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2節
待發絲淋透濕透,男人又拿起皂角,涂抹在她的發上,修長的手指雖然笨拙生疏,卻很溫柔地輕揉。 池輕覺得,隨著頭皮的舒服放松,身上的每個毛孔似乎都舒展開來。 那感覺,就像是有一片柔軟的輕羽若有似無刷過心弦。 讓人有些微癢,讓人有些微醉,舒服得她甚至有些想,就這樣睡了過去。 閉目享受中,唇上忽的一熱,男人獨有的馥郁氣息鉆入呼吸。 她心口一顫,猛然睜眼,就震驚地發現,男人竟然在吻她。 而且,姿勢…… 他躬著腰,直接從她的頭這邊探身過來親她,所以,他們兩人的頭的朝向就是相反的方向。 這樣反著吻她,她能看到的只有他的頸脖,以及跳動的喉結。 心跳踉蹌,她忘了反應。 大概是知道她回過神來定然會推開他,所以他也沒有貪心,只是銜起她的唇瓣吮了吮,便放開了她,坐了回去。 池輕紅透了臉,再次閉眼不睜。 男人又舀起桶里的清水將她發上的皂角都仔細地清洗干凈,用錦巾將發上的水擦了擦,包起。 “好了?!?/br> 池輕這才敢睜開眼,雙手扶住頭上的錦巾,起身。 男人將臟水提到外面去倒掉,她走到梳妝臺前坐下,將包住發絲的錦巾拿掉,執起木梳開始梳理。 還沒梳兩下,木梳就被走過來的男人接了過去。 池輕急了:“別,不用,我自己來梳?!?/br> 她知道,就算洗,那些打了三年的死結也一定梳不開。 男人卻沒有依她,一手將她的頭扶正,另一手就開始輕輕梳了起來,邊梳邊道:“放心,不會弄疼你的,我將打結的地方梳到發尾,然后,將發尾減掉既可?!?/br> 池輕一震,原來他知道。 也是,一個三年沒梳過頭的人,又那么長的頭發,想也想得到會打結。 既然知道,她也坦然了,就任由著他去梳。 他梳頭的手法依舊生疏,但是很小心。特別是梳到有結的地方,他會用一手握住發的一端,再輕輕往下梳,不讓她的頭皮承受一分拉扯。 池輕坐在那里,靜靜看著銅鏡里的他。 燭火氤氳,她覺得一切都好像在做夢。 梳了好久,終于將打結的地方都梳到了下面,男人又拿來剪刀,直接替她將發尾剪了。 見她盯著銅鏡里的他不放,男人唇角一勾,湊到她的耳邊,同樣看著銅鏡里的兩人,低聲道:“好了?!?/br> 池輕回過神。 “謝謝?!?/br> 拿起木梳她自己再梳了梳。 絲毫無阻礙,發絲已徹底梳開,她覺得整個人似乎也輕松了不少。 忽然想起什么,她看向殿中的更漏,“夜已經很深了,你快回去就寢?!?/br> “沒地方就寢?!蹦?/br> 人平靜回道。 池輕一怔,抬眸看向鏡中的他,又聽到他緊接著道:“龍榻已毀,你知道的?!?/br> 池輕這才想起今日她自密室出來后,他一掌掀翻龍榻的事情。 只是,龍榻不是只是側翻而已嗎?擺正便可以了,怎稱得上毀? 并沒有揭穿他,而是直接開門見山:“所以呢?” “所以,不知香凝宮能否收留?”男人看著她。 原本是一句玩笑話,他卻說得格外認真。 見池輕不做聲,他又補充道:“就一宿,明日我便讓人重新做一張龍榻?!?/br> 池輕側首看了看床榻上的姐妹二人,又起身環顧了一圈殿中,只有一張床。 “我去看看偏殿有沒有床?” 池輕往外走,他跟在后面。 偏殿里面沒有清掃,也沒有掌燈,一股灰塵的氣味,也一團漆黑。 池輕看了看,黑燈瞎火的,什么都看不到,她又準備轉身回內殿取火折子,卻不想直直撞在緊隨其后的男人胸口。 她本能地想要后退,男人卻是順勢抱住了她。 深裹入懷,男人暗啞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池輕……” 池輕心顫得厲害,為他的舉措,也為他的聲音。 “你要做什么?”心虛開口,她發現自己的聲音也顫也啞。 “不做什么,就想抱抱你,親親你……” 低啞惑人的聲音落下,他的唇已經找尋了過來。 池輕心跳得厲害。 所幸黑。 想要避開,唇卻是已被對方吻住。 這是一個霸道又強勢的吻,他一手扣著她的后腦,一手扣著她的腰身,將她完全按在自己的懷里。 深深汲取著她唇齒間的芬芳。 池輕感覺到窒息,她拍打著他的后背,想要讓他放開她。 男人卻并未讓她如愿,一邊吻著她,一邊帶著她后退,將她吻倒在一張桌子上。 是桌子吧? 眼前太黑,她也已被男人親得七葷八素,只能從背上冷硬的觸感來覺得,是張桌子。 “好想你……三年來每天每天都在想你……真的好想你…….” 男人含糊不清的低喃自兩人相交的唇瓣逸出。 池輕身子顫得厲害。 一起顫抖的,還有一顆心。 當男人解開她寢衣的時候,她沒有拒絕。 因為,她跟他一樣,她也想了他三年。 雖然有時有恨,有時有怨,有時不甘,有時心痛,但是,無論哪種情愫,她的的確確在密室里想著頭頂的他,想了三年。 但是,她很緊張。 緊張自己身上的傷痕,雖然黑,看不到,但是,手感還是能感覺出來的。 也緊張那方面,畢竟三年沒在一起了。 所以,她一直抓著他的手,不讓他亂動。 當身心驀地被占據的那一刻,她感覺眼前就像驟然有閃電劃過,一片煞白,然后…… 然后就沒有然后了。 ****** 帝王急急踏進龍吟宮,王德連忙迎了上來,剛準備跟他稟報樊籬來了,在內殿等著,可還未開口,就被帝王吩咐道:“快叫青蓮起來?!?/br> 青蓮在偏殿帶著六六已經睡下,王德不知發生了何事,看帝王一臉急色,也不敢有一分耽擱,連忙去了偏殿。 樊籬在內殿聽到動靜,快步走出。 他夜里回到城北小屋,聽郁臨淵說了那個女人的事,他震驚不已,難以置信,便進宮來求證。 帝王看到他在,先他一步開了口:“你也行,隨我走?!?/br> 話音未落,人已轉身,帶頭走在了前面。 樊籬 莫名,可看到他這個樣子,連忙緊步跟上。 這時青蓮也披衣前來,也來不及問,見兩個男人大步流星走在前面,便趕緊跟在了他們的后面。 一行三人入了香凝宮,直奔內殿。 在帝王的帶領下,樊籬跟青蓮來到床榻邊。 看到靜靜躺在榻上,似是睡著的三人時,樊籬跟青蓮都驚錯在了當場。 青蓮夜里的時候聽王德說過,有個以帕子掩面的女人抱著兩個孩子沒見進龍吟宮,卻詭異地從龍吟宮里出來的事。 她當時心里就在猜,會不會是這個女人。 果然。 樊籬也是有心里準備前來的,因為郁臨淵跟他說了,女人還活著,且還生了一雙孿生姐妹。 然而,饒是都已有心里準備的兩人,在看到此母女三人時,還是震驚了。 不是震驚她的活著,也不是震驚她竟然生了兩個孩子,而是震驚,她們三人怎么會成了這個樣子。 瘦,真瘦啊,又憔悴又瘦。 池輕原本臉就不大,如今瘦得更是大概真的只有巴掌大了吧,而且下巴尖得嚇人,雖雙目輕闔,但是明顯凹進去,可以想象她睜開眼睛,眼睛一定大得可怕。 兩個小不點就更不用說了,那么小,那么小,并排躺在那里就像是兩個小老鼠。 “她突然暈厥,快看看她怎樣了?”帝王指了指睡在另一頭的池輕。 樊籬離池輕近,便掀了被褥一角,將她的手臂拿了一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