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
“原來還有家里沒淋浴的窮人……”我不由得感嘆。 在一間舊公寓前停下車,上到五樓到了老李家,屋里很簡陋,散發出nongnong的中藥味,飯桌上擺了兩盤剩菜。從臥室里隱約傳出低悶的聲音,好像有人被捂著嘴說話似的。一個中年女人從里屋走出來,滿頭都是汗,臉上除了眼淚,還糊著一大塊膏藥,連眼睛都是青腫的,看來中藥味就是這么散出來的??吹轿覀冞M來,她連忙擦了擦臉上的淚水,下意識將臉側過去,不讓人看到傷疤。 “田先生,這是我老婆。吳老板的表弟田先生來了,快倒水!”老李對老婆說,他老婆連忙倒水擦桌子。 老李不好意思地說:“在國外出勞務,為了多攢點錢,就租了最便宜的公寓,您別見笑?!蔽疫B忙表示沒什么,隨后直接切入正題,問老李家的孩子是個什么情況,現在人在哪里?老李一指里屋:“在臥室里,已經綁起來了?!?/br> 我很驚訝:“為什么要綁起來?” 老李直搖頭,也不回答。我走到臥室打開門,床上綁著一個大概只有六七歲的小男孩,被布條捆得像粽子,嘴也給堵上了??吹接腥诉M來,小男孩滾來滾去,發出嗚嗚的聲音,眼淚鼻涕直流,可憐巴巴地看著我們,顯得很可憐。 看到此景,我沖上去就要解開,老李連忙上來阻攔,我很憤怒:“你這是違法懂嗎?身為父母,在虐待兒童嗎?變態!” 老李大聲說:“你不了解清楚原因,千萬不能放開他,否則大家都要倒霉!” 我說:“怎么可能?一個六七歲的小男孩還能打死人?” 李妻站在房門口,嗚嗚地捂著嘴哭起來。老李說:“我老婆臉上的傷,就是他用錘子砸出來的?!?/br> 我大驚,老李把門帶上又鎖好,三個人坐在桌旁,老李不住地嘆氣:“我兒子叫小勇,這孩子從小就很乖,可從一個多月前開始,他突然開始不正常。先是晚上說夢話,內容很奇怪,都是一些‘為什么偏偏是今天’‘你撞我,我也要撞你’之類的話,不明白什么意思。再過幾天,小勇就開始夢游,有時候早上起來,看到他站在床前,睜著眼睛看著我們夫妻倆,你一叫他,他還說不清到底發生了什么事?!?/br> 李妻邊抹眼淚,邊接過話頭:“這還不算,以后就越來越嚴重。有時吃著飯,小勇會忽然學大人的聲音說話,還是女人的,會冒出一句什么‘你看我漂亮嗎,親愛的’,‘今晚我就是你的人了’這些沒頭沒腦的話來。我們越來越覺得奇怪,就問你到底在說什么,可他又正常了,繼續吃飯,還奇怪為什么我們要問他這些話,說自己什么也沒說過啊?!?/br> 聽了這些講述,我忍不住問:“這孩子會不會是故意裝出來的?男孩很淘氣的嘛!” 老李搖了搖頭:“就算是淘氣,你覺得一個不滿七周歲的小男孩會說出這樣的話?” “什么話?”我問。 老李道:“他那天晚上說了‘我家里很窮,嫁妝也不多,你父母肯定會看不起我,要是那樣的話,我們就搬到碧武里好嗎?’這樣的話。碧武里是泰國南部的一個省,我兒子還小,根本就不知道那個地方,我們也沒去過,他又怎么能夠說出這么復雜的地名呢?” 確實,這是個很奇怪的現象。我想了想:“我沒猜錯的話,然后就是越來越嚴重,從自言自語到夢游,再發展到摔東西、發怒甚至打人吧?” 李妻:“是啊,那天晚上我們睡得好好的,這孩子突然拿錘子就砸我的臉,還大叫‘你撞死我,我就砸死你’的話,反復說個不停。幸好他才七歲,力氣不大,但也把我的顴骨給砸裂了。本來我們家就沒錢,現在光我自己和給這孩子看病的醫療費就花了不少……”李妻又低聲哭起來,我也很同情,一個勁地勸她。 我想了想,問老李:“你兒子開始有異常之前,有沒有發生過什么事?” 老李說:“這個問題也有人問過,真的沒有,我們夫妻倆想了很久,小勇性格比較內向,從不惹事,在外面和小朋友玩,就算被欺負了也不敢出聲。我們家也沒發生過任何異常?!蔽艺f你最好還是仔細回憶一下,事出有因,無論誰撞邪都是有原因的,不可能無緣無故。也許在你們眼中只是普通的小事,但很可能就是禍根,肯定有什么事被你們忽略了。 老李和妻子互相看了看,仍然搖搖頭。說實話,李家這么窮,就算有事也拿不出什么錢,這筆生意恐怕沒什么賺頭,我已經不想再管。但畢竟老李是表哥的朋友,于是我給方剛打去電話。 聽筒那邊傳來音樂和女人的調笑聲,顯然是在ktv里,我把情況和他一說,方剛嘿嘿笑著,舌頭發硬,還直打嗝:“不錯嘛,看來我又要多一個下家!你小子還挺上路的,我告訴你,以后像這種事,要多了解相關信息,比如事主一家人在那段時間撞到過什么陌生人、和誰有過口角、得罪過什么人甚至動物、害過什么生命、搬過家、打壞過什么東西、買賣了什么、丟了什么或者撿了什么、看了什么不該看的。多問問,有什么可疑情況再給我打電話?!?/br> 掛斷電話,我把這些話轉給老李夫婦,李妻忽然問:“撿東西也算嗎?” 我說:“當然算,怎么,你們撿過什么東西?” 老李也問妻子:“有嗎?” 第0004章 穿婚紗的男孩 李妻說:“小勇在外面喜歡和幾個泰國孩子玩耍,經常從外面撿回來一些東西,會有問題嗎?”我讓她把小勇凡是撿回來的東西都拿給我看,用排除法排除,如果沒問題,再考慮其他可能性。 過了一會兒,李妻從臥室里取出一些東西,放在桌上。我忍不住笑起來:“這都是些什么啊,小石頭、塑料球、硬紙片、廢打火機……這個紅布包是什么?”我伸手把一個小紅布包拿起展開,里面是個帶鏈子的項墜,墜子呈橢圓形,泥土燒制,約有火柴盒大小,上面嵌了幾個奇特的東西,有白色塑料小珠,有一根鐵釘,有一塊小小的白紗布,還有個小鈴鐺。 再翻過來看正面,嵌了一張黑白照片,雖然已經有些磨損,但仍然能看出是個年輕漂亮的女人,戴著白色的頭紗。但臉上沒有笑容,好像有什么心事。 “這是什么東西?”老李夫妻也湊過來看。 老李說:“好像是個項鏈,還有女人照片呢,應該是這個女人老公戴的吧?” 李妻也附和:“肯定是,老公把老婆的照片嵌在項鏈里,天天戴著,聽說外國人都喜歡這樣?!?/br> 我問:“這項鏈小勇撿回來的時候,就是用紅布包著的嗎?” 老李點點頭:“嗯,記得那時候我問小勇這東西是從哪來的,他說在路邊玩,發現有個紅布包,里面就包著這條項鏈。他覺得好玩,就戴在脖子上回了家。我看那上面的女人也沒個笑容,心里不舒服,就給取下來,用那塊紅布包上放抽屜里了,一直放到現在。這東西不會有問題吧?” 問我也不懂,我掏出表哥那部高級手機,把這塊牌的正反面分別用手機拍了照片,以彩信發給方剛。等了不到十分鐘,方剛回電話過來,舌頭硬得更厲害,看來沒少喝酒。我問他看到照片沒,方剛說:“哪有時間看……看什么照片,你、你得先和那個小男孩多、多聊天,想辦法套他的話,看病根是從哪……哪來的。要是有陰靈,一般都要半夜……才……才會出來……” “陰靈,什么叫陰靈?”我連忙問,可方剛不說話了,話筒那邊傳來像打雷似的呼嚕聲,那叫一個響,看來是已經醉死了,但電話還沒掛斷。我只好掛掉電話,再打給表哥匯報,表哥說:“那你就辛苦一下,晚上多了解一下老李兒子的情況吧。老李和我有舊交,文革的時候我倆就在一個生產隊干活,那年我才十七,總餓得發慌,他還接濟過我好幾次食物。他現在混得很窮,你要是能幫上忙,就少收點錢或者不收,損失的部分我來給你補上?!?/br> 既然表哥這么說,我也不好再推辭,于是對老李說:“我去和小勇聊聊,這樣吧李先生,今晚你們夫妻倆辛苦點兒,讓嫂子在客廳沙發上湊合一晚,你和我去臥室過夜。我今晚要了解小勇的情況,和他交流交流?!?/br> 老李夫妻很感動,連忙點頭。老李低三下四地問:“我家小勇的事,您就多費心了。另外,我聽您表哥吳老板說起過,說在泰國,有專門從事這方面生意的人,能驅邪治邪病,但收費不低。我沒別的意思,就是想問問,要是能治的話,得花多少錢……” 我告訴他錢的事先不用擔心,看了情況再說。 當晚,我留了個心眼,沒跟老李一起睡床,而是坐在一把椅子上,讓老李在臥室的床外沿睡下。我把小勇嘴里堵的東西掏出來,老李說:“這孩子一般發病的時候都是從晚上九點鐘以后,午夜的時候最多?!?/br> 我說:“把他身上的布條解開吧,兩個大男人沒什么好怕,把房門鎖好,屋里只要沒兇器就行?!?/br> 老李依言照做,小勇哭得像個淚人,我說:“小勇,你別怕,今晚叔叔跟你聊天好不好?但你要保證不調皮?!毙∮潞蹨I一直點頭。 夜漸漸深了,我和老李、小勇三個人慢慢睡去,椅子是竹子的,比較硬,我睡得很不舒服,脖子咯得很疼,沒辦法只好把身體往下竄,平躺在椅子里。 不知道幾點鐘,我迷迷糊糊覺得似乎有人在屋里走動。我半睜開眼睛,看到一個身穿白衣的、很矮的人站在我面前。我想爬起來,可身體在椅子里躺得太低,腰上無力,怎么也挺不起來。一個聲音在耳邊響起,是個女人的聲音:“為什么,為什么是今天?” 這句話她反復說了幾十遍,我想用雙手撐著椅子坐起來,可全身就像被麻醉了似的,白衣矮女人慢慢走到我身后,我看不見她,又聽不到聲音,心里更害怕,但手腳怎么也不聽使喚。從背后傳來一個聲音:“為什么帶我來這里,你到底愿不愿意幫我?” 那聲音連說幾遍,我想回頭,脖子也是不能動彈分毫。我又怕又恨,實在不明白為什么身體這么不聽控制,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夢魘? 這時,那個白衣矮女人突然從我背后探出頭來,我這才看清楚這人居然是小勇!他頭上戴著白頭紗,身上也穿白色的婚紗,雙眼直勾勾地看著我??梢韵胂?,一個六七歲的小男孩穿著成年女性的婚紗,那是什么模樣。我和小勇的臉貼得太近,可能連十厘米都不到,我呼吸急促,小勇的喘氣聲卻很平穩,像睡著了似的,但嘴卻在動,發出女人的聲音:“快帶我回去,我要丈夫,我不想在這里!” 我哪遇到過這事?嚇得心臟都快跳出來了,眼睛瞪得老大,氣喘如牛,但都是掙扎不動。小勇把那句話重復了好幾遍,大概過了十分鐘不到,又慢慢轉到我面前,停頓片刻,再慢慢爬上床,躺在小勇睡覺的位置。這時我才發現,床上只有熟睡的老李,小勇不見了。 過了一會兒,我猛然驚醒,身體能動了,我立刻雙手撐椅站起來,臉上全是冷汗。我穩了穩神,走到床邊,老李睡得很死,里面的小勇平躺著,一動不動,眼睛卻仍然睜著,瞪著天花板。 我很吃驚,以為小勇睡死了,連忙過去查看,小勇的眼睛忽然轉動,盯著我的臉。我嚇得后退幾步,叫出聲來,響動把老李吵醒,他坐起來問:“怎、怎么了?” “沒、沒事,你看看小勇怎么樣?!蔽殷@魂未定。 老李打開電燈,小勇眼睛閉著,發出有規律的呼吸聲,似乎睡得很香。老李說:“今晚這孩子很安靜啊,也沒鬧事,真不容易?!蔽倚呐K跳得仍然很快,臉上的冷汗還沒干,臥室我是不敢再待了,就找了個借口到客廳過夜,讓李妻進屋。我坐在椅中,客廳的燈也沒敢關,就靠著墻艱難地挨過后半夜。 第二天早晨,不到五點鐘我就醒了,六點多鐘李妻已經做好早飯,我頭疼得要命,說:“邪病還得邪法治,但現在不確定小勇得的就是邪病,我要多方了解確認才行,你們在家等我消息吧?!崩侠罘蚱迋z連連點頭。 早飯很簡單,就是米粥和一小盤咸菜,為了照顧我,李妻特地多炒了一盤青筍,看來老李為了多攢錢,生活費是能省則省。小勇就坐在我對面吃飯,我偷眼看著他,這孩子沒什么異常,似乎昨晚發生的事他完全不知道。但只要我一想起他那披著白紗的怪異模樣,心里就發毛。 開車駛離貧民區,剛才那頓飯實在是吃得我嘴里沒味,就又找了一家冬陰功湯餐廳吃飯,剛叫了飯菜,方剛電話打進來,我剛接通,他就用很大聲音說:“哪里來的這塊牌?注意要盡快遠離,千萬別用手碰!” 第0005章 死新娘 我很奇怪,問到底怎么回事,方剛讓我把事情說清楚,看來昨晚他喝得太多,已經把之前在電話里的對話全忘了,于是我只好又給他描述了一遍。方剛問:“你知道你發的那兩張圖片是什么牌嗎?” 我說:“什么牌?我不懂,但那個新娘照片看起來讓人不舒服。對了,你昨天說什么陰靈?” 方剛大聲說:“陰靈就是死人的鬼魂!那新娘是居住在曼谷以北的一個年輕新娘,出嫁當天路上被汽車給撞死了。死后她的靈魂被一位阿贊師父收在家里,再用相關材料制成了佛牌。因為材料有限,所以當初只制作了十幾塊,每塊牌的效果都非常好。但這種牌怨氣沖天,除了有阿贊師父配給的經咒才能正常佩戴之外,誰碰到誰倒霉!” 我立刻嚇得臉都白了:“那、那也是一塊佛牌?你怎么不早說?昨晚我已經摸過了,會不會纏上我?” 方剛說:“那個小孩子從路邊撿到,還是用紅布包著的,說明有人已經倒過霉,為了遠離它,就丟掉了,紅布能辟邪,那人是怕被陰靈跟著。結果被小男孩撿回家,還戴在脖子上,男人本來屬于純陽之體,但不到十二歲的男孩陽氣弱,反而是吸引陰靈的最好材料,所以佛牌中的陰靈就附在他身上了,很難搞?!?/br> 我連忙問:“可昨晚我怎么也撞到鬼了?但小男孩的父親卻一夜熟睡?” 方剛嘿嘿笑了:“這就要問你自己啦,可能鬼也喜歡欺負生人吧!” 他居然還笑得出來,我都要嚇哭了,連忙問他怎么處理。方剛說:“只有去找制作這塊陰牌的阿贊師父,讓他提供引靈經咒,才有可能把陰靈解脫出來?!?/br> 有目標就好辦,我連忙讓方剛幫我聯系,他問顧客能出多少錢,我說:“這顧客是我表哥的好朋友,但家里條件很差,沒什么錢?!?/br> 方剛冷笑:“我沒記錯的話,你表哥吳老板又開銀飾廠,又建水果加工廠,是做大生意的,可他朋友怎么都是窮鬼?沒錢的生意你去做吧,我可沒興趣?!?/br> 我急了,說我表哥說了,只要能擺平這件事,錢可以由他來出。方剛馬上態度轉變:“怎么不早說?不管是誰出錢,能出就行,那你等我電話?!笨磥肀砀缯f的沒錯,方剛這人果然是只認錢不認人,我估計,他對錢的重視程度已經遠遠超過老娘。 回家把情況和表哥一說,他嘆了口氣:“真是你不惹禍,禍反倒來招你。小孩子玩游戲居然也能把鬼撿回家!那要怎么處理?” 我說:“在等方剛的消息呢,他說只要有錢就行?!北砀缒樕惶每矗骸胺絼傔@個人我不太了解,就知道認錢不認爹媽,你可要千萬小心,別被他給坑了?!?/br> 第二天下午,方剛電話打來,說阿贊師父已經聯系到,此事可以擺平,但過程很麻煩。因為這批佛牌的特殊性,必須有人充當靈媒,用特殊的經咒把陰靈從某個人身上吸引出來,重新附在佛牌中,再交給阿贊師父,只有制作佛牌的阿贊師父,才穩得住這塊牌中的新娘陰靈,全部費用大概七萬泰銖左右。 七萬泰銖,折合人民幣就是不到一萬五,我都不用問,老李肯定拿不出這筆錢,就算能拿得出,也是賣東賣西。方剛問:“這筆生意你打算賺多少錢?” 我說我不賺錢,方剛很奇怪:“這可不行,為什么不賺錢?” 我笑了:“方先生,這筆生意是我表哥出錢,我總不能連他的錢也賺吧?我在泰國的吃喝穿用,表哥基本都包了,他對我這么好,我好意思賺他的錢嗎?” 方剛哈哈大笑:“這你就不懂了。做生意不能虧,一筆虧、百筆虧,哪怕事后把賺的錢再用紅包送給你表哥都行,但必須要有賺頭,懂了嗎?”說實話,我很不理解這種說法。方剛讓我報出十萬泰銖的價,說事后請我吃海鮮大餐。我心里不爽,暗想泰國海鮮這么便宜,還用你請? 給老李打去電話,果然,他表示很為難,說平時攢的錢都寄回老家給父母看病買藥了,實在難出。又婉轉地說能不能先出三萬泰銖,余下的七萬先請吳老板給墊上,以后盡快償還。 中午吃飯的時候,我和表哥提了這個事,表哥說:“只要能徹底解決,我可以借錢給老李,讓他慢慢還,但你小心,別讓方剛給騙了?!?/br> 飯后,表哥拿出八萬泰銖交給我,其中七萬借給老李,剩下的一萬泰銖給我當辛苦費。當晚我開車再次來到老李家,當我告訴他們表哥已經為你們墊付了七萬泰銖時,老李夫妻都忍不住哭了。小勇怯生生地站在父母身后,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 我給方剛打去電話,告訴他錢已經到位,方剛贊許地說:“年輕人,辦事能力不錯嘛,不像我這邊經常遇到討價還價的家伙。你明天把錢匯過來,我立刻就辦?!?/br> 次日我去銀行把錢給方剛匯走,當天下午,方剛發了一封電子郵件給我,內容是一串漢語標注詞,和一個音頻文件。郵件中說得清楚,那串漢語標注詞就是經咒發音,音頻文件是阿贊師父提供的正確念法,讓我們自己找人充當靈媒,把這段經咒背熟,再按阿贊師父所提供的方式進行引靈。 當時我就怒了,馬上給他打電話:“十萬泰銖就換來一串經咒?你起碼也得讓那位阿贊師父派一名徒弟來協助吧?這算什么事?” 方剛不耐煩地說:“就知道你這人麻煩,出錢就了不起嗎?好啦好啦,大不了我跑一趟羅勇去指揮你,可以吧?” 我說:“你來當那個靈媒就行?!狈絼倲嗳痪芙^,說靈媒肯定不是他來干,除非再加十萬泰銖。我心想你還不如直接拿把刀過來搶算了,但不管怎么說,他答應來羅勇現場督導,我怎么也不能拒絕。 第二天,方剛來了,仍然開著那輛半新不舊的豐田皮卡。我很奇怪,聽人說做佛牌生意很賺錢,這家伙在泰國做了十幾年,應該沒少賺錢,怎么開這么舊的車?其實在泰國的街道上很少有豪華車,除了我在曼谷機場出來的時候看到幾輛奔馳寶馬奧迪,其他城市就更少了?;径际侨障档呢S田日產,歐洲車幾乎沒有,可能泰國人對汽車不太熱衷吧,他們更喜歡摩托車。 方剛這家伙很會察言觀色,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笑著說:“日本車省油,好修,皮卡后面能裝貨,要是有人請大型佛像也能拉?!?/br> 我看到方剛車前的擋風玻璃上掛著三條形狀奇怪的佛牌,有一串很像星月菩提,可下面墜著的卻是蜘蛛金牌;一串銀鏈子帶個盤成蚊香狀的干尸牌,還有一個更怪的,是個裝有不明黃色液體的小瓶,里面半泡著一對抱著的裸體男女,男的胯下有一根紅色的粗大物體,比人物的大腿還粗,從女人腰間穿過。 進了院子,方剛與出門辦事的表哥打過招呼,就和我坐在院中喝果汁聊天。因為我對泰國風俗、古曼童和小鬼一類的知識完全不懂,只好向方剛多請教。交談中得知,方剛是廣東惠州人,在東南亞呆了十幾年,什么都干過,拉皮條、甚至販毒,但后來覺得風險大,就入了幫人請佛牌這個行業。這行業風險低多了,錢來得也容易,很多亞洲人深信這個,有些富翁明星家里都有幾十上百甚至上千的古曼童,市場很大。 第0006章 陰牌 我對那三條佛牌也好奇,就問那都是什么東西。方剛笑著說:“想知道這都是什么?好說好說,你可以問我,一個問題100塊泰銖?!?/br> 看到他不像是在開玩笑,倒把我氣樂了,心想他還真是明碼實價。我數了三張100元的泰銖,說:“付錢可以,但你不能騙我,否則以后我再有生意也不會找你?!?/br> 方剛笑了,把錢拿過來揣進胸前的口袋:“我方剛在這行里混了十幾年,是出名的認錢不認人,讓想我騙你,我還嫌浪費時間呢!” 這話我相信,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方剛吸了一大口雪茄,說:“那個蜘蛛配尼泊爾星月菩提,能招夜間八方財;第二個是印度海蛇,加持過九頭蛇王咒,能保護平安;第三個是燕通,能讓我變成性超人!” 我無語,看來他是在用佛牌給自己進行全方位保護,安全賺錢之余泡女人,簡直是無敵了。 我問方剛:“李先生兒子的那件事要怎么處理?你發給我的引靈方式太復雜了,去哪找什么靈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