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節
路在遠倒也不慌,他淡然一笑,說道:“這就是裴總向我詢問是否認得辛萍的原因嗎?不知道裴總有什么證據可以證明,我與那個辛萍是有必然聯系的?我不過是一個做生意的人,怎么就牽扯進裴總家的家務事里頭了?” 裴天鳴想了想,說:“我沒有證據來證明你和辛萍有什么關系,我跟你說這件事,是想拜托你幫個忙。如果不是我太太和鄧嘉祥發生了這樣的沖突,也許我還有辦法說服鄧嘉祥,畢竟到現在為止,只有他一個人與那個神秘的女子有聯絡,我相信他一定找得到那個女子,我希望通過他,與那個女子取得聯絡,將嬌倩的照片一次性買回來??墒前l生了這樣的事,鄧嘉祥一定恨透了我們家的人,我跟他可能沒有辦法溝通了?!?/br> 裴天鳴繞了很大的一個圈子,但是路在遠還是聽明白他的意思了。 他心里很生氣,可是他不能表現出來?,F在是他著急,是他急吼吼地闖上門來找裴天鳴。 可是他又必須要表明立場,他說:“裴總是想讓我去找鄧嘉祥溝通嗎?這好像不太合適吧?他是我妻子的前男友,從某種意義上來講,我和他應該算做是情敵,這樣的關系,他怎么可能會聽我的勸告?” 裴天鳴搖了搖頭:“你一定有辦法的,因為你和鄧嘉祥有一個共同關心的人,對不對?我只想拿回嬌倩被偷拍的那些照片,別的我不管?!?/br> 說來說去,鄧嘉祥不過是一個幌子。聽裴天鳴話里話外的意思,他幾乎已經肯定路在遠與“辛萍1958”是有關系的。只是他現在沒有證據,不能直接指證路在遠。 他話里的威脅意味已經非常明顯了,要他救出南汐可以,但是他要裴嬌倩的那些照片。 他想要趁這個機會,牽制路在遠。 可是路在遠既然敢闖進吳可欣的家來找人,心里必然是有數的。 他說:“裴總愛女之心,我非常能理解。既然你開了口,那我就嘗試著去跟鄧嘉祥談一談。成與不成,我不能保證。不過我妻子和妻妹還在裴總家里,裴夫人在警方的手中,我想趙老爺子隨時可能用我的妻子和妻妹的安全要挾鄧嘉祥,而鄧嘉祥極有可能因此改口?!?/br> “哦?”裴天鳴微微一哂,“我岳父的手段,我最清楚。他這樣做,若是能保我夫人擺脫這一次的麻煩,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你說呢?” 路在遠哼了一聲,說道:“既然裴總這樣說,那我這一趟算是白來了。裴總不肯幫忙,我只好報警了?!?/br> “年輕人不要急?!迸崽禅Q笑了,“如果你向警方報失蹤,那也要48小時后才可以立案的。你護妻心切,我能理解的。不管怎么樣,南家姐妹在我家里,我不能不管的。我這就回家去看看,如果我岳父真的扣留了南汐,我一定想辦法說服他放人?!?/br> 路在遠松了一口氣:“那就謝謝裴總了?!?/br> “那你答應我的事呢?”裴天鳴將眉毛一揚,神情凜冽地看向路在遠。 路在遠卻依舊是剛才的語氣:“鄧嘉祥現在一定處于警方的控制之下,我怕是難見到他。等到我能見他的時候,我一定會去找他……” 路在遠的這個答案令裴天鳴十分不滿意,他嘆了一聲:“唉……說起來,這件事還是怪我。多少年的舊恩怨,現在連累了我的女兒。冤有頭債有主,如果辛萍來找我,我任由她處置??墒撬F在要陷害我的女兒,這就有點兒不公平了。嬌倩雖然不懂事,可她是一個心思單純的孩子,她是無辜的。在遠,你也是男人,有一天你也會當爸爸,如果你的女兒被人這樣傷害,你難過不難過?” 裴天鳴這一番話,沒有威脅的意味,倒像是從一個父親的角度,在為他的女兒求情。 路在遠的心里有所觸動,他說:“如果裴總能夠把小汐和小河接出來,嬌倩這件事,我一定盡力?!?/br> 裴天鳴點頭,站起身來,拍了拍路在遠的肩膀:“我非常喜歡你這個年輕人,但愿我們能一直在生意上合作愉快,不要因為某些事而成為敵人……還有,那部片子拍得怎么樣了,有時間拿給我看一看,攝影師都跑了,片子還拍得下去嗎?” “還只是毛片,剩下的工作就是剪輯和技術處理,如果裴總想要看,等你不忙的時候,到我工作室來,我放給你看?!甭吩谶h避開ben的話題,交待了工作進度。 “早知道會發生這些事,當初就不應該拍這部片子??墒羌热晃乙呀浲读隋X進去,還有合同握在你的手里,總要履約完成這部片子。希望你能好好地做完這件事,不要再出岔子?!?/br> “裴總放心,我不會違約的,一切按合同執行?!?/br> 路在遠說著話,站起身來。他看裴天鳴有離開的意思,于是他先告辭,離開了吳可欣的家。 一進電梯,他就拿出手機來看。 從他在機場掛斷了那一個來自臺灣的電話開始,回來的路上他的電話就沒有消停過??墒撬桓挪唤?,因為他知道,接起來電話,就必然是要他離開d市。 進吳可欣的家門前,他把電話設置成了靜音模式。 此時拿出電話來一看,竟然有二十幾通未接電話。 本來在南汐的事沒有解決之前,他是不想要與對方聯系的??墒且驗樗饝伺崽禅Q解決裴嬌倩的偷拍照問題,他就不得不給對方回電話了。 他把電話撥回去,響了好久,沒有人接,直到自動掛斷。 再撥,依舊沒有人接。 這是跟他賭氣嗎?可是他現在哪有時間哄她?這邊已經亂成了一鍋粥,趙良卯和裴天鳴都開始關注他了,裴天鳴行事還算溫和,趙良卯卻仍然是他以往的黑幫作派,追殺,扣留人質,什么事都干得出來。 所以他要格外地小心,如果他落進了趙良卯的手中,大概不死也會去半條命。 他急忙用手機聯上網,希望與臺灣那個人取得聯絡,把這邊的情況向她說明一下,爭取她的諒解。 可是無論他在這邊如何呼叫,那邊就是沒有回應。 再打電話,依舊不通。 他站在人行道上,陽光刺目。他的心里一片茫然,突然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他的人生,除了報仇,就沒有更有意義的事可以做嗎? 從小到大,他的心里只有冰冷的仇恨。在他一貫的認知中,裴天鳴是一個貪圖富貴始亂終棄的慫包男人,而趙良卯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因為這兩個男人,他的人生破爛不堪,殘缺不全,他們都死有余辜。 可是剛才,當裴天鳴在他的面前嘆氣時,當裴天鳴的手拍在他的肩膀上時,為什么他的心跳會比平時快幾拍?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血脈相通? 他悵然嘆息,心中有某些冰冷堅硬的東西在悄悄地融化。 果然是她說得對,一旦有了愛,心就會變得柔軟起來,而一旦心變得柔軟了,這個世界就變得不同了。 而現在,他站在早就預設好的人生軌道上,仰望明亮的天空,看見了自己的另一種完全不同的人生。低下頭,他卻不得不繼續走腳下的路。 他沒得選擇。 他在陽光下站了幾分鐘,收起心中的萬千感慨,又繼續努力與臺灣那邊聯絡,各種途徑,始終聯系不上。 他開始擔心。 就在這個時候,他的電話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