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節
我說:“龍婆豐制作的滅魔刀,里面絕對不會夾帶引靈尸油那種東西,只有黑衣阿贊才會??隙ㄊ鞘Y姐搞的鬼?!?/br> “可她為什么要這么干?難道是想讓我這個牌商開始得罪客戶,名聲變壞,以后生意不好接?”老謝問。 我點點頭:“恐怕也只能這么解釋了吧?!?/br> 老謝咧著嘴:“這女人心也太黑啦!” 到了曼谷,轉乘出租車來到阿贊久的家,老謝把引靈尸油還給他的徒弟,讓他重新加持,自行處理。 出了阿贊久的家,因為天色已晚,老謝讓我去他家借宿一晚,明天再回羅勇。再從曼谷乘大巴車回到孔敬,來到老謝的公寓樓下。雖然已經是深夜,但這里的很多店鋪仍然開張,傳出一陣陣食物的香味。我和老謝在外面跑了好幾個小時,那盤雞油飯早就消化沒了,現在餓得肚子咕咕叫。老謝可能是想盡一下地主之誼,就和我來到一家泰式燒雞店。泰國的燒雞口味偏甜辣,但味道很好,原料都是泰國民居特有的屋雞。老謝站在柜臺前看了半天價簽,想買又在猶豫,明顯是嫌貴。 看著老謝這副矛盾相,我哭笑不得,一把將他撥開,要了半片劈開的燒雞,一只斑蘭葉包雞和幾罐啤酒。老謝假裝著說:“你看你,田老弟,到我家來應該是我付錢才對嘛!” 我笑著用手指了指店老板:“行啊,那你付吧?!?/br> 第0304章 引靈尸油 “啊,這個……”老謝無奈地去掏錢包,打開看了看又合上,嘿嘿咧開嘴笑,“不好意思,我今天出來得太匆忙。忘記帶錢了……”我無奈地笑著掏錢付了賬。心想要是換成方剛,肯定一把奪過你的錢包打開翻個底朝天。 這座樓是舊式公寓,只有四層,也是兩年多來我第一次登老謝的門,原來我以為,老謝的家應該比方剛的公寓還臟還亂,可意外的是,他家雖然很小,也簡陋到極點,但卻很整潔,只是沒什么家具。我心想,要不是他有個尿毒癥的兒子,以老謝在泰國這幾年的收入,怎么也能過著仙桃市中上等生活了。 我和老謝邊吃燒雞喝啤酒,邊聊著差農這個事。我問他是否知道差農遇鬼的原因,他想了想。說:“通過他說的那些現象來判斷,我懷疑是不是他經常把死者的頭蓋骨和骨灰偷出來給我,所以惹怒了陰靈?” 我點點頭:“這是最直接的可能性了?!?/br> 這時我的手機響起,一看屏幕是方剛打來的。我接通后打開免提,方剛問:“剛才那個引靈尸油,是怎么回事?”我把老謝的事和他說了。 方剛生氣地說:“怎么又他媽的是蔣姐?你問老謝,有沒有想出對付蔣姐的辦法?” 老謝嘆著氣:“方老板,哪有這么容易就想出辦法呀,我又不是諸葛亮!” “咱們三個難道連臭皮匠都不如?”方剛嘿嘿笑著說,“你們倆沒辦法,我有?!蔽疫B忙問什么辦法,方剛卻說等我們處理完差農這個事,再抽時間去芭堤雅找他見面談。 掛斷電話,我問差農那家伙從什么時候開始向你提供頭蓋骨和骨灰,老謝說有快兩年了吧。我想起差農對我們講的話。他是從半年多前開始遇到靈異事件,要是因為偷骨頭惹死人發怒,為什么從半年前才開始? 我又問老謝。每次他給你提供骨頭這類陰物,你能給他多少報酬,一個月能有幾次。老謝想了想:“橫死者頭蓋骨和怨骨每次三千泰銖,橫死者的骨灰大概一千多,每月兩到三次吧?!蔽以谛睦镉嬎懔艘幌?,差農每月的外快平均也就是五六千泰銖,但似乎不足以支持差農那些價值不菲的東西。比如金戒指和金項鏈、手表、高檔手機和數碼相機,光是這幾樣,沒個十萬八萬泰銖也下不來。 迷迷糊糊睡到半夜,我忽然被一陣響亮的手機鈴聲吵醒,是老謝的那部山寨手機,沒別的特點,就是鈴聲巨大,簡直可以當汽車喇叭了。 老謝那呼嚕打得震天響,而且睡覺特別死,這么響的鈴聲居然也沒把他吵醒。我拿過手機看了看屏幕,顯示出差農的泰文名字,就接起手機,說:“喂,你是差農嗎?” 差農的聲音充滿驚慌:“是、是我,你是誰???”我說我是晚上和老謝一起去殯儀館找你的那個田七。差農說:“原來是你,謝先生在、在哪里……” 我問:“他睡覺很死,你有什么急事,我可以把他推醒?!?/br> 差農都要哭了:“你們快來救、救我吧,求求你們,我堅持不下去了!”我追問什么事,差農也不說,只語無倫次地說要我們去救他。我說你可以離開殯儀館,他說他不敢走出房間,開始是焚尸間里一直有人在敲爐子,后來又有大廳開關鐵門的聲音,他想打電話給同事求救,可奇怪的是,幾名同事都不接電話。 我眼睛發酸,仔細看了看表,已經是凌晨兩點半鐘,我困得不行,真不想幫這個差農,但心想畢竟是老謝的朋友兼長期客戶,還是去一趟吧。我努力把老謝搖醒,和他說了這個事,老謝把五官擠成燒麥的形狀:“鬧鬼我們也沒辦法啊,而且我也怕鬼,田老弟,要不你替我跑一趟吧!” “你想得美,你自己的事讓我去?要不就算了,明天再說?!蔽姨稍诖采侠^續睡覺。本來我是想逼他快動身,可沒想到這家伙居然聽從了我的建議,也躺了下去,而我困意正濃,很快就又睡著了。 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天大亮,想起凌晨差農的電話,我問老謝這家伙會不會有事,老謝打電話過去,卻是關機。到了中午吃飯的時候,老謝已經給差農打了不下幾十通電話,都是關機,他心虛地說:“不對勁啊,就算他再忙,一上午也不能忙得連開機回電話的時間也沒有,不會出事吧?” 我和老謝乘出租車來到殯儀館,有兩伙死者家屬正在忙碌,老謝打聽一名工作人員,問差農在哪里,那工作人員看了看我們,說:“在宿舍里?!?/br> 老謝連忙問:“他生病了嗎?怎么白天還不出來工作?” 工作人員回答:“昨晚他被鬼堵在宿舍里了,差點兒沒嚇死,連牙都丟了。早晨我去宿舍找他,發現他躺在床上說胡話,滿嘴是血?,F在他的家人守著他,你們要找他的話就去宿舍?!蔽液屠现x非常驚訝,連忙來到差農的宿舍休息室。 屋里有四個人,除差農以外,他父母和妻子也在場。差農平躺在床上,雙眼上翻,眼眶里只有渾濁的顏色,根本看不到眼珠。他渾身發抖,張大的嘴里全是鮮血,喃喃地偶爾還會吐出幾個細微的詞:“不要過來,你們、不要過來!東西我都、會還給你們,你們別過來!還給、你們!” 老謝問差農的妻子怎么回事,她哭著說:“我們也不知道,是他同事給我打電話,說差農瘋了,讓我們快來,一來就看到他這樣……” 我看到地上有好幾顆帶血的牙齒,顯然都是差農的。老謝看得直哆嗦:“他、他的牙被誰給拔掉了?”我看到那柄滅魔刀也被扔在地上,刀身沾著黑紅色的液體,像是干涸很久的血跡,就問差農的妻子,她哭著說:“早晨他的同事進屋,發現差農躺在床上,手里握著這把刀,上面還有血?!?/br> 我摘下五毒油項鏈靠近差農,油的顏色幾乎成了全黑。我低聲問老謝:“你以前見過這種情況沒有?” 老謝說:“看起來很像中了鬼降的癥狀。你看他的眼珠已經看不到了,眼睛是靈魂之首,說明差農的靈魂已經開始脫離身體,他之所以能說話,是因為還有幾分靈魂尚在?!?/br> 差農的父母一聽這些話,嚇得都哭起來,差農的妻子抓著老謝的胳膊猛搖,求他想辦法。老謝說:“可以找擅長控靈術的阿贊師父來施法,但是要收費的,怎么也得……怎么也得……”他看著我,我連忙說可以找阿贊nangya來試試。 “怎么也得二十萬泰銖?!崩现x說。 差農并不是什么富人,恐怕連小康都算不上,否則不會到殯儀館來工作。但他妻子居然答應了:“行行行,只要能徹底治好差農的??!”我說你不要隨口答應,到時候可是要先付錢的。差農的妻子說:“您先把師父請過來,我隨時去取錢!” 既然這樣說,那就沒什么問題了,我馬上給阿贊nangya打電話,讓她抽時間來孔敬一趟,再把差農的事簡單說了說。 阿贊nangya表示,她正在給善信做刺符,后面還有幾個人在排隊,說給這邊幾名善信都刺完符,就會立刻趕來。我問價格怎么樣,她說:“之前我說過了,可以把你當成女人,無論施降還是解降,都給你打五折。這趟法事要是成功解決,我收你十萬泰銖,可以嗎?” 第0305章 自焚 我說當然可以,那你就快來吧。從清萊到孔敬不算近,等阿贊nangya忙完趕到孔敬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五點多鐘。她進屋看到差農的樣子,用手按在他赤裸上身的心口處,低聲念誦經咒。 差農不再說胡話。他父母和妻子喜出望外。忽然差農猛地坐起來,眼睛瞪得比牛還大,但里面仍然只是混濁物,大聲說:“為什么拿走我的戒指?還給我!”然后再次倒下,這次倒是安靜了,一句話也沒有,連氣都不喘了,要不是那雙沒有眼珠的眼睛還圓睜著,就和死人一樣。 “差農,你不要死,千萬不要死??!”差農的妻子開始大哭。 阿贊nangya說,你丈夫并沒有死,要用緬甸古法控靈術才能幫助他的靈魂再次從陰靈手中解救出來,但必須得在午夜十二點左右,那個時候陰靈都會出來游蕩,便于和陰靈溝通。 老謝讓差農的妻子趕緊去先把錢取出來。她連忙去了,不多時回來,從皮包里取出兩疊鈔票遞給老謝。殯儀館的負責人過來看望差農,說還是盡快送精神醫院吧。在這里躺著也不是辦法。差農妻子說已經從清萊請到阿贊師父,晚上就可以施法。負責人看了看阿贊nangya,沒說什么,只好轉身走了。 我看到差農妻子脖子上也戴著不算細的金項鏈,就走到桌旁,指著桌上的金表、項鏈戒指和新款手機,問差農的妻子:“這些東西都是差農自己買的嗎?” 差農妻子點了點頭:“嗯,是、是他自己買的?!?/br> “他每個月的薪水是多少錢?”我問。 差農妻子表情開始不太自然:“大概有一萬泰銖?!蔽艺f每月一萬泰銖的薪水,能買得起這些東西嗎?她沒回答,但我心中其實已經有了答案。 距離晚上十二點還有五六個小時,我和老謝、阿贊nangya只好到殯儀館外面的一家冬陰功餐館去喝湯。老謝把十萬泰銖交到阿贊nangya的手里,她還惦記著老謝的兒子。問病情如何。老謝苦笑著搖頭,說還是那樣,他正在努力多攢錢。好送他去澳大利亞治病。阿贊nangya點點頭,又數出兩萬泰銖遞給老謝,老謝感激地接過錢,連連道謝。 好不容易捱到晚上十二點鐘,殯儀館只留下一名工作人員,協助配合我們的施法工作。阿贊nangya盤腿坐在地上,開始念誦經咒。 大概念了五六分鐘,原本像死人一樣的差農慢慢坐起,翻身下床,坐在床沿,開口說道:“項鏈在哪里?” 差農的妻子說:“不是在桌上嗎?” 老謝卻問:“桌上并沒有啊,是不是你給收起來了?”這時我們才看到,桌上只有金戒指、手表、手機和那部數碼相機,那條金項鏈并沒有了。差農厲聲道:“項鏈的,我的項鏈在哪里?快拿給我,不然我也要你死!” 差農的妻子和父母四下亂翻亂找,怎么也找不到。我問從我們出去喝湯到進屋,這段時間是否有別人進來過,差農的妻子說肯定沒有。這時,差農喃喃地說:“原來在這里,我去拿……”他慢慢站起來,雖然眼睛里仍然混濁,但卻像是能清楚地看到路一樣,推開門就走出去。 我們幾個人連忙在后面跟著,殯儀館晚上不讓開燈,我和差農的妻子打開手機閃光燈照亮。半路遇到那位留下值夜的工作人員,問我們去哪里,我們也沒時間回答,那工作人員只好在后面緊跟。 差農一路走到焚化間,這里有一排五座鋼板制成的焚化爐,爐頂用紅色油漆涂有編號。差農站在中央的三號爐前,用手指著爐膛:“項鏈在里面?!?/br> 差農的妻子壯著膽子走到爐前,舉起手機,透過防火玻璃朝里看去,驚叫道:“真的是在里面!”我連忙走過去看,果然,空蕩蕩的焚化爐里明晃晃的擺著那條金項鏈,在手機閃光燈的強光照射下,反射出來的金色光澤很醒目。 “金項鏈怎么會在這里?誰放的?”我問。大家互相看看,都搖搖頭。 這時,差農伸手打開焚化爐的鋼制爐門,雙腳蹬著爐體,把頭伸進去就要往里爬。工作人員連忙過去阻止,阿贊nangya卻說:“不要阻止他,他必須親自完成這件事!” 我們眼看著差農爬進焚化爐,爐門慢慢關閉,差農的妻子怕丈夫悶著,就過去拉爐門的手柄。連續幾下都沒拉動,我心想女人沒力氣,就過去幫忙??蓻]想到的是,怎么也拉不動。 老謝問:“怎么了?”工作人員也過來,和我共同去拽那手柄,手柄就像被焊死在爐門上,我倆咬著牙,額頭都滲出汗來,也沒把爐門打開。 工作人員掏出手機:“我馬上給維修工人打電話!” 正在這時,從外面傳來一陣若有若無的笑聲,而且不是一個人,有高有低,有男有女,還有老有少。這些聲音交織在一起,聽上去讓人渾身起雞皮疙瘩。那工作人員嚇壞了,老謝嚇得抓住我的胳膊,他這個突然的動作比笑聲更嚇人,我氣得瞪了他一眼。差農的父母和妻子也嚇得臉色發白,直往后躲。 阿贊nangya盤腿坐在地上,從隨身背的包裹中取出那個用她母親頭骨制成的拉胡域耶,再次低聲念誦經咒。外面的笑聲漸漸消失,可最詭異的事來了,忽然,焚化間內響起電機啟動的聲音,三號焚化爐上亮起紅燈,然后又是綠燈。 工作人員大驚,連忙跑到控制臺去按鈕,過了半分鐘,爐子里開始噴出細微的火苗。差農的妻子和父母大叫起來,問工作人員怎么回事,我找來一根鐵棍,插進爐門手柄里去撬,但還是沒用。 爐中的火苗越噴越大,差農在爐子里開始大叫,他妻子雙手猛拍爐門,發出嚇人的嚎叫聲:“快滅火,快滅火??!” 工作人員都快把控制臺的按鈕給拍碎了,但還是沒用。我cao起鐵棍,用力去搗爐門的防火玻璃,這玻璃是特制的,不但防火還是鋼化,怎么也打不碎。差農發出殺豬般的嚎叫,爬到爐門處雙手猛拍玻璃,張大嘴叫著什么,但根本聽不見。 念著經咒的阿贊nangya擰開域耶的上半部,咬破左手中指,將鮮血滴在裸露在外的她母親頭骨上,加速念誦經咒。差農的妻子跪在地上,徒勞地拍打著爐體,他父母早就癱倒在地,昏死過去。這時,忽然爐門自己像安了彈簧似的打開,我和工作人員連忙伸手把差農拉出來。 差農身體幾乎全裸,頭發燒得正旺,工作人員大喊:“把他弄出去,隔壁房間有水龍頭!”我和工作人員還有老謝三人把差農抬出焚化間,來到隔壁房間,擰開安裝在墻壁上的水龍頭,把差農放在水柱下用冷水沖刷。 滅火之后就是報警,急救車將差農拉到醫院,阿贊nangya耗費法力過多,身體虛弱,我把她安排在醫院附近的一家賓館,讓她休息兩三天再回清萊。 經醫生檢查,差農全身都有不同程度的燒傷,眼睛也燒瞎了一只。全身上下都被纏著繃帶,就像木乃伊似的,好在還能說話。差農的父母和妻子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在病房門口大吵,稱要把殯儀館告上法庭。 這時,有護士走出來,說哪位是患者的妻子,患者有話要說。因為燒傷患者要隔離,我只好掏出手機,托護士把消過毒的手機帶進去,用錄音功能將差農說的話全都錄下來。 第0306章 拔鬼牙 十多分鐘后,護士把手機拿出來,我按下播放鍵,讓大家一起聽這段錄音。聽完差農的話,我們的最后一些疑惑也解開了。 差農已經在這家殯儀館工作了三年多,他家庭不富裕。否則也不會從事這個行業。在兩年前開始。他向老謝提供死者的頭蓋骨和骨灰。但這個行為并沒有讓他和老謝倒霉,因為阿贊師父們都是把這些原料制成佛牌和供奉品,陰靈為供奉者服務,也給自己積累福報。但差農之所以惹怒了陰靈,并不是因為頭蓋骨和骨灰的事,而是另外一碼事。 泰國和中國不同,沒錢的窮人或者是不想出太多喪葬費用的人,都會把死者送到寺廟中火化,寺廟只收汽油錢,要是很窮的人,寺廟還會免火化費。凡是把死者送到殯儀館的家庭,都是有一定經濟實力的人家,他們經常會把死者生前最喜歡的、或者生前沒機會享受的物品放在死者的身邊,而很多死者本身也會佩戴一些飾物。比如戒指項鏈、耳環手鐲、手機、玉石玩物和心愛的衣物等。 大概在半年前,有一次差農將某去世富翁的遺體推入焚化間,準備進爐的時候。鋼制推車不小心撞到桌子邊緣,富翁的胳膊垂下來,手腕上帶著一條粗大的純金手鏈。差農隨手把死者的胳膊拿上去,碰到那條沉甸甸的手鏈。不由得動了心。 他以前就聽說過很多燒尸工都會把死者遺體上的值錢東西拿走,但自己沒敢做?,F在他看到這條純金手鏈,不知怎么忽然動了貪念,他悄悄將手鏈解下來,在手里惦了惦,從重量就能判斷出是純金,他的心在狂跳,一個什么力量驅使他把手鏈放進自己的口袋。 焚化爐用的是汽油,最高也達不到能把純金燒熔的溫度,頂多只是變形而已。差農的想法是,先把手鏈藏起來,如果事后富翁的家人在骨灰中找不到手鏈。他再假裝去爐子里翻找,將手鏈還給他們。因為人的全部骨灰相當多,骨灰盒往往裝不下。會有一部分被丟棄,所以這個借口也成立。 事實證明,差農想多了,富翁的家人根本就沒打算在骨灰中去翻找什么手鏈。半個月后,差農才鼓起勇氣將這條手鏈拿到唐人街的華人金店,賣了兩萬泰銖,這是他十個月的薪水。 有一就有二,漸漸地,差農膽子越來越大,從金項鏈到金戒指,再到金銀寶石的耳環,什么他都敢拿。有個漂亮女孩出車禍橫死,男朋友特意買了一部最新款的手機給她陪葬,但也被差農拿走了,并送給妻子使用。 在這半年中,差農只被死者家屬質疑過兩次,一次是金戒指,另一次是金項鏈。差農已經有了經驗,他會把取下來的東西先放到準備丟棄的那部分骨灰中,如果家屬事后沒找,他再翻出來收起。如果提出質疑,他就會當著家屬的面整理剩余骨灰,然后將東西翻出來還給家屬,所以也從沒有人懷疑過差農。 差農的生活開始變好,不過他做的很隱蔽,也沒引起過同事的注意。有一次他看到某死者口中有金牙,他竟然找來鉗子,將那幾顆金牙都拔下來據為已有,統一變賣。 人的欲望是世界上最可怕的東西,不光金銀物品,連衣服差農也不放過。只要是全新的、上檔次的衣服,看起來他或者父母能穿的,差農也會從死者身上脫下來。有一次火化的是位年輕男子,全身穿著高檔名牌西裝,差農把西裝脫下來后,發現死者的內褲也是嶄新的ck品牌,他竟然也給扒下來了,自己穿著。至于穿死人穿過的內褲會不會別扭害怕,差農并沒感覺到,因為他的大腦已經完全被貪念所占據。再加上從事工作的特殊性,接觸死人太多已經麻木,死人在他眼里就和睡著了沒什么兩樣。 錄音的最后,差農說:“這都是我自己造下的惡果,與任何人無關,我只后悔當初不應該去抓那只富翁的胳膊,不該碰到那條金手鏈?!?/br> 差農的父母和妻子默不作聲,我看著他妻子身上戴的項鏈和戒指,手里拿的那部高級手機,心想這也都是從死者身上賺到的錢,但他們卻沒事,所有的罪惡,都讓差農給背了。 老謝搖搖頭:“怪不得差農的牙都被鬼給拔掉,他連死人的金牙也不放過,能不惹禍嗎?” 突然差農的妻子跪在地上,痛哭起來,我暗想得罪了那么多陰靈,還能撿一條性命,已經是不錯了。就和老謝告訴差農的父母,離開醫院。 在醫院外面,老謝分給我五萬泰銖,問我:“田老弟,差農偷死者的陪葬品,能得罪陰靈,我從他手里弄了不少頭蓋骨和骨灰給阿贊師父們,會不會也不好?” “應該沒問題,不然你早就開始倒霉了?!蔽覄裎康?。 老謝又問:“那我們做佛牌生意,是好事還是壞事?”我笑著說當然是好事,讓陰靈幫人忙,給自己積福報,你說是不是好事。老謝稍微松了口氣,高興地到銀行給他老爹匯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