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節
這一次是真的感覺到了語氣中的寒意。 看來,是他多心了。 這個男人是鐵了心不去找人么。 眉眼一彎,他討巧笑道:“我什么都沒說,什么都沒說?!?/br> 趕緊走人! ****** 郁墨夜跟梁子白日行路,夜里住店,也不趕,走得不緊不慢,到達蘭鶩是八日之后。 郁墨夜發現,蘭鶩真是一個美麗的地方。 雖然上次處理河道坍塌也來過江南,卻不是這里,與這里相隔甚遠。 許是那時是冬日的緣故,而現在是初春,所以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小橋流水,四處可見垂柳依依,現在雖未綠葉盡綻,卻是已經抽芽,翠綠翠綠的,嫩得似是能滴出水來。 房屋很多都傍水而建,炊煙裊裊,天空湛藍,河水碧綠,美得讓人心曠神怡。 郁墨夜深深地呼吸,原來母妃生長在這么美麗的地方。 看來她的決定是對的。 如此不喧囂卻又不失繁華的地方,正適合養胎。 既然是長住,首先解決的就是房子問題。 郁墨夜先是打算買一套宅院,跟梁子一起問了幾家,發現價錢都不菲。 她一盤算,至少得用掉他們一半的銀子。 然后再添置一些家具日用之類的,就得用掉一大半。 感覺不妥,所以,最后決定先租一套宅院,到時候再做個小買賣什么的,有所收入的時候再買也不遲。 轉了一日,終于在比較繁華的地帶找了一個前面帶店面,后面帶院子的房子。 這樣就可以邊住邊做點小生意了。 大概是新面孔,街坊鄰居都甚是好奇,她跟梁子進進出出采買布置,他們就都站在門口觀望。 忽然想起什么,再一次出門前,郁墨夜讓梁子等一下。 她進去里屋搗騰了一會兒出來,就變了一個人。 一身男裝,面皮也換了。 梁子錯愕地看著她。 不知她這又是變裝又是變臉的,到底意欲何為? “梁子,等會兒,你就在外面喊我姐夫?!?/br> 梁子就更莫名了。 見梁子一副不理解的樣子,郁墨夜“哎”了一聲,跟他解釋。 “我們初來乍到,難不保這里的人欺生,家里沒個男人不行的,雖然,你是男人,但是,你還小不是,家里必須有個頂梁柱?!?/br> “而且,就我們姐弟兩個,你就不怕你姐我被地痞流.氓盯上,如果知道這個家里是有男主人的,我是有丈夫的,你是有姐夫的,這方面的麻煩應該也可以少很多?!?/br> “還有,姐不是這幾日將事情都跟你說了嗎?姐腹中有你的小外甥,所以,更應該有個男人。不然,你想啊,我一個女人,沒有丈夫,肚子卻一天一天大起來,街坊鄰居們會怎么看我們兩個,對吧?” 如此一說,梁子就通透了。 摸摸后腦勺,憨憨地笑:“懂了,還是姐考慮得周全?!?/br> “那是!”郁墨夜得意地走在前面,“我會隔三差五用這張臉,以男人的樣子出來晃晃,洗衣晾曬的時候,也會多洗一套男人的衣物,我若是忘了,你提醒我?!?/br> “好!” 郁墨夜扭頭,囑咐:“別忘了喊姐夫?!?/br> “是,姐夫!”梁子驟然大叫一聲,嚇了郁墨夜一跳。 “哎呀,你這孩子是要嚇死我啊?!庇裟馆p拍著胸口,拿眼瞪他。 梁子開心地笑。 看著梁子那么高興,郁墨夜覺得心里的陰霾也去了不少。 她自是知道梁子為什么這么高興。 剛將房子租下來的時候,梁子就每間每間屋子都跑去了看了一遍,廚房、柴房一并不放過,就連茅房也進去參觀一番。 然后出來拉著她的手,不停地問她:“這就是我們的家嗎?這以后就是我們的家了嗎?” 她點頭。 梁子就在院子里蹦得老高地歡呼:“哦,我有家咯,哦,我也有自己的家咯……” 對于一個記事起就以乞討為生的乞丐來說,一個安穩的家,意味著什么,她知道。 其實,她又何嘗不是。 就算她是四王爺,就算她有四王府。 雕梁畫棟、花團錦簇、富麗堂皇,可她沒有一絲家的感覺。 家不應該是溫馨的,是讓人放松的地方嗎? 在王府里,她每日都如履薄冰、謹慎小心。 連沐個浴都像是趕場子一樣,速戰速決,生怕一不小心暴露自己是個女的。 夜里睡覺更是不敢深眠,一直保持著高度的緊張狀態。 現在好了。 想怎樣就怎樣。 想打嗝就打嗝,想放屁就放屁。 自由真好。 夜里梁子做飯,給她燉了只雞,還燒了兩個小菜。 這是在新家的第一頓飯,姐弟二人一高興,就放開肚子來吃,結果都吃撐了。 然后梁子就陪著郁墨夜去散步。 江南的夜色也很美。 特別是河面上一艘一艘晚歸的烏篷船,船頭掛著紅燈籠,悠悠夜色下,一盞一盞如同盛開的紅蓮,映著粼粼水波,簡直美得讓人移不開眼。 商家的布幡彩架也是很有江南特色,一般都高掛在靠水的這一邊。 所以,若是站在橋上看過去,兩岸繁華、一河霓虹,就仿若置身仙境。 想起她母妃生長在這樣一個地方,郁墨夜覺得,她母妃的童年應該是很快樂的吧? 只可惜,她沒有她母妃的任何記憶和消息,不知道這里是否還有親人。 當然,就算有,她也不敢認。 不能連累人家。 想到這里,她忽然想到一件事。 < /p> 為何她跟郁臨淵不是親兄妹? 既然她跟郁臨淵不是親兄妹,那就說明,她的父親不是先皇。 而樊籬讓那個婦人冒充薩嬤嬤的meimei告訴她的,她父親是她母妃入宮前的相好的,也是胡編出來騙她的。 那她真正的父親是誰? 深深地呼出一口氣,她告訴自己現在不要去想那么多。 抬頭,望向垂柳樹梢的圓月,她忽然想起,哎呀,明日就是十五呢。 那個男人……怎么辦? 很快她又甩甩頭,覺得好笑。 這個時候自己竟然還擔心他怎么辦? 自己先管管自己怎么辦吧。 他那次發病,她不是也跑了不在嗎? 他不是照樣無事。 后來他還跟她說,朕不是也沒死。 而且他還有樊籬。 有青蓮。 都是死忠,都是會醫術的死忠,還用得著她來擔心? 努力讓自己不去想,但是,好心情卻還是被搞亂了。 “梁子,我們回吧?!?/br> “好?!?/br> 姐弟二人又往回走。 “梁子,你說我們做個什么生意好呢?” “姐,你問我啊,還不及去問墻壁,我根本不懂這些?!?/br> “是啊,我也不懂,俗話說,隔行如隔山,做生意如果自己不懂,肯定會賠本,那還不如不做。不做也不行,我們總不能坐吃山空,以后孩子一出世,花銀子的地方更多?!庇裟诡^疼不已。 “要不,我去碼頭給他們搬貨,除了要飯,我就只能賣力氣了?!绷鹤右槐菊浀?。 “不行!”郁墨夜當即就否決了,態度果斷明確,“這樣的事情你想都不要想,你才多大啊,你賣力氣,身板都沒長好呢,而且,姐也要有人照顧,你必須一直在姐身邊。此事又不急,現在還有銀子不是,慢慢想,總能找個合適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