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瘋瘋癲癲
如果顏云沒有變成這個樣子,權御璽也不知道自己要什么時候才有機會有時間和她在一起,他甚至不確定在一切未完全塵埃落定之前,他是否能夠不后悔如今所做得一切。 從醫院回到家中,整整三天的時間,顏云一直都在保持一個安靜得不尋常的狀態。 有時候甚至權御璽都會陷入恍惚,不知道究竟病的是顏云,還是他自己。 他也養成了一個習慣,總是坐在遠處不會驚動到她的地方,隔著長長的距離,將她從頭到腳一一打量。 “你走吧?!?/br> 當聽見她的聲音時,權御璽甚至恍惚以為自己大概聽錯了。 所以當他看到顏云藏在雜發下的眼神逐漸清明時,他頓時被巨大的欣喜淹沒。 但悲哀的是,他還沒有來得及訴說自己的欣喜,就被她冰冷的目光擊敗。 “你走吧?!彼龑偛潘磥淼眉奥犌宓脑?,再重復了一遍。 然后就安安靜靜地等在哪里,將他的反應全部看在眼里。 “我……”權御璽人生第一次感到了莫大的無助,因為他知道顏云此刻的神智并不是很清晰,而在這種狀態,她依然在冷漠地拒絕他。 “權御璽,我不想愛你了?!?/br> 顏云低著腦袋,輕聲細語地說。 權御璽再一次迷茫了,他以為她是神智不清的,可是事實證明她明明是清醒的。 “為什么?” 他掐著心口上的血rou問出這個問題,是不甘心,也是想要求一個真相。 “我想了很久?!鳖佋铺痤^,長長地嘆了一口冷氣,“我不想將這樣的生活繼續下去了?!?/br> “你也累了,不是嗎?”她轉過頭看他,干凈的眸子平靜到不尋常,里面什么情緒都有,唯獨沒有愛。 “所以我說,你走吧?!?/br> “你真的是這樣想的嗎?真的是覺得累了嗎?”權御璽不甘心地問起。 “對,不是這樣還是怎樣?!彼皖^沉思著,有一瞬間開心地笑了。 “我想過了,你的存在確實讓我畏手畏腳了,無論我在做什么事情都能夠想起你,不管遇見什么場景與你,我都是第一個想到你,我曾經以為我們兩個是最親密的,我可以對你有無限的期待與依賴,但事實并不是那樣的,我不僅沒有得到救贖,反而像是被綁上了鉛球,放空到了一個無底洞里?!?/br> 權御璽就是那個將她綁住,讓她飽受痛苦,又無法掙脫的鉛球。 “所以你覺得怎么樣,我們要不要分開?” 她在日光下昂頭,白日里燦爛耀眼的光芒悉數落在她的眼里,但本該光芒萬丈的瞳孔,權御璽卻在空中看不出一點顏色。 理智不允許自己答應她,可是身體的本能反應確實放她自由。 “如果你感到痛苦,當然可以選擇放手,這是你的權利?!?/br> 他能做到的,不過是在這時候,給她最大的自由。 “其實那天,我也不是完全糊涂,他們說你在做一件很重要的事?!鳖佋评^續低著頭,她坐在床沿上,雙腿順著床框落下來,腳掌在空中左右劃動。 “我還想告訴你的事,既然決定分開,那么你就再不需要為了我而做任何事,放心大膽地去過自己的生活,無論我怎么樣,都與你無關?!?/br> 權御璽淚目了,他很想在她耳邊大聲告訴她,他的生活如果沒有她,那將毫無意義。 可他明白,他不能這樣說。 此時的顏云已經被繩子綁到出血,只要外界再給她加一點壓力,就算不太多,就只是一點點,也足夠將她壓垮。 他不忍心這么做。 “好,今天你無論說什么,我都會答應你,那你還有什么要說的嗎?” 他雙手垂立,靜靜地站在原地,安靜地等待著身為宣判官的顏云,為他宣讀罪行。 “沒有了,你就只做這個,就好了?!?/br> 她從床上滑下來,邁著輕快的步子,像小女孩一步步地朝他走來。 然后雙手置腹,嘴角掛著安靜地美好的笑容,靜靜地站在他面前,一瞬不瞬地看著他。 “今后無論發生什么事,你都要好好保重自己,我希望我們以后還能是朋友?!?/br> “什么朋友?” “最好的朋友?!彼p輕地笑,抬起手將他額角的碎發一根根捻起。 嘴角念咒一般,“答應我好嗎?” 權御璽中邪了一般點頭,“好?!?/br> “那你走吧?!彼仡^,剛才的美好與融洽頓時不復存在。 似乎兩人只是從未相識的陌生人,不,比這更嚴重,兩人不止是陌生人,而是不能再見面的陌生人。 權御璽試著抬起腳步,但看似費盡全力的,卻只是往前輕輕地挪了一小步。 身體的反應是最真實,他也不得不承認,他的身體比他更誠實。 “云兒,如果以后我想見你,還可以嗎?” “如果沒有必要的話,我們就不要再見面了?!鳖佋蒲劢呛鴾I,頭也不回地說,“如果你想司云,那是可以的,但若只是我們兩個人的見面,我希望我們能夠像從未認識過一樣,給彼此時間,讓彼此都淡出對方的生活?!?/br> 權御璽喉嚨滾動了兩三下,上顎緊緊地咬住下唇,最終他強迫著自己說出了那個字,“好?!?/br> “嗯?!鳖佋泣c頭,背過身去。 她沒有什么要說的了,可她也沒有勇氣再去看他的眼睛了。 “好?!彼袷浅蔀榱艘粋€復讀機,不開口則罷,開口就也只能說出這個字。 他深深地看了她的背影一眼,心里很是期望她能夠回頭看他一眼,但又清醒地明白,他等不來這一眼,無論是他還是顏云,都承受不了這一眼所帶來的后果。 所以他選擇悄無聲息地離開,在她未發現之前。 等到身旁的風聲寂靜,顏云開始反應,他走了。 一時間,她卸下了身上所有剩余的堅強與勇氣,孤獨而無助地蹲在地上。 其實她明白,權御璽什么都知道,為了她他選擇什么都不說,什么都不問。 給她最大的尊重與照顧,讓她可以放心地去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 他總是這樣,沒有余地地縱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