一點左右。金先生就乘出租車到了佛牌店門口。他臉上帶著和善的笑容,大概四十歲左右,居然從車后廂卸下兩袋大米來,姐夫連忙過去幫忙??山鹣壬蛔屗麆邮?。非得自己連搬兩趟,把這兩袋大米都抱進屋。 “田老板啊,可算碰著你了!”金先生抱著大米進了佛牌店放在地上。我心想這會不會是他派做其他用場的吧,應該不是給我的。因為我的客戶雖然不少,但在還沒成交之前就送禮的,可不多見。 交談中得知,這兩袋盤錦稻田蟹大米還真就是送給我的,用他的話講,遼寧省市面賣的所謂稻田蟹米其實很多都不正宗,這才是。我經常跑泰國,對泰國大米再熟悉不過了,也總往父母和jiejie家里郵寄,所以我倆都對這種盤錦大米沒當回事。 因為正值中午,我就提出到馬路對面的烤rou館吃飯。佛牌店位于兩個路口之間,也沒有斑馬線,在過馬路的時候,金先生站在路邊遲遲不過。我問他怎么不走,他說:“讓汽車先過吧?!苯Y果好幾分鐘后,這個馬路我們也沒過成,我心想這么謙讓沒用,路上全是汽車,而且中國的司機也沒有讓行人的習慣。你要是非讓汽車先過,那這頓飯得到半夜才能吃上,于是我就硬拉著金先生過了馬路。 席間,姐夫問金先生是不是朝鮮族,他笑了:“我不是朝鮮族,但也不是漢,你們猜是我哪個族的?” 姐夫猜不出,而我馬上就知道了,說你肯定是滿族人,而且還是上三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