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節
修長的手指捻起那?;ㄉ?,郁臨淵垂目端詳。 片刻之后抬起頭,問向婢女:“你崴的是哪只腳?哪個地方麻?” “左腳,”婢女戰戰兢兢回完,指了指自己左腳腳踝的外側,“這里?!?/br> 郁臨淵沒有做聲。 這時,有隱衛自外面快步進來,說官府來人了,有重要事情稟報。 眾人一震,這個時候官府竟然也來湊熱鬧。 郁臨淵示意讓人進來。 幾個官兵裝扮的人急急而入,然后齊齊對著郁臨淵撩袍一跪:“參見皇上!” 皇……皇上?! 全場驚錯。 郁臨淵自己也有些吃驚。 微攏了俊眉:“你們……” 為首的一人回道:“下官并不知是皇上御駕親臨,無意怠慢,請皇上恕罪!” 郁臨淵眸光微斂,睇著幾人,“你們如何知道是朕?” 場下的眾人一個一個都回不過神來。 原本還在想著這幾人是不是搞錯了,突然聽到那一個“朕”字,終于相信這是真的。 欽差大人是皇上? 是當今帝王? 天啊,太震驚了。 其實想想,早該想到的。 那份尊者的氣質,那份王者的霸氣。 還有,拊幾下掌就能調動那么多帝王專屬的隱衛。 只是他們覺得不可能,所以才沒往這方面去想。 在他們的認知里,帝王高高在上、日理萬機,一個選絲會而已,怎么可能御駕親臨? 太意外了。 眾人震驚激動之余,也更加變得人人自危起來。 先前幾個帶著女兒上前敬酒的商戶后悔不迭。 早知道這個龍章鳳姿的男人是少年天子,就應該事先做足準備,可以表現再突出一點。 特別是那個聽說十一房妾室就告辭的那個商戶,更是悔得腸子都青了。 帝王都是三宮六院,佳麗三千,這個男人后宮才十一個女人而已,算是很少的。 想到這里,他也更加肯定了帝王跟瀟湘云必定是先前就認識的。 不然,瀟湘云的夫人怎么那么清楚帝王后宮有幾個女人? 對方是君王,這種事情又不可能信口開河。 難怪瀟湘云的夫人被人下.藥,帝王會如此震怒,如此深究。 梅老板也同其他商戶一樣,震驚又意外,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這些都沒有慌亂來得強烈。 幾個官兵還跪在地上。 為首的那個官兵畢恭畢敬道:“下官也是今日審理大前天馬車相撞那件案子才得知的?!?/br> 郁臨淵看著他。 他繼續道:“是這樣的,那日皇上不是讓下官一定要徹查此案嘛,下官這兩日便將所有精力都放在了這個案子上,當時兩輛馬車的車夫,這邊的車夫先跳車了,對方的車夫重傷,我們都進行了盤問,起先都沒問出什么來,因為事情沒有水落石出,所以我們沒有放走兩人,暫時將他們扣在了官府,并請了大夫給對方的那個車夫治傷,剛剛對方的那個車夫忽然急著要見下官,并跟下官坦白了一切?!?/br> “那個車夫說,他是受人指使的,因為皇上來江南好像是為了調查他主子貪贓枉法的事,他主子讓他務必想辦法阻止皇上,然后,他覺得跟皇上正面來,肯定行不通,皇上睿智多謀,還有隱衛常伴左右,所以,他就決定從皇上身邊的那位姑娘下手,聽說那位姑娘是老王爺的掌上明珠,如果那位姑娘出了意外,皇上定然沒有心思再繼續呆在江南調查?!?/br> “所以,那日,他負責跟蹤那位姑娘的同伙,飛身前來通知他,說那位姑娘上了馬車,他覺得時機難得,便 趕緊也駕了一輛馬車,準備制造一起事故,本是打算撞前的瞬間他跳出馬車,讓自己受一些輕傷,這樣可以掩人耳目。誰知,那位姑娘的馬車竟然失控,比他的馬車還快,他根本來不及反應就直直撞上,以致于他自己都差點死了?!?/br> “他說,我們第一次審問時,并未問出什么,是因為他想保護自己的主子,這是忠誠,他沒想到的是,他的主子竟然派人來殺他滅口,就在我們官府之中,被他僥幸逃掉,所以,他要見下官,跟下官坦白了一切,條件只有一個,讓下官保護他的安全?!?/br> 郁臨淵一直聽著,沒有做聲,薄唇抿成一條冰冷的直線。 場下眾人聽得云里霧里的。 只有樊籬聽得心里透亮。 其實,帝王來江南,主要是為了尋瀟湘云,調查貪官的人是他,帝王派他在臨鎮調查。 他其實也快查出點眉目了,結果被這個男人一個飛鴿傳書給召了來。 不過,現在也不需要查了。 只要這個車夫作證,光謀害郁書瞳,已是死罪。 左相啊左相,終于抓住你這只老狐貍的把柄了。 想起帝王昨夜說,是時候大刀闊斧了。 此事來得正好。 為首的那個官兵還在說。 “下官見此事重大,也不敢耽擱,就想著前來稟報于皇上,但是,又顧忌皇上既然微服私訪,便不能在大庭廣眾之下道破皇上真實身份,正猶豫著是不是要等皇上慶典結束再跟皇上單獨稟報這件事,剛剛看到皇上讓隱衛都現了身,這才敢前來稟報?!?/br> “車夫呢?”郁臨淵終于開了口。 “在府衙,下官已經派了人保護他?!?/br> “嗯,確保他的安全?!庇襞R淵沉聲,末了,又側首吩咐樊籬,“你跟他們去府衙?!?/br> “是!”樊籬領命。 郁臨淵揚袖,示意幾個官兵起來。 “謝皇上!” 為首的那人忽然又想起什么,“對了,皇上,還有一件事,下官讓仵作對兩匹馬進行了尸檢,發現姑娘的馬車之所以失控,是因為馬兒被一枚銀針刺入了癲xue所致。但,對方車夫說,這枚銀針并非他們所為?!?/br> 此人說完,從袖中掏出一枚帕子,打開。 帕子里包著一枚銀針。 他上前,呈給郁臨淵。 郁臨淵垂目看去,伸手連帶著帕子一起,將銀針執起,看了看,放在面前的桌上。 面沉如水。 “朕知道了,這件事你們處理得很好,后面的事朕來處理,你們先帶樊籬去見那個車夫?!?/br> “遵旨!” 幾人領命而去,樊籬一起。 院中再次靜謐下來。 瀟湘云瞥了眼桌上帕子上的銀針。 普通的銀針。 并未任何特別之處。 也就是當日陷害之人有兩撥。 另一撥人是誰呢? 正凝眉思忖,驀地感覺到似是有誰的目光深凝,他抬眸,就撞上郁書瞳的視線。 這一次,郁書瞳沒有避開,而是繼續看著他,看著他的眼睛。 他一怔。 那是什么眼神? 他也看她。 她站在郁臨淵的身后,似乎有些搖搖欲墜,小臉蒼白,連唇瓣都失了血色,在看著他。 不對,與其說在看著他,不如說是盯著。 死死盯著。 怎么會是這種質問、仇視、憤恨的眼神? 瀟湘云不解。 就因為他說她滿口謊言、不誠實? 那方才似乎也沒有這樣,怎么忽然就…… 陡然想起什么,他一下子明白了過來。 汗。 這個女人不會以為銀針是他射的吧? 肯定這樣以為的。 因為昨日她跟隨從撞騙,想要出客棧,被他拿銀針出來說要刺她指尖給嚇回去了。 是了,銀針。 湊巧的銀針。 其實,會武功的人,隨身帶些銀針很正常,很多人會如此。 但是,此女看起來就知道,江湖之事定然涉足甚少,會有此想法也屬正常。 他也沒打算此時跟她解釋。 只眼梢一掠,示意邊上的佘分閣主搬個凳子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