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節
于是畫面定格。 南汐完全傻住,不知道該如何應付這突發的狀況。而南河也怔在那里,用一種疑惑的目光與南汐對視著。 南河似乎看懂了眼前所發生的事,可是她又不愿意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坐在男人身上的那個女人,是她的jiejie嗎?為什么那么熟悉的面目之下,卻是那么陌生的神態和舉止? “姐......”她動了一下嘴唇,從喉嚨里擠出一個字來。 南汐慌手慌腳地從路在遠身上爬起來,將睡裙拉起來,遮住了身體。路在遠也尷尬得不行,抓過自己的褲子,迅速地穿上,將t恤拉下來。 “小河......你......”此情此景,南汐心里亂成一團,又恐懼又慌張,不知道應該說什么。 南河像是被施了定身術,一動不動地站在門口。她臉色發白,渾身開始發抖,眸光隨著她身體的顫動,不停地閃啊閃。 南汐嚇壞了,跑過來抱住她:“小河,你聽我說......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和路在遠......我和鄧嘉祥......”千頭萬緒,南汐一時竟不知從哪一件說起才好。 “你和他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怪不得嘉祥哥不住在這里了......姐,你怎么會這樣?你怎么對得起嘉祥哥?你怎么對得起我......我們這個家?”南河的表情突然變得憤怒起來,她質責南汐,嗓音抖得幾乎失真。 “我沒有背叛鄧嘉祥,小河你冷靜一下,是他先離開我們的!”事已至此,南汐不得不說出實情來。 可是南河根本不肯相信,她的嘉祥哥是多么完美的一個男人,他愛她的jiejie,也愛她,他們三個人在一起的那些時光,美好得像在天堂。 而這一切,都被眼前這個卷毛男人破壞了!一定是他勾引了jiejie,攆走了嘉祥哥!他是一個侵略者,他是一個欺男霸女的惡魔!她的生活再也不是曾經美好熟悉的那個樣子了!而罪魁禍首就是他! 路在遠! 南汐還在解釋著她和鄧嘉祥分手的事,因為緊張,語無倫次。 南河卻一句也沒有聽進去,她的腦子里有幾列火車同時轟隆隆地開過,將她本就不多的思維和理智碾壓成了齏粉。她的身體里剩下的,只有仇恨!仇恨! 那只三角架一直在她的手里,她并沒有因為驚慌而丟掉它。 當她對這件事情有了自己的判斷后,她不加思索推開了南汐,沖進房間里,掄起三角架,朝著路在遠的頭上砸了下去。 第40章 悔不當時 路在遠反應還算快,抬起手臂去格擋。三角架也是有份量的武器,南河將全部的力量都灌輸其上,砸到路在遠的手臂上,也是非常有殺傷力的。 路在遠縮了一下胳膊,倒吸一口氣。 就這一剎那,南河又將三角架舉起來,再次朝著路在遠砸過去。 在這一場較量,路在遠從心理上就處于劣勢。 他清楚地知道南河的精神狀況不太好,不敢刺激她。而南河又是南汐的meimei,他不能傷害她。更何況被南河看到那個尷尬的場面,他自己也窘得很。 各種擔心和愧疚困擾著他,令他面對南河的襲擊,反應慢了一拍。 因此,他沒能擋住南河的第二次擊打,雖然他下意識地歪了一下頭,可是那三角架的架腿還是結結實實地落在了他的額角上。 他只覺得眼前一黑,無數地金星在閃爍。 他還聽到南汐喊了一聲:“??!路在遠!”但她的聲音好遠,好像她不在這個房間里,與他隔著門隔著窗隔著墻。 他很想努力穩住自己的身體,但他連眼前的人和物都看不清,根本就沒有辦法找到支撐和平衡。他晃了晃,一股熱流從額頭上流下來,流進了他的眼睛里。 他想:我流血了。 然后他向后趔趄了一步,倒了下去。 南汐沒有料到meimei會突然發飚,她也不知道meimei哪來的那么大力氣,竟然能把擅長打架的路在遠砸暈??粗獜穆吩谶h的額頭上流下來,看著他向后倒下去,她魂飛魄散。 她撲過去,用手去抹他臉上的血,喊著他:“路在遠!路在遠!你別嚇我!你沒事吧?快應我一句!” 路在遠并沒有完全失去意識,他沒有辦法將眼睛睜開,但他能聽到南汐的呼喚聲。他只是很暈,控制不了自己的行動,沒辦法開口說話,也爬不起身來。 他軟綿綿地癱倒在地板上,半閉著眼睛,額角流下來的血被南汐擦了幾下,不但沒有弄干凈,反而被她抹花了,滿臉的血痕,令他看起來更加恐怖了。 南河站在屋中央,聽著南汐帶著哭腔的喊叫,看著路在遠毫無生氣地躺在地板上,掛著一臉的血花,她渾身發冷,腦子里有無數的影像在亂飄。 她看到了爸爸mama,兩個人也是這樣死氣沉沉的躺在地板上。她看到了jiejie,梳著齊額的學生頭,穿著藍牛仔褲白t恤,跪在父母的身邊,搖晃著他們的身體,大聲哭喊:“爸爸,你醒醒!你別嚇我!你別丟下我們??!爸爸!mama!” 畫面一閃,她又回到了那個陰雨綿綿的下午,她聽說家里的公司要破產拍賣,突然想起爸爸的辦公室里掛著她的一幅畫,那是她的獲獎作品,是她的心血之作,如果被別人拿走了,她會心疼死。 于是她飛奔去爸爸的公司,跑上樓去,推開爸爸的辦公室...... 她人生中所有的記憶,只有在那一刻是最深刻的。那一瞬間看到的情景,就像一把鋒利的匕首,插在她的心臟里,長在她的心臟里,拔不出去,多少年一直在割著她的心,令她不停地流血,不停地痛。 現在,那把匕首又開始動了,它冒著寒氣,閃著冷光,一下一下鋸割著她的心。 jiejie還在呼叫著:“......你快說句話!你沒死吧?不要嚇我啊......” 不可能說話了,他們都死了!他們像兩個破布袋子一樣懸在那里,青紫的臉,扭曲的五官,灰白突出的眼珠死死地盯著她! 身體的溫度刷地降到冰點以下,血管里發出細微的“咔嚓”聲,那是血液被凍住的聲音。 她的手一松,三角架子掉下來,砸在了她自己的腳趾上??墒撬杏X不到痛了,她的眼前起了一團冷霧,繚繞著將她的身體裹住。 她是誰?她在哪里?她要做什么? 她迷失在那一團冷霧中了...... 路在遠躺在南汐的腿上,從眼縫中捕捉著屋里的情形。雖然視物是模糊的,但他還是看見南河的身影晃了晃,然后轉身,像一個失魂的布偶一樣,漂移出了他的房間。 他想提醒南汐去追,可是他發不出聲音。他抬了抬手指,南汐正抱著他哭得不行,根本就沒有留意到他手指的動作。 他急得不行,使出渾身的力氣,從喉嚨里擠出一個字:“快......” 南汐聽到他的聲音,趕緊抹掉臉上的淚水,捧著他的臉:“你沒死??!你能看見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