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節
經廖一江一番點撥,籠罩在南汐心頭上的疑云散去了大半。其實她內心里一直愿意相信那天晚上什么事也沒有發生,只是她找不到確切的證據來支持自己的這個愿望。 現在,雖然事情也沒有完全弄清楚,但是最其碼廖一江給她指了一個方向。 她開始有意無意地和阿姨聊起那天發生的事,并且留心觀察阿姨的反應。結果她發現,每次她提起,阿姨都會非常緊張。隨著她提起那件事的次數越來越多,阿姨也越來越忐忑不安。 終于有一天,她一早接到一個電話,是阿姨的老伴兒打來的。 她老伴兒在電話里說,阿姨風濕的老毛病犯了,臥床不起,不能繼續在南汐家的工作了,讓南汐另找他人。 南汐立即打電話把芬姐叫到家里來,拜托芬姐照顧一下小河,她自己開車找去了阿姨的家里。 大概阿姨也沒有料到她會這么快找到家里吧,因此阿姨都沒有來得及裝病。南汐下車的時候,正看到阿姨站在陽臺上晾被子,那么厚的一床被子,阿姨抖起來像玩兒一樣,哪里像是風濕發作? 南汐就站在她家的陽臺下面,喊了一聲:“阿姨!” 阿姨聽到她的聲音,把被子一丟,“嗖”地鉆進屋里去。 南汐跑上樓去敲門,半天也沒有人應。于是她站在門外大聲說:“阿姨,你不用害怕,不管發生什么事,只要你跟我說實話,我一定不追究你的責任......可是......如果你一直這樣躲著我,到事情真相大白的時候,我可不敢保證你不會受到牽連哦!” 她說完這番話,大概過了一分鐘,門開了。 阿姨站在門內,面有愧色,說:“小汐,你進來吧?!?/br> 南汐進了屋,坐在她家客廳的沙發上。阿姨給她倒了一杯水,坐在她的對面,說:“小汐,阿姨這一輩子沒有干過缺德事兒,我也不想撒謊,可是鄧先生他威脅我......唉!” “阿姨,鄧嘉祥已經進去了,他威脅不到你了,你放心好了。你只管跟我說實話,我講話算數,只要你把那天晚上發生的事告訴我,我絕不會追究你的責任?!蹦舷姲⒁毯芑炭?,不得不先安她的心。 阿姨抿緊嘴唇,猶豫了好一會兒,才說道:“我說了也許你不相信,事實上......我根本就不知道那天晚上發生了什么事!” “怎么會?你不是一直在家嗎?我走的時候不是囑咐你,我會回去的很晚,讓你留在家里照顧小河嗎?”南汐驚訝地看著阿姨。 阿姨慚愧地低下頭,搓著自己的手指,小聲說:“那天你走以后,鄧先生陪著小河畫畫,玩得很好。傍晚的時候,鄧先生就把我叫到跟前,跟我說他晚上沒什么事,可以照顧小河到很晚,讓我下班回家。我當時還說,小汐吩咐我留下來的,我就不回家了。鄧先生笑我,說難道他照顧小河還比不上我嗎?我一想也是,小河一向都依賴鄧先生,對他百依百順,有鄧先生在,我留在那里也沒有什么用,于是......我就回家來了......” “那時候幾點?”南汐緊跟著問了一句。 “大概......下午五點多吧?!卑⒁袒貞浟艘幌?。 “可是我回家的時候,你明明就在呀,你什么時候又回去的?”南汐又問。 阿姨嘆氣:“我回家后,買菜做飯,吃過晚飯又看了一會兒電視,然后我就睡下了。正睡得香呢,家里電話響了,我去接,竟然是鄧先生打來的,他跟我說,小河出事了!讓我趕緊到你家去。我嚇得魂飛魄散,打了一輛出租車就趕去了......到你家門口,就看到鄧先生站在那里,他攔下我,告訴我說,路先生喝多了酒,在家里錯把小河當成了你,強】jian了她......我當時嚇得魂兒都飛了,就說要報警?!?/br> “鄧先生就威脅我,他說如果我報警,你必定會追究我疏于照顧的責任,說好了讓我留下來照顧小河的,結果我卻提前回家,導致小河被路先生□□,這個責任是很大的,弄不好會進監獄......” “我當時腦子一片空白,一點兒主意也沒有了。我就問他:你不是說會留下來照顧小河嗎?為什么會出這樣的事?他說:我們倆兒都有責任,所以我們倆兒要想辦法把這件事給掩飾過去,要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到路先生身上才行。然后......他就教我怎么說......等你回家后,我對你講的那些話,都是他教給我的......其實我根本就不知道路先生是什么時候去的,也不知道發生過什么事,我只是被嚇壞了,我知道你很在意自己的meimei,小河是那么漂亮的女孩子,要是真被強】jian了......你一生氣,我真的會進監獄的吧......” “所以......第二天一早你就給小河洗澡了?”南汐想起這件事來。 阿姨點頭:“我那天晚上完全慌了神,尤其你要報警的時候,我都快嚇死了。后來我偷偷地給我老伴兒打電話,他說千萬不能讓人知道小河被強【jian過,趕緊給小河洗干凈......小汐!我錯了!千萬別報警抓我啊,我真不是有意的,就是一時偷懶,沒想到后果這么嚴重!” 阿姨看到南汐臉色都青了,慌得不行,趕忙向南汐求情。 其實南汐根本沒有在生她的氣,這件事并不是她的疏忽造成的,她只是一顆被利用的棋子,整件事分明就是鄧嘉祥策劃好的!對于鄧嘉祥這個人,她已經徹底絕望了!他可以偷竊趙良卯的寶物,可以挪用公司的資金,甚至可以詐騙那些女明星的錢財,那么他動點兒歪腦筋來報復她和路在遠,也算是意料之中的事! 她恨的是她自己!為什么她總是對人性抱有美好的期望?為什么每一次她都在受到傷害以后,才發現有些人根本就不是她想象的那個樣子? 她一直以為,即便鄧嘉祥貪戀財勢攀高附貴,即便他們的關系已破碎無法修補,他對小河的關心也不會是假的!因為他們在一起的四年時間里,他待小河如親meimei一般,后來小河自閉癥復發,也是多虧了他的照顧,才會迅速好轉。 她想過鄧嘉祥也許會恨她,因為她在離開他后,那么快就找到了新的愛情。 她也懷疑過鄧嘉祥是否利用小河的依賴,控制著小河,威脅她重新回到他身邊。 千思萬想,她就是沒有料到他會用如此極端邪惡的手段,設計陷害路在遠,離間她與路在遠的關系!更想不到他會把小河當成報復的工具,把懵懂無知的小河脫光了送到路在遠的身邊! 而這一切事情的發生,說到底都是因為她識人不清!是她給了他機會!讓他進了她的家!讓他有單獨的機會面對小河! 她還有臉責怪誰?她恨不能把自己的腦袋敲出一個洞來!看看里面到底裝的是腦漿還是漿糊! 南汐鐵青著臉,牙齒在嘴唇上咬出一排深深的印痕來! 阿姨臉都白了,抓著她的手苦苦哀求,差一點兒給她跪下了。 南汐扶住阿姨,對她說:“阿姨,你別害怕,鄧嘉祥嚇唬你呢,就算事情像他說的那樣,你也沒有那么大的責任,不會抓你去坐牢的。何況我剛剛答應你,你說了實話,我就不怪你了......我也沒臉怪你,是我引狼入室,我才是那個罪大惡極的人?!?/br> 南汐說著話,眼淚已經掉下來。 她站起身,急匆匆地跑出阿姨的家,鉆進自己的車里,伏在方向盤上放聲大哭! 一直哭到她胸口火辣辣地痛,喉嚨也干掉了,她才爬起來,抽出紙巾擦干凈自己的臉。 然后,她拿起手機,翻出來路在遠的號碼,盯著那一串數字看。她想給他打電話,把這件事的真相告訴他。她想跟他說:雖然我仍然不知道那天晚上的那一段時間發生了什么事,但是我愿意相信你,你是無辜的,我冤枉了你,我錯了...... 這幾句話她在自己的心里重復了好幾遍,她的手指頭卻怎么也按不下撥出鍵。 她想起這些天來他受的煎熬,每晚他坐在她家門外臺階上那寂寞憂傷的背影,還有每天早晨那些堆積在臺階下的煙蒂。 她想起那天他借著酒勁,沖到她的家里,心痛地質問她為什么不肯相信他! 她一直以為這些天自己承受了很多,其實最難過的那個人應該不是她,而是路在遠! 都是她的錯,她是多么愚蠢糊涂!她沒有保護好meimei,她對不起路在遠!她要怎么向他開口道歉?僅僅就是一句對不起嗎?那樣會不會太單???他會不會反過來譏笑她? 她正握著手機亂想,突然手機鈴聲響起,把她嚇了一跳。 看一眼號碼,是家里打來。 她接起來,就聽芬姐聲音急迫地說:“小汐,你快回家來吧,卷毛先生喝多了酒,躺在你家門口一動不動,我叫他也不應,你回來看看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