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節
我生怕郝女士發飚,連忙說:“小孩不懂事,也是看到你女兒長得漂亮,像個洋娃娃,所以才這么說的?!?/br> 郝女士眼色稍有緩和,但還是狠狠瞪了小男孩和其父母一眼,意思是怎么教育的孩子。 這頓飯吃得我坐如針氈,度日如年,好不容易吃完。開車離開餐廳,我這才長吁了口氣,郝女士哼了聲,說:“現在的家長真不會教育孩子,這么小就這么沒禮貌,長大可怎么辦!” 看到她這副樣子,我好像有東西堵在嗓子眼里,很想勸她不要太執著于古曼娃娃靈,這東西畢竟不真的孩子,你得解脫出來??捎峙滤龑ξ野l火,糾結了半天,還是沒能勸出口。 我也沒心思和她逛蘇州,就拒絕了郝女士要帶我去景點玩的好意,推說頭疼不舒服,想早點兒睡覺,就在她家附近訂了賓館。郝女士堅持要幫我付賬,說已經答應全程安排,那就必須安排。我心想,郝女士雖然是蘇州人,卻也有北方人的豪爽,只可惜。 晚上吃過飯,我到賓館前臺問有什么夜景好玩,在前臺美女服務員的建議下,我去了平江路自己一個人溜達。只要沒有郝女士在身邊,我心情就好多了。這條街臨河而建,兩旁有很多特色小店和小吃。當我正在一家銀飾店聽老板娘吹噓商品全是泰國師傅制作的時候,手機響了,一看是郝女士打來的。 我怕她聽出自己在逛街,連忙跑出店,好不容易找了個比較偏僻的角落接聽。郝女士問我明天有什么安排,我說明天要訂機票去香港辦事,郝女士說:“能不能推遲一天?明天我想你幫我個忙?!?/br> “什么忙,盡管說?!蔽也幻靼姿惺裁疵δ茏屛規?。 郝女士嘆了口氣:“其實我一直有個關系不錯的男性朋友,是我大學同學,但因為我對愛情灰心,就沒答應他的追求。但他對我總是很主動,可我最討厭的是,他說我最近不正常,對心心太好。明天他想約我,我拿不定主意,想讓你幫我把把關,看看這個男人值不值得交往,要是你覺得行,我就會想辦法說服他,接受我的心心。要是你覺得不行,我就放棄他了?!?/br> 我不由得失笑:“大姐,我又不是相面先生,哪有這能耐?這個男人和你熟,和我不熟,最了解他的人應該是你??!” 郝女士說:“其實我不想和他交往,對他也沒感覺,但很多人都說我倆合適,說他是真心對我好,勸我老大不小也該成家了。所以想讓你幫我看看,參謀參謀也好?!蔽液芮宄?,她其實就是想找個人能贊同她的想法,說一句“他不合適你”或“看起來也不是很優秀”的話,讓她有個心理暗示的借口,好和那男人分開,一心一意地對待娃娃靈。 但實在不好推辭,也只得答應,郝女士說明天中午12點在xxx茶樓,位置都定好了,是xx號桌,到時候你就選那個桌側面緊鄰的桌就行。 次日,我乘出租車,提前半小時來到這家xxx茶樓,看到這個xx號桌位于大廳中央,我就挑了緊挨著它的另一桌坐下,隨便叫了兩盤干果和一壺蘇州茉莉,慢慢品著看報紙。 不多時,郝女士抱著娃娃靈和另一個高大英俊的男士走進來,在xx號桌坐下。這男士至少有一米七八以上的身高,長得也不錯,穿衣服很有架子。兩人坐下開始點東西,郝女士照樣將娃娃靈放在身邊的椅子上。從那男人的言談舉止來看,是個比較有素質和教養的。我心想這讓我太為難了,昧著心說他不好?這叫什么事啊。 第0437章 女兒,你怎么樣? 茶和零食上來了,郝女士又讓茶博士倒了杯溫開水放在娃娃靈面前,還仔細地剝了很多瓜子,放在它面前的一個小盤子上。邊剝邊說:“小孩子火大,瓜子吃多了更上火,這十幾粒就行了。不能多吃哦?!?/br> 那茶博士看著椅子上的娃娃靈,又看看郝女士,滿臉疑惑地走開??粗屡?,男人的表情也很無奈。兩人交談的內容我聽得很清楚,基本是那男人都在勸郝女士放棄這個假娃娃,讓生活回到正常軌道去。郝女士臉色很不好看。開始還比較有耐心,給他解釋這不是假娃娃,而是真正的小女孩,是我的女兒。她每天都和我交流,還逗我開心。 男人不高興地說:“那你讓它現在就說句話我聽聽?” 郝女士說:“都和你說過了,我和它之間的溝通外人是聽不到的?!蹦腥苏f那叫什么溝通,正常人說話怎么可能只有一個人能聽到,那不是鬼是什么?郝女士漸漸失去耐心,開始非暴力不合作。也不說話,只顧低頭喝茶,翻桌邊的一本畫報。 “你不能再這樣下去了!”男人嚴肅地說,“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你被這個假娃娃給毀掉,今天你必須給我表個態,到底要它還是要我?!?/br> 郝女士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你在說什么呀?什么要她要你的,這是我的親女兒,難道你想讓一個mama放棄自己的女兒嗎,真可笑!” 男人站起來,用顫抖的手指著娃娃靈:“這、這是你的親女兒?這明明就是個塑料娃娃,既不會動也不會說話,你這是怎么了?以前你不是這樣的人,到底是什么力量把你變成這樣?” 郝女士也很生氣。明顯是在壓著怒火:“你要是不會像個正常人那樣說話,我們今天的談話就可以結束了?!?/br> 男人憤怒地說:“我不正常?你難道是正常人?把水和瓜子放在塑料娃娃面前,這種行為不可笑嗎?它能吃嗎?”男人伸手抄起那碟瓜子瓤,用力揚飛。茶樓里的客人和柜臺的茶博士都看向這邊,大氣也不敢出。 “你瘋了?和一個小孩子亂發什么脾氣。她才幾歲?嚇到了怎么辦?都說你有素質,我怎么沒看出來?以后要是真嫁給你,我能指望你對她好?”郝女士氣得直哆嗦,又彎下腰來,輕輕摸著娃娃靈的頭發,低聲安慰著。 男人反而笑了,根本說不出話來。郝女士把娃娃靈抱起來。準備離開。男人攔?。骸澳阋ツ睦??我們還沒談完呢?!?/br> 郝女士根本不看他:“早就談完了,和你沒什么可談的?!蹦腥俗ブ屡康氖直鄄蛔屗?,郝女士幾下沒掙開,就用力甩了甩胳膊,娃娃靈畢竟不是真人,體重沒那么沉,就從郝女士的臂彎中滑落,郝女士急忙伸手去抓,但沒抓到,娃娃靈掉在地上。 “??!”郝女士大叫著把娃娃靈抱起來,滿臉關切地看著,再看向男人,眼睛中似乎要噴出火來,大罵:“變態,摔孩子干什么?快滾開,我要去醫院!”她猛沖向茶樓門口,男人也沒客氣,一把抓住娃娃靈的衣襟,把它硬從郝女士的懷抱里拽出來。 男人氣呼呼地說:“我讓你走火入魔,我現在就讓你看看,這到底是你的親女兒還是塑料玩具!”說完抓著娃娃靈的腦袋就用力拉。 “別別別!”郝女士大叫。 我再也忍不住,從桌邊站起來沖過去:“不要!”我深知供奉娃娃靈的郝女士已經入竅,這種行為等于要她的命。 但已經晚了。男人手勁大,娃娃靈只是手工玩偶,腦袋和軀干之間是用針線和膠水連接,他一下就把腦袋拽掉了,還連著十幾根線,把塑料皮也給帶下來不少。郝女士張大了嘴,發不出任何聲音。男人將娃娃靈的腦袋抓在手里,另一只手舉著軀干:“你仔細看看,這就是個塑料玩具,用針線縫的!”說完把娃娃靈的兩個部分扔掉。 郝女士發呆了足有五秒鐘,這才反應過來,她大叫:“啊”像殺豬般的叫喊。瘋跑過去跪在地上,先是抱著腦袋,再笨拙地往軀干上安,嘴里發出變了調的叫聲:“不要,不要啊,心心,血,好多血??!” 我渾身發抖,站在原地不敢動,那男人也呆住了,沒想到郝女士這個反應。郝女士跪著抬頭,像瘋子般地大叫:“快叫救護車,快??!快!”那聲音令我幾年都沒忘,完全不是郝女士的聲音,甚至說已經不是人類發出的聲音,而是一種野獸。郝女士眼睛通紅,抱著娃娃靈的頭和身體,又叫著讓人去叫救護車。 茶館里的客人和前臺的茶博士、店老板等人都嚇壞了,客人們紛紛起身離席跑出去,把椅子都踢翻了。這邊郝女士還在嘶啞地叫著,我跑過去扶著她的背安慰,那男人也過來說:“你冷靜一下,這只是個假人,你看?!蔽姨ь^用眼神示意他不要再說話,果然,郝女士猛撲上去,那男人沒防備,被推倒在地上,郝女士大叫:“你殺了我女兒,我和你拼了……”張嘴就去咬那男人,一口咬在脖子上,死也不放。 我嚇得連忙去拉,可郝女士的牙就像餓獸咬獵物一樣不松口。男人發出啊啊的慘叫聲,鮮血也流出來,我對前臺大喊快過來幫忙,店老板總算回過神,跑過來跪在地上,把手從底下伸出去,用力捏郝女士的臉。店老板人高馬大,手也有勁,總算把郝女士的嘴給捏開,那男人捂著脖子爬開,鮮血往出直涌。 茶博士打電話叫救護車,在救護車來的這段時間,郝女士坐在地上,手里捧著娃娃靈的兩截身體,一會兒哭一會兒又笑,看來是精神已經崩潰。后來救護車到了,將兩人送去醫院,店老板也跟著。而我沒敢去,店老板等人也不知道我和郝女士之間的關系,還以為我只是個膽大的路人甲。 我承認那時候我慫了,怕擔責任,也不敢露面。事后我并沒和郝女士再聯系上,她的手機號我也沒敢打。而郝女士的qq空間,從那之后再也沒有更新過任何消息,只偶爾能看到有人在舊日志的下面回復,說希望郝姐早日康復之類的話。我猜,她肯定是已經被送進精神病院治療,但到底治沒治好,我不知道。 對于供養天童古曼,我一向認為那是比正牌和普通陰牌還不值得提倡的事。因為在十尊賣出去的古曼當中,至少有七尊都會與供奉者溝通,這種溝通是真實存在的。很多人養貓狗都會上癮甚至著魔,不是經常有那種家里養著十幾只、幾十上百只貓狗,而主人甚至不能正常和人說話的新聞嗎?古曼童里面入有嬰靈,就算已經是皈依佛法的善靈,但畢竟是陰靈。 陰靈和人交流,用的是另一種磁場,這是一種不可見的磁場,不同于正常世界人們所熟悉的聲音和畫面等磁場。如果某些人身體的正常磁場偏弱,而思維又比較容易接受心理暗示,就會被古曼童中的嬰靈嚴重干擾,以至于最后已經不能用正常的思維和行為與人交流。 但話又說回來,供奉古曼童在泰國和東南亞都是司空見慣的事,那對歌星兄弟家里有幾千尊古曼和人胎路過,也沒見他倆精神出問題,反而活得好好的。所以,身為牌商,我沒辦法拒絕出售古曼童,但我覺得,那種仿真的娃娃靈,確實比普通泥塑法相的古曼童更能讓供奉者走進誤區,尤其是郝女士這種精神受過打擊、又長期單身的女人。她發瘋的那一幕,經常會在我的腦海中出現,所以我給自己訂了死規矩,今后不再出售任何仿真的神靈娃娃。 第0438章 變個人 從蘇州飛回到香港,給女助理打電話得知她正在醫院護理陳大師。在該私立醫院的高級單人病房,我看到了他。陳大師仍然穿著一身白色中式對襟衣褲,正在病房中走來走去,邊打電話邊踱著步。 看到我來,陳大師連忙讓我坐在沙發上。他右臂纏著紗布。我問傷勢如何,他說其實只是皮外傷,正準備下午出院回家,又對我講了那天遭遇歹徒的事。我問:“警察有沒有查出什么眉目?” 陳大師點了點頭:“前天已經把兇手抓到了,警局那邊說,一有結果就會立刻通知我。你覺得會不會是那個曹老板干的?” 我想了想。還是把興哥的說對陳大師說了一遍。陳大師嘆口氣:“這也是躲不開的事,開門做生意不能挑顧客,像興哥這種黑道中人,你又不能拒絕接待??伤麄兂隽耸?,就有可能賴在你的頭上,沒辦法。要怪就怪當初蔣英非要在香港開佛牌店,搞得我不得不經營。不過,要不是因為這個事,我也不會和nangya認識。就沖這一點。發生什么事我都能認?!?/br> 聽了這話,我心想這陳大師還真是有情人,居然把nangya看得這么重要,讓我很意外。 幾天后,陳大師給我打電話,說那兩名兇手已經招供,他是受某黑社會幫派一個叫阿蟹的人指使,來找自己的晦氣。我連忙告訴他阿蟹就是興哥的表弟,陳大師說,警方沒抓到阿解,有知情者說他已經聽到風聲,逃回臺灣去了。 “興哥已經死了,他的表弟也不敢在香港露面。咱們也可以松口氣?!蔽疫@樣安慰陳大師,他也同意我的說法。我順便提出想回泰國,陳大師卻說他有個客戶,是新加坡的富商,下個月要來香港看他。順便想請一條正牌回去。這個客戶和他是至交,問我能不能多等半個月,我說沒問題。 大概過了十幾天,那位新加坡富商來到香港,在店里,我給他介紹了幾種著名的正牌,最后他拍板訂了一塊近兩萬港幣的限量版早期九層崇迪。老謝的報價比方剛低一萬泰銖,我就讓他盡快發貨到新加坡去。 等這位富商離開香港,我也準備回泰國,臨走前給陳大師打電話,他稱晚上要在某餐廳請我吃飯,算是送別。 在餐廳里,陳大師不光宴請了我和他的女助理,還有美瑛和那男店員。在桌上陳大師感謝我們三人對佛牌店的支持,想和大家碰個杯。美瑛笑著說:“陳大師,我就不喝了,因為我酒精過敏,要不然我用果汁代替吧!” 陳大師面無表情地看著她,美瑛不好意思地笑了,女助理也說那你就喝果汁吧,陳大師不會介意的。 突然,陳大師用力把酒杯往桌上一墩:“我敬的酒你也敢不喝?” 大家都傻了眼,美瑛覺得很不好意思,只好默默地拿過紅酒瓶子,也給自己倒了一點兒酒。陳大師問:“我、我剛才說什么了?” “沒說什么啊,你只說讓美瑛也要喝酒,不喝不行?!迸砘卮?。陳大師連忙阻止,說不能喝酒就不要勉強。我更覺得奇怪,心想陳大師平時不是愛開玩笑的人,今晚這是怎么回事。 邊吃邊聊當中,陳大師和我們談起這位叫小凡的女助理,說已經跟了他好幾年,特別負責,為自己安排工作和生活,非常感激她。女助理謙虛地說:“這是我的職責所在嘛!” 陳大師伸手摟過女助理的肩膀,嘿嘿笑著:“只是沒見過她找男朋友,難道你是同性戀,對男人沒興趣嗎?”這回輪到女助理驚訝了,她看著陳大師,眼神中帶著疑惑。陳大師用手背去摸女助理的臉蛋,女助理連忙躲開,神色極其尷尬,緊張地看著我們,又看向陳大師。 “躲什么?和我這么熟了,還不好意思?”陳大師笑著。這是一種很輕浮的笑容,美瑛和那男店員都看愣了。陳大師是什么性格,我還算是了解的,他就算私下里有什么心思,但在公眾場合絕對不會做這樣的言行。所以我在驚訝之余,職業的敏感性讓我隱隱有種不祥的猜測。 我問:“陳大師,這樣不好吧?你可是著名的風水大師??!”我出言試探。 陳大師瞪著眼睛:“什么狗屁大師?我做事用你教嗎?”這話一出口,我更覺得不對勁,女助理站起來走向衛生間,陳大師把杯中的紅酒仰頭喝光,繼續倒了一杯。剛倒完,他閉上眼睛,似乎很不舒服,用力晃了晃頭,神色茫然地看了看我們三人,問:“小凡呢?” 美瑛說:“她、她去衛生間了吧?!?/br> 陳大師用手指按壓著太陽xue:“哦,我有些不太舒服,各位,請原諒……” 我說:“用涼水洗洗臉,也許能好些?!标惔髱燑c點頭,從椅子中站起來,身體一晃差點兒摔倒。我連忙過去,把他扶到男衛生間。里面沒有人,在陳大師洗臉的時候,我摘下五毒油項鏈,在陳大師身邊晃了晃,顏色深灰。我心里咯噔一下,看來猜中了,低聲問:“陳大師,你現在覺得怎么樣?” “不知道為什么,頭又暈又脹,很、很難受?!标惔髱熡妹聿林?,喘著粗氣。我怕他再次發作,連忙勸他立刻回家,陳大師連連點頭,我問他家里都有什么人,他說:“我的老母親,還有一名菲傭,怎、怎么了?” 我說沒什么,把他扶出來,告訴剛從女衛生間出來的女助理,讓她馬上送陳大師回家,我也同去。女助理說司機就在餐廳外面的車里等候。宴席散去,我和陳大師坐在后排坐,讓司機將我倆送回他在太平山的別墅中。 扶陳大師躺在床上,他的母親走過來關切地問候兒子,陳大師說沒事,讓她先去外面,想和我談些事情。陳母退出房間,陳大師問我:“田先生,你、你是不是想和我說什么?” 不得不承認陳大師是聰明人,我問他是否知道剛才在餐廳里他說過什么,做過什么。陳大師說:“似乎記得,但又覺得像是幻覺,自己也搞不清了?!蔽野褎偛潘难孕兄v了一遍,陳大師疑惑地說:“我為什么要這樣做?這不可能??!” “我們都覺得不可能,但事實如此?!蔽一卮?。陳大師問是不是因為發燒、風寒或什么疾病所致,我想了想說:“據我所知,現在沒有哪種常規病癥能讓人精神失常,除非致幻劑,或者是……” 陳大師支撐起身體:“是什么?” 我說:“除非是陰牌的影響,或者中降頭?!?/br> 陳大師傻了眼:“我又、又中了降頭?什么時候?”我說降頭有很多種,除了情降之外,還有鬼降、魂魄降和針降等等。有的非常隱蔽,功力高深的降頭師甚至能在遠處給人落降,神不知鬼不覺,防不勝防。我問他最近有沒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人,或者接觸過什么東西,比如感覺被針刺過,或者沾了哪些不明不白的液體。 陳大師說:“以前蔣英給我下情降,應該是把什么東西摻在飲食中了,因為我和她吃過飯,所以沒防備。難道是在餐廳吃飯時中的招嗎?” “有可能,比如有人暗中搞鬼,在酒菜里做了手腳?!蔽一卮?,又讓他再好好回憶回憶。陳大師想了想,說前幾天有個臺灣來的道長到香港,在彌敦道的某福利會大廳舉辦了一場法會,特地派人邀請我去。因為以前我也經常參加一些法會,所以就去了。 第0439章 眉心骨牌 我一聽,立刻警覺起來,問他法會的詳細經過。陳大師說:“法會時間不長,大概也就是半個多小時。那位道長法號叫高山大師,稱能與靈寶道君通靈,并讓在場的十幾名賓客共同體驗。我也參加了。高山大師給我們每人戴了一塊玉牌,又教給我們一段咒語,說回家之后每晚都要在清靜之所念誦三遍,就會有奇效?!?/br> 我連忙問:“那你念了嗎?”陳大師說他原本是不相信的,回家后就隨手把玉牌放在書房的桌上。但晚上睡覺的時候卻越來越覺得好奇,就拿著那張印有咒語的紙。對著玉牌念了三遍。沒什么效果,他也沒在意,可第二天晚上相同的時候,他有種強烈的欲望想要再次念誦那段咒語。就這樣,連續念了四五天,忽然他看到書房里站著一個黑色的人影,轉眼又不見了。開始以為是幻覺,但當晚睡覺的時候,半夢半醒之間數次看到屋里的人影。 陳大師說:“我還真以為是什么靈寶道君顯靈。還很佩服那位高山大師??汕疤焱砩显诩依锍燥?,我覺得有個菜太淡了,就讓mama重新做一遍,她嘗了后說沒問題,我居然大發雷霆,把飯碗都給摔碎了,這在平常根本是不可能的事?!?/br> 聽了他的講述,我幾乎可以肯定,那位從臺灣來的高山大師肯定有古怪。陳大師從書房取來那塊玉牌,我看到這牌子呈戈狀,中央有突起,整體顏色偏蠟黃,紋理也很粗糙。用五毒油項鏈一測,顏色也很深,就知道這肯定不是什么玉牌,而是骨牌。 我問:“剛才在餐廳吃飯的時候,你有沒有什么異樣的感覺。比如在那一瞬間,你的心理活動和以往不同,就像平常做夢的時候那樣,會覺得自己有另外一種身份?” 陳大師想了想:“好像還真有。在餐廳里,我忽然間會覺得自己是在夜總會里,旁邊坐著的是陪酒小姐?!睂τ谒f的話,我怎么也想不通為什么。 給方剛打去電話。他說:“陳大師又中招了?真是難辦,去找阿贊巴登吧,讓他看看能不能解開?!?/br> 我讓陳大師明天和我去大埔圍村,陳大師說:“明天不行,我要去一趟澳門,有個船王的親戚要建別墅,想讓我幫著選址,怎么也要兩天,等我回來可以嗎?”我說行倒是行,就怕你現在這個狀態會影響做事。陳大師說他會帶著女助理同去,我心想你的女助理恐怕也不安全,誰知道你什么時候再非禮她。 兩天后,陳大師的女助理給我打來電話,說陳大師出事了,沒法回香港,因為他在澳門把客戶打傷。我連忙問怎么回事,女助理說:“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客戶是澳門某船業大亨的舅舅,姓易,陳大師在他家里談選址的事,易先生的兒子問能不能把朝向改一改,陳大師開始說改了就會影響風水。易公子就多問了兩句如果改會怎么樣,陳大師突然暴怒起來,從酒柜里cao起一瓶威士忌就砸在易公子頭上,還大罵在我的地盤沒人敢這么和我說話?!?/br> “我的天吶,那現在怎么樣?”我驚愕。女助理說,易先生非常生氣,當即報警把陳大師抓起來。她連忙和警方解釋,稱陳大師最近壓力大,有些精神失常。還好陳大師和那船業大亨素有交情,沒有過分追究,但警方要給陳大師做精神鑒定,以判斷他是否有正常的行為能力,要是沒有,搞不好就要被限制行動。 我連忙問那怎么辦,女助理說她已經在四處活動,托了陳大師一位在澳門立法會的好友從中調停,總算是把這事給壓下了,但可能要后天才能回港。 等陳大師回到香港后,我立刻帶著他來到大埔圍村面見阿贊巴登。將經過一講,他手里拿著那塊所謂的“玉牌”,告訴我們這是人的眉心骨,又叫聚魂骨,如果死者是橫死的,眉心骨就是怨氣最大的部位。 陳大師一聽居然是由人骨制成,嚇得臉如白紙。我心里猜想,這塊眉心骨多半就是興哥的??隙ㄊ悄莻€高山大師把興哥的陰靈附在骨牌中,再借著辦法會的機會給陳大師戴上。 阿贊巴登又看看那張印有經咒的紙,搖搖頭,說不清楚這是什么法門的咒語,但應該不是東南亞的巫術。 開始施法,阿贊巴登讓陳大師坐在簡易的法壇前,用域耶給陳大師施法。陳大師閉著眼睛,渾身顫抖,一邊說著“別他媽的惹我,要不然殺你全家”、“干你娘”、“敢擺我的道”之類的話。這個語氣只有我知道,那是興哥說話的腔調。 那塊骨牌被放在域耶頭頂,阿贊巴登中施過法之后,陳大師沉沉睡去,我把興哥的事告訴阿贊巴登,他說:“這個人是被砍死的,冤魂不散,附于陳大師身上。但怨氣只會影響到直接參與者,也就是說,橫死的人只會纏著直接讓他致死的那個人,也就是砍死他的,不太可能因為佛牌店是陳大師的,就纏著他?!?/br> 我說:“問題肯定出在那個什么高山大師的法會上?!钡汝惔髱熜褋?,阿贊巴登讓他描述那次法會的情況,陳大師捂著腦袋講了法會的布置和一些器具、儀式等細節。 阿贊巴登說:“我對中國的法術不太了解,但也去過臺灣和云南幾次,看到過他們施法。如果沒記錯的話,陳大師參加的并不是什么法會,而是中國術士的外道神壇。那位高山大師將某人的陰靈附在骨牌上,給陳大師戴上,又施以巫咒,讓陳大師暫時被骨牌吸引,自己在家中又連續念了幾天的邪咒,就等于自己把骨牌中的陰靈附到自己身上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