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節
且顯然比他個子小,當即就被他撞得往后倒。 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心事中,聽到對方的驚呼聲猛地驚覺過來,本能地伸手就想去拉,卻不想被對方的腳絆到,他便也直直朝前撲跌下去。 隨著“咚”的一聲,那人仰八叉地倒在了下面,他好巧不巧地壓在了那人身上。 “啊,我的蛋,你快起來,你壓到了我的蛋了!” 身下那人驚呼。 郁臨淵沒有動,整個人完完全全覆在那人身上,黑暗中,嘴角卻是忍不住抽了又抽。 女人,就算情急之下想告訴別人你是男人,也不用如此粗俗直白吧? 你真的有蛋嗎? 他不起,也不動,壓在她身上,一副摔暈了的模樣。 身下的人推他,“不會吧?就算摔暈也應該是本王吧?你的重量全部都在本王的身上了,怎么就……” 郁臨淵唇角彎彎,依舊沒反應。 身下的人又推了推他,見還是未推動,便開始喊人:“有人嗎?有人在……” 郁臨淵一驚,連忙翻身到一旁,捂了她的嘴,“別叫?!?/br> ??! 熟悉的聲音入耳,郁墨夜震驚了。 夜色下瞪大了一雙水眸,“皇……皇兄……” 郁臨淵起身,也將她拉了起來,用手替她撣著身上的灰塵:“有沒有哪里摔著?” 郁墨夜還有些回不過神,怔怔搖頭:“這里是花徑,都是松土,就只是屁股有些痛,其余還好……” 話未說完,屁股上驀地一重。 竟是某人的大手揉了上來。 汗。 郁墨夜連忙將他的手握住、拿開。 雖然隔著衣物,但是,這動作,讓人看到就完了。 郁臨淵也未計較,更未強求。 微攏了俊眉:“都什么時辰了?你怎么這個時候進宮來?” 被他這么一問,郁墨夜想起正事。 “對了,我有東西給你?!?/br> 邊說,邊從袖中掏出什么東西,送到自己眼前湊近看了看,然后朝他面前一伸:“還好,沒破,給你!” 郁臨淵垂目看去。 雖是夜里,可夜色本就有幾許微光,又加上不遠處還有風燈,所以,視線還能勉強辯物。 一手一個,亦是圓鼓鼓的東西。 起先他也以為是塤,他一驚。 可是很快,他就發現不是。 雞蛋。 竟是雞蛋。 他也終于明白過來,她方才大叫壓著她的蛋了,原來是說的雞蛋。 郁臨淵汗顏。 見男人愣在那里沒有動,郁墨夜“嘖”了一聲,直接將雞蛋往他手里一塞,“快拿去,還是熱的呢?!?/br> 郁臨淵疑惑。 “你深更半夜進宮,就是為了送雞蛋給朕?” “嗯,”郁墨夜點頭,“這些日子,我閑來無事,看了一些岳國的書,在岳國,每逢過生辰的時候,人們都會煮雞蛋吃,因為蛋生雞,雞生蛋,無窮盡也,所以人們覺得雞蛋就象征著長壽,這種習俗就像是我們大齊生辰吃長壽命一樣。而我……” 說到這里,郁墨夜微微低下了頭。 頓了頓,才繼續道:“而我在岳國呆了將近二十年,想必前十九年的生辰都是吃雞蛋的吧?就算后面九年沒有,前十年母妃在,母妃肯定會煮雞蛋給我吃的吧?” 郁臨淵眸色一痛,眉心輕攏了幾分。 郁墨夜的聲音帶著幾許蒼啞,被夜風一吹,更顯得悲涼。 她沒有記憶,她只能這樣猜測,她只能用疑問句。 “我看書上寫,雞蛋不能自己一個人吃,一定要跟最親的人分享,才能收獲最大的幸福。所以,所以……我就進宮來了?!?/br> 郁墨夜抬起頭,水眸看著他,幽幽夜色映入她的眸中,帶著幾分凄迷。 那一刻,郁臨淵覺得喉嚨里哽住的什么東西直直往眼睛里一沖,他長睫顫了顫,逼了回去。 垂目看向手中的雞蛋,攥進掌心捂了又捂,差點將雞蛋捏碎,連忙松了力道。 “真的還是熱的?!彼?,抬起頭。 “當然,我煮好包了就來了,就怕涼了?!?/br> 郁墨夜四下環顧了一圈。 看到邊上有一塊石頭,走過去自己坐了一半,朝他招手,又指指另一半,示意他坐,“快過來,我們趁熱剝了吃了吧?!?/br> “好?!?/br> 郁臨淵走過去,挨著她身邊坐下。 石頭不大,原本只夠坐一人的,兩人擠坐在一起,就差不多一半屁股是懸空的。 但,兩人也都不以為意。 郁墨夜拿起雞蛋直接在屁股坐的石頭上用力一敲,然后三下兩下,就將雞蛋剝好了。 遞給郁臨淵:“雖然只是白蛋,什么味道都沒有,但是,皇兄還是要把它吃下去?!?/br> 見郁臨淵沉默地看著她,她直接將剝好的雞蛋朝他手里一塞,又接過他手里的那一只。 自顧自敲了剝起來。 剝完,見男人還是沉默地坐在那里沒有吃,以為他在等她,眉眼一彎,笑道:“那我們碰一碰,就像碰杯一樣?!?/br> 說完,就舉起了自己手中的那只雞蛋。 睨著她嬌憨的樣子,郁臨淵嘴角勾了勾,伸手將雞蛋送過來輕輕碰上她的。 “生辰快樂!”郁墨夜同時開口。 郁臨淵渾身一震。 “你在跟誰說?” “我自己呀,”郁墨夜咬了一口雞蛋,歪著腦袋道,“不過,我也希望皇兄也快樂啊,對了,皇兄的生辰是幾時?” 郁臨淵怔了怔,垂眸,彎唇:“還早呢?!?/br> 也將雞蛋送入嘴里咬了一口。 “風有些大,很快就涼了,快點吃了吧?!庇裟谷齼上戮蛯⒁粋€雞蛋塞入了口中,包了一滿嘴,含糊不清道。 郁臨淵吃得很優雅,并蹙眉說她:“慢點,小心噎著?!?/br> “沒事,我隨身還帶了這個?!?/br> 邊說,又變戲法似的從袖中掏出一個小水袋,朝他晃了晃,傻呵呵笑道:“我是不是很聰明?” “嗯,很聰明?!庇襞R淵點頭。 郁墨夜擰開水袋的蓋子,仰脖咕嚕咕嚕喝了幾口,艱難將嘴里的雞蛋咽下。 看著她噎得伸長脖子的樣子,郁臨淵笑了。 不是嗤笑,不是嘲笑。 是會心地笑了。 要怎么說這個女人呢? 這世上怕是再也找不到一個像她這樣從不在意自己形象的女人了。 而且還是在君前。 郁臨淵吃得很慢,一個雞蛋吃了很久。 似是不喜歡吃雞蛋,又似是太喜歡吃,所以在細細地品。 等他終于吃完,郁墨夜將水袋遞給了他,忽然想起什么,又收了回來,捻起自己的袖襟揩了揩水袋的袋口。 見她如此,郁臨淵輕嗤:“朕難道還嫌你臟不成?” 郁墨夜撇撇嘴,“誰知道呢?” 這才將揩好的水袋遞給他。 男人伸手,卻并不是接水袋,而是驀地握了她的腕,將她朝自己面前一扯,他啄上她的唇。 郁墨夜一震。 下一瞬,他又放開了她,接過她手里的水袋,仰脖飲了起來。 動作極快,行如流水。 待他喝完,郁墨夜接過水袋攏進袖中,起身:“好了,我該回去了,皇兄也早點歇息?!?/br> 手卻是被男人握住。 “既然看了關于岳國生辰習俗的書,上面難道沒有說,在生辰那夜要守生,一直不能睡,要到了丑時才可以歇息?” 郁墨夜一怔:“皇兄也知道?” “當然?!庇襞R淵坐在那里,微微揚著臉看著她,夜光落入他的眸中,璀亮如星。 “所以呢?”郁墨夜站在夜光下問他。